“那宫琼芳是没有和你提到过她在老家那边订过婚,还是说她跟其他人也都没有提到过?”方圆目前也只能根据对方表达出来的态度,判断出这个小何与宫琼芳的关系原本也不会太好,但是不太好和关系很坏又并不是同一回事,所以她希望进一步再询问一下,以确定关于宫琼芳的个人情况,小何之前说过的那些到底是相对而言比较客观的,还是她自己的主观加工成分比较多。
“反正我是从来没听她说起来过,她连她老家都不爱提,谁问起来她就说,破地方,离开以后都不想再回去什么的。”小何说,说完之后,她可能也为了证明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事实,没有试图抹黑谁,于是主动提出来,“要不我再给你们找两个我们一个宿舍,以前也和宫琼芳住一起的,你们问问她们?”
“这样不会影响你们正常工作吧?”戴煦开口问,并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不影响,你们等着啊,我过去帮你们找人。”小何立刻起身走开了。
不一会儿,她就又带了两个女孩子过来,一个看上去也是二十出头,另外一个看起来估计也就十八九岁,两个女孩儿见到戴煦和方圆,知道他们是公安局来的,也表现的很拘谨,好在方圆年轻,是同龄人,戴煦也笑眯眯的,说起话来十分的和气,那两个女孩儿才在沟通过程中渐渐的放松下来。
她们两个说出来的东西,和小何大同小异,除了一些事情的小细节上头,因为过去了大半年还久,所以每个人的记忆都存在一点偏差,不过大体上还是比较一致的,包括小何在内的三个姑娘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印象当中记得宫琼芳曾经提到过,她在老家那边有什么未婚夫,还定了亲事就等着她回去结婚的那种,所以当宫琼芳突然以这种理由提出辞职的时候。原本住在同一间宿舍的其他人也都感觉十分惊讶,私下里议论纷纷,做了很多种不同的猜测。
另外,这两个女孩儿还提到了一件之前小何忘了说的事情。在宫琼芳离职之前,她曾经离开了宿舍,一个人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居住,这件事大概发生在宫琼芳离职之前两个多月的时候,当时其他人也觉得十分惊讶。毕竟每个月的工资并不算很多,如果是与别人合伙分租说不定还能好一点,但是宫琼芳是自己在外面租一个房子独居,这样的话,她每个月的工资就要在租房这件事上一下子花掉一大半,这对于其他人而言,都是觉得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更何况她搬出去才两三个月,就突然又辞职说要回老家去结婚,这就更让人觉得很可疑了。回老家结婚这么大的一件事,绝对不可能是脑袋一热,突然之间下的决定,那么既然早就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又干嘛要在辞职之前的两个多月还浪费金钱和精力从宿舍里面搬出去呢?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疑惑,原本宿舍里的那些小姐妹们凑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才会有人 猜测宫琼芳和她的那个有妇之夫男朋友根本就没有做过什么了断,她突然辞职,回老家结婚只是个借口,根本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不过多半脱不开和那个男人之间的关系牵扯,要么是惹了不该惹的麻烦,在A市呆不下去了。要么是被人养了起来,不需要在出来辛苦。
问及宫琼芳租住房子的地址,小何不知道,另外两个女孩儿起初也表示不太记得,后来经过回忆,其中一个人倒是隐约的想起来了大致的小区、楼号和单元。具体的几楼几室就记得模模糊糊,有印象但是却吃不准了。
戴煦向她们道了谢,和方圆一起离开了餐厅,毕竟再过一会儿就要到午市了,该问的既然也已经问得差不多,自然就没有必要再继续浪费大家的时间,耽误别人的工作,出了餐厅,两个人也没有去停车的位置提车,而是步行朝宫琼芳之前租房子住的那个小区走去,因为当时宫琼芳即便是从餐厅老板给租的宿舍里搬了出去,不过碍于工作性质,她自己租住的房子距离餐厅这边直线距离也并不远,就是走起来有点绕,步行大概也就只需要十几分钟而已。
“刚才那几个人说的,时间好像和咱们从聊天记录那边看到的情况也对得上,估计准确度应该还可以。”走出去一段路之后,方圆对戴煦说。
戴煦点点头:“是啊,大概半年左右之前的那段时间,宫琼芳和管永福之间的聊天次数确实有所减少,包括内容上,也和之前的差距比较大,能够推断出来,在那段时间里面,他们两个人之间确实出了一点什么问题。包括到管永福‘失踪’之前,这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几乎可以用戛然而止来形容了,这确实值得玩味。”
