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了最新消息的郭嘉和董昭,都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一时之间沉吟不语。
虽然说他们,包括曹操在内,对于江东军都是保持着一个不怎么乐观的态度,也不觉得江东军有能够拿下川蜀的能耐,之所以和江东军联合盟约,只不过是站在大局上考量,能多给斐潜添点堵就添一点,能够多有一些盟友自然是多一个的好。
可是……
江东军这就败了?
这速度,真是符合孙氏的风格啊!
大战未决,友军先崩。
不指望说江东能披荆斩棘像个男人样,也不能浪里个浪就这么没了啊!
怎么说都不是一个吉兆。
怎么办?
一时之间,在大帐之内,三人都有些发愁。虽然不至于说有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凉,但是多多少少有拔剑四顾心茫然的疑惑,我是谁,我在哪,我到底要做什么?
如今前锋已近安邑,骠骑人马依旧不见动静……曹操打破了沉寂,指了指在桌案上的图舆,或是骠骑兵力调配出了问题……或是骠骑知晓了这是诱兵之策……
曹操派遣刘柱,大张旗鼓的往前而进,并且携带了大量的辎重车辆,目的就是为了在遇到骠骑骑兵的时候,能够迅速的结成车阵,然后就地进行抵抗。
因为只要和骠骑进行兵力上的交换,那么曹操怎么说都是划算的,甚至曹操有些急迫的想要进行兑子,可偏偏斐潜只是在猗县突击了之后,其部队又消失了。
董昭在图舆上比划了一下,主公,骠骑人马,应是在此处。
曹操看了看,微微点头。
他同样也猜测出了这一点。
运城盆地之中,没有多少骠骑的人马,就连蒲坂县的人马,都是不是在运城盆地之中的,而是从北面的峨嵋塬上下来的……
没错,骠骑兵马就藏在峨嵋塬之中。
曹军已经派遣了大量的斥候,想要查勘清楚骠骑人马的动向,可是因为峨嵋塬的地理环境导致曹军斥候很难通过,更难以混到北面的临汾谷地之中去,所以曹操等人明知道骠骑人马就在这里,但是不知道骠骑究竟有多少人马,又或是在做一些什么。
而相对来说,曹军的透明度就比较高了。
运城盆地中间,几乎对于双方都是透明的。
运城盆地西边连接着大河的蒲坂津,在峨嵋塬的覆盖之下,曹军除非出动主力,否则也很难攻取。
东面,王屋山一线,已经被斐潜放弃,而同样的,曹操即便是占据了王屋山,也没什么用,因为他不可能翻山越岭去打上党,或是去打临汾,路程险峻难行不说,关键是王屋山得失对于河东战局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而在运城盆地之中则是河东土着……
虽然说在河东的骠骑,一样没有办法将视线透过中条山,看到曹操在这里的布置,清楚曹操的运作,但是别忘了在中条山的另外大河一边,潼关依旧还在斐潜的手中,这就使得曹军能够掩藏的区域很有限。
现如今,曹操就不得不面临着抉择,要不要将河东土着,视为骠骑的人?
曹操看着图舆,此地,初以为衢地,实则重地也……
郭嘉闻言微微皱眉。
衢地,敌我和其它诸侯国接壤的地区,谁先到,谁就可以结交诸侯国,并取得多数支援的区域。
也是为什么曹军之前对于河东士族还算客气,可是现在渐渐的就露出了爪牙来的原因。
董昭拱手说道:主公,若欲探明骠骑动静,昭有一策,不妨驱河东百姓以进……一则可乱其部署,二可改重为轻,三则补充军资……
郭嘉听了,便是斜藐了董昭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董昭在听闻了曹操将杨修关押起来之后,就猜测到了曹操准备对于河东士族动手了。
这是一条毒计。
当曹操说出重地二字的时候,就已经代表了曹操在思想上的转变,而对于董昭来说,他个人是没有什么绝对立场的,虽然他之前会说不建议进军,但是曹操真的进军了,他又会很快的调整自己,改变立场。
董昭只有相对的立场,而且他不在乎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欺瞒,哄骗,假诏等等,他都干过。换成后世的概念,他大概就是一个非常合格的职业经理人,在任何公司任职,口号可以喊得震天响,上一秒可以为了前一个公司奋斗一生,下一刻在跳槽之后,他就可以表示他之前说的是奋斗一声。
以至于董昭这样的性格,被大汉许多人所不齿。
历史上董昭在担任侍中时,和同事苏则一起值班。董昭困得不行了,打盹歪倒在苏则的大腿上。苏则则是一把将他的脑袋推了下来,怼道:苏则之膝,非佞人之枕也!
