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王后好奇地打量着儿子,笑道:“难怪他今天会提议让你出任财政大臣助理,你到底是怎么‘说服’他的?”
她见约瑟夫笑而不语,便也不再追问,思索片刻,说出了两个名字:“贝桑松,曾在多省担任贸易协调官,率骑警清剿过走私犯,在统筹、管理方面颇有能力。
“弗里恩特,以前是弗朗德尔旅的连长,做过我的侍卫,现在负责步兵的新兵招募,很擅长训练和条令编制。”
她又补充道:“我可以确保他们的忠诚,至于用谁,就看你自己了。”
约瑟夫点头:“好的,我会和他们接触一下,再做决定。”
他对着两个人一点不熟,但苦于初入政坛,没有自己的班底,只能向王后求援了。
他忽然想到,借着掌控警务系统的机会,倒是可以投资建一所警校,从平民中招收学员。一则可以训练专业警察,减少贵族对警务的影响。二则可以开设诸如管理、商贸、新闻、法律等科目,从中筛选优秀人才,培养自己的“嫡系”。
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画面,在不久的将来,一群政府高官向自己行礼,亲切地喊“校长”……
嗯,其实就政治谋略来讲,黄埔模式是很成功的。
前方传来开门的“吱呀”声,约瑟夫抬头看去,就见已到了餐厅门前,偌大的餐厅里已挤满了前来观摩的贵族。
是的,从路易十五开始,法国王室的所有活动,包括吃饭、睡觉、娱乐甚至生孩子,任何人都可以围观。
约瑟夫只觉一阵头大,被王后拉着坐在宽敞奢华的餐桌前,礼仪官用手杖重重敲击地面,随即响起悠扬的号声,这是上菜的固定仪式——每道菜都要奏乐,经过几个人传接,再搞一大堆花里胡哨的操作,才能吃到嘴里。
约瑟夫突然想起一事,忙凑到王后耳边道:“对了,如果海军大臣找您说削减造舰计划的事,您就打发他来我这,我会说服他的。”
玛丽王后诧异地看向儿子,说实话,她刚才正为此事烦心,卡斯特里是个执着又狂热的家伙,削了他的预算,很可能会为此纠缠自己一个月。
她欣然点头,儿子能为自己分忧解难了,感谢上帝!
与此同时,在凡尔赛宫西侧的楼梯上,司法大臣侧头对奥尔良公爵道:“王太子的表现来看,他是要倒向英国?”
后者眯起了眼:“也许是奥地利表子的意思,如果因为缩减舰队的举措,令英国人的对法政策出现调整,对我们会很不利……”
两法里外的广场上,莫诺和户籍大臣尼科埃在阳光下并肩而行。
“至少,王太子应该是坚定反普鲁士的。”内政大臣道。
“反普又反英,那是强硬派。二者都不反,那是反战派。”尼科挨叹了口气,“最怕的就是反普而亲英……明说,如果法国出一个彼得三世那样的君主,绝对是一场灾难。”
他说的是沙俄上一任沙皇,自幼崇拜普鲁士国王腓特烈二世,甚至在俄对普鲁士战争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强令俄军撤退,并与腓特烈二世签了份对俄极为不利的条约。
今天的内阁会议之后,众人都在担心王太子是个英国粉。
莫诺微微摇头:“我和殿下接触过,他是那种极具智慧的人,主张削减海军或许只是因为战舰花钱太多了,而非是要讨好英国人。”
“希望是这样。”
内阁会议里的大致情况很快传至英国驻法大使的办公室里。
大使哈里特听到法国王太子主张停建所有战舰,并对普鲁士强硬之后,足足沉思了三分钟,而后唤来一名心腹,仔细叮嘱了一番。
待手下离去,哈里特又郑重地将此事写了份报告,发回英国。
……
一顿先吃哪一口都要遵循严格规定的午餐终于结束,路易十六兴致盎然地拉着约瑟夫去工坊参观自己的最新力作,并送了他一个亲手制作的黄铜保险柜,这才放他离去。
待约瑟夫回到自己寝宫时,拉马克医生已等在这里,正在向佩尔娜了解王太子近来的健康状况。虽然约瑟夫有自己的专属医生,但佩尔娜仍是坚持每天来探查王太子的病情。
见到约瑟夫回来,拉马克忙上前行礼,道:“听说殿下的病情得到控制,真是令人振奋。我想,这一定是那神奇的水杨苷的功效。”
约瑟夫微笑还礼:“还有佩尔娜医生的照顾。”
佩尔娜在一旁声若蚊蚋道:“我还没有取得医生执照。”
“佩尔娜的技术比大多数医生都要好。”拉马克称赞了助手一句,又取出一只小玻璃瓶,热切地看向约瑟夫,“殿下,我和拉森尼先生制作了数批水杨苷,提纯度越来越高。”
约瑟夫接过玻璃瓶,看着里面的米黄色粉末,赞道:“您不愧为欧洲最棒的生物、医药学家,这纯度已经相当高了。”
“不不,我没做什么,提纯过程都是您告诉我的。”拉马克谦虚一番,接着兴奋道,“我在新桥一带发放了水杨苷,疗效非常好。我发现不止是肺炎,这药对很多病引起的发烧都有效。只是这几天工夫,它就救了七八个人的命!”
他顿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殿下,我和拉森尼先生商量,想筹一笔钱,大规模生产水杨苷,这药将会拯救无数民众的生命!不知您意下如何?当然,药品收益的一半属于您。”
他又小声嗫嚅道:“不过,您知道,大部分被疾病折磨的可怜人也拿不出太多的钱……”
“筹钱制药?”约瑟夫摇头,“这样的话药品的制作、销售都会受到投资人的左右。”
拉马克诧异道:“您的意思是?”
“我出资,建一座药厂,生产水杨苷。”约瑟夫想起那日在圣安东尼区看到的瘫倒在角落里的无家可归者,“利润控制在3%之内,甚至可以用柳树皮换取药物。”
拉马克和佩尔娜望向他的目光中皆是充满了崇敬,“殿下,您真是太仁慈了,愿上帝保佑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