“只可惜,小何她们也只能是在宿舍里面听宫琼芳自己打电话说出来的那些只言片语去猜,她们和宫琼芳的关系都不怎么太好,咱们从她们几个提供的情况里也不太好判断宫琼芳和管永福这两个人到底发展到了一个什么程度,”方圆有点发愁,“到底宫琼芳是从一开始觉得被欺骗,所以愤怒,到后来接受了事实,甘心情愿和管永福扯上关系呢,还是说她因为觉得自己被管永福欺骗了感情,所以恼羞成怒,对管永福产生了愤怒和憎恨的情绪?这真是太不好分辨了。前一种从宫琼芳得知自己因为管永福故意隐瞒,结果被动的成了小。三儿这件事之后的反应,居然是生气管永福不肯离婚,给她一个名分这一点,就能略知一二。后一种是从她和其他人聊天的时候,讨论杀人怎么判刑,还有雇凶杀人的价码这些,让人仍不住会产生一些这方面的联想。”
“从客观情况上来讲,咱们发现的头骨被处理的情况这一些,宫琼芳如果真的想报复管永福,那么雇凶杀人似乎和咱们手头的案子表现出来的更相符,宫琼芳本人不管是体力还是胆量,我觉得要实施这样的一个案子,恐怕都欠缺了一点点。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着眼于宫琼芳的经济实力的话,雇凶杀人又有点不太现实,替人杀人和替人打人这可不是一个概念,风险有多大。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虽然不排除有人愿意为了钱,做这种风险特别大的事,但是这个代价我不认为宫琼芳凭借自己的经济实力能够支付得起,以她每个月的收入来算。估计不吃不喝也得存个几年才能够,这还是往低了估计的。”戴煦说,“所以这事儿也不用发愁,先不提管永福的死活和安危,最起码咱们还是很有希望能找到宫琼芳的。”
方圆点点头:“对,找到她本人,估计就什么都清楚了,至少看她和管永福沟通的那个频率,还有两个人当初热恋一样的那种状态,搞不好这个宫琼芳对管永福的一些事情。比管永福的老婆张颖还知道的更多呢。”
一说到这个话题,方圆的心里面忍不住替张颖感到有些唏嘘,不过这个念头刚刚一涌上来,她就忽然想到了另外的一件事,于是赶忙对戴煦说:“对了,还有张颖啊,宫琼芳之前只是一个餐馆的服务员,收入不高,雇凶杀人可能从经济能力上来讲,没有什么负担的能力。但是张颖可以啊!蒋元中不是跟咱们说过么,张颖对管永福在网上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这些,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那她会不会其实比蒋元中以为的还要了解更多呢?假如她知道管永福和宫琼芳的事情。也知道宫琼芳的身份,以张颖家里面现在的生活水平来讲,想要雇凶倒是能支付得起,你说会不会很巧合的,宫琼芳因为什么别的咱们还没有了解到的原因,不得不辞职离开A市。张颖恰好就看准了这样的一个机会,报复管永福,然后嫁祸给宫琼芳呢?这样不就一石二鸟,最大程度的报复了管永福的不忠么?”
“你这么想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只不过有几个细节没有考虑进去。”戴煦先肯定了方圆的思路,然后才说自己的观点,“首先就是从咱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张颖并没有掌握着他们家里的财政大权,除了管永福定期给她比较宽松的生活开销之外,店里面的经营收入都不从她的手里面过,这些都是管永福一手掌控的,所以她虽然生活可以说是比较富裕,但是想支付那样一笔钱,恐怕也会比较吃力。其次是张颖的身份,她是管永福的合法妻子,假如管永福失踪,出事,在这个时间点的前后,她有一大笔的金钱支出,并且是找不到合理解释的,这样未免嫌疑太过于明显,我不认为张颖会这么不小心。”
方圆听完他的话之后,心里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方才那种推测的盲点在哪里,现在被戴煦指出来,让她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一直以来戴煦都经常的提醒自己,凡事多留心细节,结果自己这一次居然忽略了那么重要的两个问题。
她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就已经流露出了内心情绪,戴煦见她这个样子,知道她是在自责,便赶忙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说:“人没有不犯错误或者不犯迷糊的时候,这都是正常的,只有允许自己偶尔犯错,才会有改正和提高的机会。我倒是觉得,不管对错,有想法就是好事儿,咱们干的这种工作,本身就是在排除错误的可能性,找出真相来,所以有很多对错夹杂的想法,这是好事,怕就怕对的设想没有,错的设想也没有,脑袋空空的,那可就不好办了。”
方圆点点头,她听得出来,戴煦这是存心的在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