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听说你们一起过过夜?
关上病房门,韩昼足足等了半分钟,眼见莫依夏迟迟没有发难,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敢大意,不断向这位能读懂人心的女孩投以哀求的眼神。
他相信对方能看懂自己的意思。
只不过莫依夏始终没有做出回应。
韩昼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不过没办法,这种事本来就是他理亏在先,莫依夏没有直接翻脸就已经算得上很给他面子了,不能再奢望更多。
他左右环顾,本想给两人倒杯水的,不过看到两人床边都放着一杯热水,还有半个剥好的橘子,就知道自己暂时应该是无事可做了,于是朝着古筝床边的椅子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
“你们现在好些了吗?”
莫依夏看了他一眼,忽然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坐我这里吧。”
她往左边挪了挪,拍了拍床边的大片空位,“躺着也行。”
韩昼脚步一顿。
古筝扭头看了过来,微微蹙眉。
空气瞬间安静了几秒。
“我开玩笑的。”
韩昼心中紧张,好在莫依夏没打算要他的命,继续说道,“躺着不行,但还是坐过来吧,这里宽敞。”
古筝眉头微松,但还是有些不舒服,心想这个女孩未免也太没有距离感了,哪有邀请男生坐到自己床上的?
尤其是在看到韩昼没有立即拒绝之后,她的心情更是变得烦躁了几分。
“不用了。”
韩昼之所以没有立即拒绝是因为被搞懵了,很快便挤出笑容,“这里有椅子,我坐椅子上就行。”
他不停给莫依夏使着眼色。
后者视而不见,微微摇头,用一种期待中带着怀念的语气说道:“在椅子上坐哪有在床上坐舒服。”
韩昼嘴角一抽,恨不得立即捂住这家伙的嘴,但一想到这说不定也是对方的目的之一,他就感觉一阵头大。
他知道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这是一句很有歧义的话,尤其是在这样的场面下,也就是古筝太过纯洁,要是古叔苗姐现在还在场,他简直不敢想象局面会变成什么样。
提前把他们支走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韩昼暗暗庆幸,笑道:“这是靠椅,挺舒服的。”
“能有躺着舒服吗?”莫依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韩昼没敢去看古筝现在的表情,干笑两声道:“我还是更喜欢坐着,而且你不是说了你的床不能躺吗?”
说完,不给莫依夏再开口的机会,他连忙把椅子搬到了两张病床中间,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是要一碗水端平的意思吗?
莫依夏看出了韩昼这一举动的含义,轻轻“啧”了一声,心情不算好也不算差,艰难地起身,缓缓伸手,一副想拿水但又有心无力的样子。
见状,韩昼抬手触摸杯壁感受了一下温度,这才拿起杯子递给她,担心道:“烧得很严重吗?”
他是知道莫依夏有隐瞒病情不报的习惯的,如果是忍了很久才来看病的话,那她现在的样子恐怕未必是装的。
“摸摸不就知道了。”
莫依夏有气无力地接过水杯,或许是察觉到了韩昼的关心,她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过哪怕只是这样也足够吓人了,韩昼就当没听见,他知道古筝现在正盯着自己,只感觉如芒刺背,哪敢当着古筝的面去感受莫依夏的体温。
而且他敢保证,这家伙让他摸摸的地方指的绝对不是额头……
摘下口罩,莫依夏的脸色难掩苍白,她喝下几口水,把杯子递给韩昼,戴上口罩重新躺下,有气无力道:“多往我这边靠一点,我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睡不着。”
少胡扯了,你一个人在酒店房间的时候睡得可香了……
韩昼一阵牙疼,还来不及开口,就见古筝忽然赌气似地拉起被子蒙过脸,发出闷声闷气的声音。
“我也睡不着!”
语气中明显带着几分闹别扭的情绪,显然是不高兴了。
莫依夏轻轻咳嗽两声,以此彰显自己的虚弱:“我记得你刚刚好像说过自己已经好多了吧?现在会睡不着应该说明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了,你这瓶吊瓶也快打完了,我想再过一会儿你应该就可以拔针离开了吧。”
她语气欣然,像是在为这位新朋友的康复感到高兴。
可古筝又不是傻子,当然听出了弦外之音,这个女孩似乎很希望自己能尽快离开这里,为她和韩昼留出独处的空间。
再结合之前的种种迹象,她的心中顿时有了猜测――
这个叫莫依夏的女孩是自己的情敌!
这女孩喜欢韩昼,哪怕不是喜欢也一定对他抱有好感――想到这里,古筝心中警铃大作,尤其是在想起刚刚对方喝水时所看到的那张精致面孔时,这种警惕瞬间攀至顶峰。
也不知道韩昼有没有看出这一点……
她依旧把头蒙在被子里,用抱怨的语气说道:“我也想早点离开,可看病的那个医生说我病得很严重,得输完好几瓶液才能走。”
不过古筝本就不擅长说谎和演戏,对莫依夏这样的读心专家来说更是漏洞百出,后者很轻易就听出了她抱怨语气下的欣喜,显然在为能多输几瓶液而高兴。
事实也确实如此,之前在听到那个老医生的诊断结果时,古筝只觉得对方太小题大做,输一瓶液就要几十分钟,在医院待那么久实在太浪费时间了,现在却觉得那个老医生真是医术高明,眼神中满是智慧,就连秃头都秃得那么可爱。
她美滋滋地说道:“我好像还有两瓶液要输,你呢,你还要输几瓶,应该没我多吧?”
