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苏州城中的各街道显得格外冷清,主干道上也不过寥寥几人,而且全都是官军或衙役。城中的百姓被昨晚上的战斗吓到了,所以今天大部分人还不敢出门。
苏任启的工作是去查封天下会在城中经营的二十几处盐铺、粮店。店中的财物一律没收充公。在开战前,严朝南太过自信,总以为关闭城门后将于成志与苏任启等人绞杀在城中的计划万无一失,所以城中铺面里的资产根本没有被移走。怎么处理这些东西,是个问题。这些东西是百姓生活的必须品,即使今天来查封,说不定明天就得解除封印。按律脏款脏物一律没收,至于铺面当归还原来屋主。
苏任启计划:先清点里面的财物后,即刻查封,再回召原来的屋主到衙门商讨铺面归还问题,如果可以的话,铺面里面的盐、粮食,衙门按批发价卖给他们,这样的话,里面的东西就不用搬走这么麻烦了,他们收回铺面以后,即刻可以开门经营,也不会影响到百姓的生活。计划归计划,事实并非如此容易,等苏任启把他们都召到衙门商讨相关事宜的时候,才知道这些铺面原来的掌柜们被天下会没收财产后又赶出家门,早就身无分文。就象盐商陈财有的情况苏任启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其他铺面掌柜的情况估计也差不多。原以为只是几十个铺面的事情,就卡在这个环节中不好办了。就现在的情况朝廷也需要钱,山里的灾情更加严重,只有筹够钱购得足够的物质,进入灾区去那些百姓才能活命。这事也耽误不得的,所以那些东西也不能白给他们。
苏任启与掌柜们谈到这里,这个话题好象进入了死角。苏任启问他们有没有亲戚支持,他们都说:这附近的富人几乎都被天下会收刮完了,哪里还有什么富人。
“要不,我们叫人入伙投资,再均分利益?”陈财有说道。
“这些货物总价值达五万两之多,又有谁有这个实力入伙?”米店的李掌柜说道。
“我手上有一万多一点的银票,还有两家客栈和一家酒店,不知道各位掌柜信不信得过我。”苏任启说道。
“将军您也做生意?”陈财有说道。
“我本来就是做生意的,是皇帝要我当这官而已,在京城和江州都有酒店和大卖场。”苏任启说道。
“一万两银子,要打通进货渠道可能还不够。”陈财有说道。
“没有关系,我娘子现在正从江州那边赶过来的路上,不日便到达苏州城,她身上携带银票不下十万两,各位掌柜不用担心银子的事情,当前任务是请各位掌柜着手把商业渠道给整活过来,这样才能把粮食和食盐这样控制国民命脉的物资正常运转,只有恢复商运才能把苏州地区的灾情减到最低。”苏任启说道。
“那将军,现在我们该干点什么呢?”李掌柜问到。
“你们当前就是先拿着我这一万两银票,找货源,因为现在仓库里面的一部分物资,朝廷会把他们运到山里面分发给那里困难的百姓,但是现在的这些物资还远远不够,等你找到货源以后,朝廷也得从你们手上买这些物资,这样我出钱,你们出力,我们五五分账,如果你们还害怕被地方官员或江湖组织干扰,我再拉云阳公主入伙,利益就从我那部分分给她,这样你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事了。”苏任启说道。
苏任启说完,拿出公主令牌,这几个掌柜急忙下跪。苏任启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这些控制国民命脉的物资,最终被牢牢掌握在朝廷手上的时候,才不怕地方奸商投机取巧。
苏任启之所以拉云阳入伙,也是考虑到流氓法则——当你的实力远远超过对方的时候,人家以与你合作为荣的时候,无赖也可以变成老实人。以后苏任启就是不经常来苏州城,但只要从衙门那里得到这些物资流动的数量,那么他在京城也会知道他获得多少收益。
苏任启再和几位掌柜的商量一些雇佣人员和开张的事宜,便让他们各自先回去了。
“你不管到哪里,都会想到做生意吗?”等掌柜们走后上官箐问道。
“因为我穷过,所以我怕了。”苏任启说道。
“你才不是那意思呢,你爱说不说。”上官箐扭过头去说道。
“我不是不肯说,而是怕你听了头疼,知道了。”苏任启说道。
“笑话,做个生意,你还能崩出什么大道理来?”上官箐说道。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看现在的人都觉得做生意是个低贱的职业,但是你想一想这满大街的人谁能离开生意活着?即使他们不经营买卖,但是不等他们的生活和买卖没有关系,人的衣、食、住、行里面都有买卖,出门七件事:柴、米、盐、油、酱、醋、茶,那个不是跟买卖有关系?所以我作生意一是为了挣钱,改善生活,二是为了让商品流通起来。”苏任启说道。
“京中的生意挣的钱你花得动?”上官箐说道。
“看来你是不懂通商的意义,如果说农业是国家的基础,那通商同样重要,不跟你讲得太深了,如果跟你讲索罗斯的《金融炼金术》估计你会疯掉。”苏任启说道。
“今天我们还有什么工作要做。”苏任启转开话题继续说道。
“哦,差点忘了,刚才下面的人来报告说:严朝南死活想见你,问他有什么事,他说只能对你说。”上官箐说道。
“只能对我说?他还能有什么秘密,我要在院子里见他,好让大家也听听他都跟我说些什么。”苏任启说道
长史府的院子里当时正聚集了许多人在那里,有袁勋和他手下的几名将领,还有萨石坚等五位道长及许多伏魔令组织的江湖朋友,共七八十人在场。苏任启先前并不知道这院子里聚集这么多人,但是当大家知道他要在这里见严朝南的时候,本来吵嚷嚷的院子立刻安静下来。监狱里的两个衙役把严朝南挟到苏任启面前,苏任启向他们一挥手,那两个衙役退下去了。
“听说你很想见我?有什么事快说。”苏任启说道。
“输给你们,我心服口服,但是你们是打不过天下会的。”严朝南说道。
“你要见我就是为了讲这句话?”苏任启问道。
“那倒不是,我是想提醒你我师兄剑法很高,他有必杀的一招至今从来没有输过,还有那个吴英越在突勒是个身份很尊贵的人。”严朝南说道。
“吴英越的身份我已经知道,至于你那师兄,你认为我是一个仅凭武功来剿灭天下会的吗?你错了,我只不过顺应天道而已,即使我不会武功,天下会也没有办法逆转大势所趋。”苏任启说道。
“所谓顺应天道说得好听,其实也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严朝南说道。
“按你的说法,强者就应该站到弱者的头顶上?一个人拥有了权力就可以肆意奴役他人?”苏任启问道。
“难道这个世界不都是这样子的吗?”严朝南说道。
“照你这么说,这个世界还什么正义可言?如果一个强者不懂得保护身边的弱者,如果一个人拥有优渥的生活,但却做不到比别人更加正义善良,那人类的文明与进步将变得毫无意义。”苏任启说道。
“这些道理不是你这种利欲熏心的人能理解得了的,带他下去。”苏任启接着说道。
苏任启不想再听严朝南说的话,叫衙役带他回监狱去了。院子中的许多原来只会打打杀杀的江湖人,也更加明白这次围剿天下会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