董昭知不知道在河东之中的这些土着,实际上是处于墙头草居多呢?一旦真的施行这种驱民策略,必然会迫使大多数的河东土着被迫站位,或许会有一些人在***之下,会投身到曹操麾下,但是更多的人会从此成为曹操的对立面,就像是徐州之地……
但是这办法确实能够解决当下的问题。
掠夺物资,补充军用,变重为轻,逼迫骠骑人马显形,甚至还可以在其中掺杂一些女干细,混在难民里面寻找机会破坏临汾后方。
曹操看向郭嘉,奉孝以为如何?
郭嘉暗暗叹了口气,然后沉声说道,公仁之策……甚妙。
郭嘉他是没想到这个办法么?
显然不是。
郭嘉补充说道:主公,不过这安邑城周……
曹操点了点头,显然知道郭嘉后半句话是要说一些什么。
这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虽然三个人都明白,这个命令一旦下达,河东的百姓,至少是运城盆地的百姓就要遭殃了,但是毕竟这是万恶的旧社会,封建王朝之下……
为了大汉,再苦一苦罢!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郭嘉忽然说道:主公,为了以防不测……让于将军多做些准备罢……
于禁一直都在新城,也就是合肥练兵。
曹操眉头皱起,奉孝之意是……
董昭愣了一下,江东欲背盟?
虽然说盟约的制定,就是为了将来的撕毁,但是江东刚被打败,转眼就要来捅曹操的后沟子的行径,确实让人不太适应……
毕竟很多时候,都是如此,只允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郭嘉点了点头说道:子孝将军领兵在外……若是江东无力西进,必然觊觎江陵……故而不如让于将军……以震慑江东之辈,免其行不义之举……不过,某以为,即便如此,江东亦图江陵,还是要早做准备才是。
曹操缓缓的点了点头,然后低声说道:江陵……这孙仲谋……某知之,某这便书信一封急传文则。
……
……
江面上,战船如林,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宽阔的江面,旌旗猎猎,在风中飘扬。
阳光照耀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在了兵卒身上晃动着,跳跃着。
刀枪也在闪耀着寒芒,映照着兵卒们的面庞。
高大的楼船之上,战鼓轰鸣,似乎连周边的山川也一同在震颤着。
徐晃站在楼船之上,双脚细微的调整着支撑的
力量,使得他在楼船起伏之中,依旧保持着身躯的平稳。
朱治一路败逃,徐晃一路紧追。
到了秭归之处,徐晃被周泰拦住了去路。
鼓声震天,双方的战船缓缓靠近,最先开始的,便是激烈的箭雨交锋,间杂着弩矢和投石。
弩矢呼啸着,划过江面。
石弹有的砸在水中,溅起漫天的水花,也有的命中了舟船,木屑飞扬。
江面上,不时有战士中箭落水,激起一圈圈涟漪。
弩车和投石,基本上都是斗舰以上的船只才会配给的,而楼船之上不仅有弩车和投石,还有拍杆。
这玩意的顶部,一般都是装有一块巨大的石块作为重器,通过巧妙的杠杆和滑车装置与拍杆相连。这些石块或重器经过精心挑选和打磨,以确保其质量和重量相对是均匀分布。
当需要使用时,多名士兵就会聚集在拍杆的底部,通过拉动绳索来控制拍杆。随着士兵们的协同努力,拍杆会缓缓抬起,将顶部的重物举至高空。一旦有敌船靠近,士兵们就会迅速松开绳索,让拍杆自由下落。顶部的重物会带着巨大的势能砸向敌船,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不过这玩意显然攻击距离略短,有些像是楼船的近身防御火炮,命中一发,对方不死也残。
双方箭矢往来,但是这些远程的武器,在当下的技术水准之下,并不是造成伤亡的最为主要的因素,而在战船交错间,短兵相接,才是最为考验双方将士的时刻。
周泰带着江东好不容易凑齐的后援水军,刚刚抵达了秭归不久,就遭遇了朱治败退的事件,这心中简直就是拔凉拔凉的……
江东的形势,已经非常不妙了。
沙摩柯带着五溪蛮,现在越闹腾越厉害,已经不限于武陵郡,甚至开始影响到了长沙,零陵,桂阳等地区,如果不加以控制,很有可能都会绵延到扬州的豫章郡……
这一次武陵蛮的叛乱,明显和之前不同。
整体上来说,南越和东吴在历史上,并不是绝对的敌对。在很长一段时间当中,江东的贸易对象,剪刀差的最好利益来源,就是南越。在整个大汉疆域南端,东吴地处长江下游,经济相对南越更为发达,而南越地区则拥有丰富的资源和特色产品,天生双方就会有贸易的需求。
东吴与南越之间的贸易主要集中在农产品、手工艺品和矿产资源等领域。南越地区盛产稻米、水果、药材等农产品,这些产品通过贸易渠道运往东吴,满足当地市场需求。同时,东吴的丝绸、陶瓷、铁器等商品,不管是从哪里来的货源,反正都是南越地区所缺乏的,深受南越地区的喜爱,也就成为重要的贸易商品。
因此沙摩柯这一闹腾,不仅是断绝了江东后续的兵卒来源,甚至连商贸活动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当然,历史上东吴和南越之间的相爱相杀,并不全部对于南越是坏事,闭关锁国才真正可怕。
周泰能混到第三批的江东水军统帅,也着实不容易。
当年孙权受到了山贼的袭击,连孙权的护卫都挡不住山贼的刺杀,只有周泰死死的挡在孙权的前面,身中十二刀……
周泰是真用命搏出来的前程。
现如今他的前程,遇到了徐晃这一块巨大的磐石所阻碍。
双方的士兵们,手持长矛、刀剑,奋勇冲杀。
船身相撞,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战士们的呐喊与兵器的碰撞声,构成了战场上独有的交响乐。
江风呼啸,战船在波涛中起伏摇摆,给战斗增添了几分不确定性。
周泰没见过徐晃,而且他追问过朱治的战败经过,觉得朱治的战败似乎有太多的凑巧因素,并不是川
蜀水军的实力有多么强悍。因此周泰觉得,他有机会,而且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只要他能打败了徐晃,那么周泰就可以顺势接过朱治的权柄,成为下一个江东水军统领当中最为靓丽的崽!