这古怪的攀比欲让莫依夏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咳嗽两声:“我也还有两瓶,不过我觉得可能还不够,我从小身子就比较弱,最近更是愈发体虚,不生病还好,一生病就很麻烦,尤其需要人照顾。”
古筝听不懂“最近愈发体虚”的含义,但却听懂了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当即叹息一声:“我也需要人照顾,我以前从来没生过病的,连医院都没来过几次,第一次打吊针一点都不适应。”
“是吗?”
莫依夏虚弱地笑了笑,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真羡慕你,不仅身体一直都很健康,生病了还有父母来照顾你。”
她是在提醒古筝别忘记韩昼是为谁而来的――你都有父母照顾了,没必要打负责来照顾我这个可怜人的人的主意吧?
古筝迟迟没有说话,她以前只是不喜欢往这方面想,此时进入戒备状态,当然立即就听懂了这个女孩的意思。
不过她保持沉默可不是在自我检讨,而是缩在被子里偷偷发着消息,让她爸妈待会儿赶紧找个理由离开,最好直接不要回来了。
这样我不就也没有父母照顾了吗?
千叮咛万嘱咐,让父母千万不要回病房,古筝满意地放下手机,语气遗憾道:“我爸妈也没时间一直照顾我的,和欧阳老师聊完天就要去忙正事了,唉,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赶在晚饭之前回去。”
这些话完全是下意识说出来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就像小孩子争宠一样,但奇怪的是,说完这些话她居然没有丝毫心虚的感觉。
莫依夏赞同地点点头:“是啊,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上课,关键是我现在脚还受了伤,到时候还得有人送我回去呢。”
“你们学校离医院应该很近吧?”
古筝像是被激起了胜负心,咬牙说道,“我们家离这所医院就挺远的,有段路还没什么人,现在天黑得那么快,我昨天才看了恐怖片,一想到回家要经过乱葬岗就害怕。”
言语中就差直接把“我也得有人送我回家”这话给说出来了。
韩昼正听得津津有味,闻言嘴角一抽,你回家什么时候要经过乱葬岗了?
紧接着心情便复杂起来。
一向嘴硬的古筝居然会破天荒地承认自己害怕,甚至不惜捏造出了个乱葬岗出来,除了本身在争一个很新的东西之外,显然也是生出了紧张和危机感。
她或许真的在害怕吧……
一种巨大的羞愧感直冲韩昼内心。
此时缩在被子里的古筝当然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犹豫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而且我是第一次因为生病进医院,也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流程……”
“没关系,我倒是经常住院,有什么问题我可以教你。”莫依夏暖心安慰。
这家伙也是胡话连篇,她的身体虽然远不及古筝,但好歹也是正常女孩的水平,怎么可能天天住院……韩昼有些头疼。
古筝同样善解人意:“还是不麻烦了,我记得你刚刚不是说想睡觉吗?趁着现在赶紧睡一会儿吧,等睡醒了烧应该就退得差不多了。”
她缩在被子里,一边说一边单手敲着手机,在网上搜索着应对情敌的办法。
殊不知她已经无师自通了。
两人句句不提韩昼,但句句都是韩昼,争夺着韩昼的“照顾权”,试图让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把更多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我也想睡啊。”
莫依夏轻叹一声,无奈道,“可我在陌生的环境下很难睡着,除非有熟悉的人陪着我,如果能给我讲故事就更好了……”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抬头看向韩昼,好奇道,“对了韩昼,我听说你前几天好像去爬了雪山吧,能给我讲讲登山过程中的趣事吗?”
韩昼一直都怀着复杂的心情看戏,心想要不是身在漩涡之中,看两位美少女争吵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谁知下一秒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让他脊背发凉的话。
显然,莫依夏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小心思,不想再让他这么继续悠闲下去。
如果是之前还好,但要是现在敢把自己和莫依夏去了雪山的事说出来,古筝绝对会倍感难过和失望。
韩昼决定敷衍过去,却见古筝不知何时把脑袋从被子里了伸了出来,或许是被子里太热的缘故,她的小脸被捂得红扑扑的。
“我也想听。”她说。
韩昼看到了莫依夏眼中闪过的笑意,这回轮到她看好戏了。
还好他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面不改色地看向古筝:“我倒是更想听听你为什么会突然生病,今早苗姐都准备告诉我了,但被你打断了。”
古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心虚道:“我忽然不想听了……”
她默默把脑袋缩回了被子里。
韩昼失笑,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古筝是一个脸皮很薄的人,面对他都不好意思说的事,面对一个外人就更不可能说出口了。
如果换成莫依夏就不一样了,这家伙的脸皮厚出天际,如果想当众拿糗事威胁她,这家伙恐怕非但不会在意,反而会故作娇羞地来上一句“这、这种事也可以随便跟外人讲吗”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来反将他一军。
所以只能用别的办法转移话题。
韩昼一边思索着,一边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莫依夏。
莫依夏这回倒是没无视他,脸上浮现出沉思之色:“爬雪山的经历确实太长了,而且听说过程很无聊,实在挑不出可以说的就算了,但你要跟我讲讲别的事。”
“什么事?”
韩昼的心提了起来,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问题才是莫依夏的真正目的。
古筝悄悄探出脑袋,偷偷观察着两人的表情,她刚刚才意识到一直缩在被子里是一种示弱的表现,而且说不定会错过两人的眼神交流。
与此同时,莫依夏刚好向她投来一道似笑非笑的眼神。
“我听说你们一起过过夜?”
陪家里人去了躺医院,抱歉有点晚,这章三千九百字,事后会再仔细调整润色一下,最终不会少于四千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