江面上,水军之战正酣。
战船穿梭在波涛汹涌的江水中,每一次的起伏都似乎在考验着战士们的平衡和勇气。
江水浑浊而湍急,时而卷起巨大的浪花,拍打着战船的船身,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春汛已经悄然来临,江水上涨,从下游往上游进攻的窗口越来越小,反而是从上击下的徐晃,占据了地利上的优势。
在这样的情况下,江东水军兵卒不仅要面对川蜀水军猛烈的攻击,还需要关注脚下的船只,以免因为江水的流速,水面的晃荡,导致进攻节奏的崩塌。
即便是水流有些湍急,但是依旧有江东的水鬼时不时的跳进了江中。
这些水鬼几乎人人都有极其出色的潜水能力,能够在水下长时间潜伏,并对敌方战船进行破坏。水鬼所携带的武器,往往只有锤子和凿子,在某些时刻,凿子也可以充当匕首使用。他们会利用水流、船只的阴影或其他掩护物来隐藏自己的行踪,确保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接近敌方的船只。
和影视之中动不动就在水底咣咣咣的凿船所不同,这些江东水鬼实在是太没用了,竟然还需要呼吸。因此这些江东水鬼往往是选择船只船舷吃水线上下的一些胶合部位,破坏脆弱的关键位置来进行破坏,以造成船只漏水或结构崩溃。
毕竟站在陆地上和在水中,发力和受力都是完全不同的。
当然,船只制造的时候,也同样会考虑到这些薄弱点,所以一般都有木板覆盖在上,而水鬼往往就需要攀附在船舷下,利用杠杆原理,撬开这些覆盖在弱点上的外板,然后再进行破坏,而不是单纯的拿个锤子咣咣咣……
水鬼在偷袭船只的时候,一点都不美,猥琐得就像是附着在船体的藤壶。而在凿击过程中,水鬼们也需要保持极高的警惕性,随时准备应对敌方的反击或察觉。船只上的水兵会用长矛直接在船舷边上往下捅,一旦捅中,水鬼便是九死无生。
在最开始的时候,川蜀水军还没能反应过来,然后意识到有些船只莫名其妙就歪斜漏水,失去了平衡和稳定性才发现了水鬼的存在,顿时一阵疯狂的砍杀,甚至还有的船只直接朝着水鬼下潜的地方投下了渔网,使得江东大量的水鬼命断江水之中。
在江东水鬼打乱了川蜀水军的节奏之后,江东的走轲便是宛如游鱼一般,巧妙地穿梭于川蜀水军的船只间,时而急速冲锋,时而迂回包抄。这些江东走轲负重小,船身轻盈灵活,仿佛与江水融为一体,成功的将川蜀水军的速度拉慢下来……
周泰见状,便是猛的一拍手掌,得矣!川蜀军中计了!
旋即下令,派出了更多的斗舰和走轲,试图将川蜀水军拖到全军乱战的情况之中……
周泰不熟悉徐晃,他只是听闻有这么一个人,所以周泰下意识的觉得徐晃就是个刚上战船的土老帽,旱脚鸭,这简直就像是天赐的机会,若是紧紧不抓住,怎么能成大事?
因此周泰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出动楼船,而是以小船缠斗,目的就是为了释放一些虚假的情况来迷惑徐晃,期待徐晃不会被吓走,好一步步的将川蜀水军缠住。
毕竟周泰对于江东水军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没错,江东水军确实是比较强,在战舰相互之间的配合上,于其他战友的水面战斗的默契上,都是这个时代的翘楚。
周泰深知团队协作的重要性,因此他就准备利用这一点,通过与其他战船的密切配合,周泰可以形成多层次的攻击
与防御体系,设下一个伏击的圈子,将徐晃这个猛兽装进了网中!
现如今,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只需要周泰再进一步,成功将徐晃拿下,那么就是大功告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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