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水榭青荷楼的院子那边不断传来叫骂声,小孩子的哭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许多人忍不住出去观看。
当苏任启等人跑到院子时,看见四个水榭箐荷楼的保镖正在殴打一个浑身黑漆漆的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拼命护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坐在地上男孩。
“住手。”苏任启喊道。
但是人家好象没听到苏任启是叫声继续打。边打还边骂:畜生。大家都是穷人出身的人,却干这种狗仗人势的事情实在可悲。
苏任启与袁勋等人赶紧上前把他们拉开,那四个保镖还在那边骂咧咧地。
“那父子不对,直把他们轰走不就得了,干嘛打人。”吴英越说道。
苏任启听到她这么说皱了一下眉头,可见人家只是不想看到打人而已,对那对父子并没有什么同情心。经盘问,事情经过是这样的:那个黑漆漆的男子名叫孟少强,乃京城西门外附近村落的人,平日里靠烧炭为生,旁边的是他儿子。今天他送炭到水榭青荷楼,待到离开时他儿子见走廊上的彩布好看,便拿手去摸了一下,谁知道被路过的保镖看见了,认为小孩子把走廊上的布弄脏了,就为这事打人,孟少强见儿子被打所以出来护住。事情始末明朗以后,这本是小孩子不董事的举动,却被在场的才子们纷纷羞辱。竟无人同情这对衣服褴褛,双手黝黑的父子。而这对父子显然被这场面吓到了,大声都不敢出。真是
人当贫贱语声低,
马瘦毛长不显膘。
得食猫儿强似虎,
败翎鹦鹉不如鸡。
苏任启过去询问了一下这对父子,好在孩子只是受了点小伤都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他们都还在害怕,估计以后他们再也不敢来这水榭青荷楼了。
现实中穷人在谋生过程中要经受多少屈辱,只怕只有当事人才会心有体会。都说“天道酬勤”,但是在生产力低下的时代,勤劳或许可以得到一口饭续命,但是他们的人格尊严又在哪里?似这对父子,他们所从事的卖炭营生,许多人见到都避而远之,但他们就是依赖这样的行业生存。跟富裕的人相比,成为一个穷人会有更加复杂的情况,这些本应该被理解,或者应该被已经读过书人理解,但是这对父子却在众才子讨伐中缩在一角如此无助,甚至想发火表达愤怒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就像风雨中的一片树叶,任凭雨打风吹去,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王法有的时候已经被一些权贵所掌控,在这里作为食物链的顶端,真要捏死他们,真如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苏任启知道这样的情况在这里,不管是在过去,还是在未来都会有许多,以自己的能力地位又管得了多少。想到这他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好,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伸出手准备去拉坐在地上的孩子。
“起来,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回家。”苏任启对那对父子说道。
“谢谢恩公,孩子的手很脏,我们自己起来就好了。”孟少强战战兢兢说道。
苏任启似乎没有听见,抓住了男孩的手,将他拉起。转头对孟少强说:“请你记住,劳动时粘上的东西并不叫肮脏,这个世界还有许多比这肮脏上百千万倍的东西。”苏任启说完往吴英越等人望过去,他们及那些才子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苏任启又接着说:“以后你送炭到安宁街苏府,我给你双倍价钱。”
“这个……谢谢恩公,来儿子给恩公磕头。”孟少强说完拉他儿子准备给苏任启下跪拜礼,被苏任启制止。
“这个有辱尊严,千万别在我面前做这事,我也不习惯。”苏任启说道。
“你以后也送炭到平乐巷袁府,我也给你双倍价钱。”袁勋对孟少强说道。
苏任启往袁勋望去,并对他点了一下头:“好,我们走,小于我们走。”
冯书巧与李恭柱好象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等等,苏公子。”吴英越急忙说道,“集会还没结束,公子不打算留下来吗?方才与公子相谈甚欢,我还以为与苏公子有缘分呢。”
“谢谢你英越姑娘,缘分这种事情我是相信的,只是我不相信与我有关的缘分都在青楼而已,再见。”苏任启说道。
“嘻……”听到苏任启这么说那李恭柱笑了起来。
出了水榭青荷楼门口,孟少强父子离开以后,冯铁兵望着孟少强离开的那条路对苏任启说:“谢谢元信兄弟方才为我们穷人说话。”
“是啊,是啊,穷人外头被欺负嘲讽,我和身边的兄弟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袁勋说道。
“我能有今天的地位,全是拿命拼回来的,但今天我始终不敢忘记自己曾经只是穷人家的孩子。”袁勋继续说道。
“要不咱们到别处去喝酒去?”袁勋又说道。
“袁将军算了,今天碰到这样的事情,实在没有心情了,改天多叫几个兄弟出来,最好是这次跟你回京的都叫上,好。”苏任启说道。
“好的,不过以后咱们在一块时只有兄弟没有将军,好。”
“那好,袁大哥。”
回刺史府的路上苏任启百感交集,于及仕却因为诗词会中途退出有点遗憾,但他能理解其中的是非,也没多说什么了。
按理说今天苏任启还是可以在家休息一天的,但是人都已经刺史府,他干脆进去向于成志汇报一下情况。本来苏任启想把去青楼这种事情弄低调一点的,可于及仕这个大嘴巴一回到刺史府马上跟李、张、顾、汪四护卫聊起来。当时上官箐也在场,听说苏任启还为京城第一美女题词,那还不竖起耳朵听。好在讲到后面他还懂得讲苏任启最后跟吴英越说的话,否则苏任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等苏任启汇报结束以后,回办公的屋子。上官箐好象在认真做事情,但以苏任启对她的了解,她表面上心不在焉,其实多少有点吃醋了。等苏任启进来以后,她才抬起头对苏任启说:“今天在水榭青荷楼那边玩得怎么样?”
“也就那样了,真该叫你一块去了。”苏任启回她道。
“听说你还为京城第一的美女题词了,怎么样,人家有没有喜欢上你。”
苏任启走到她身边再讲道:“是有点喜欢上了。”
“你……。”
“但是她不但喜欢我,还喜欢好多的人。”苏任启说道。
苏任启讲完,拿手去握住上官箐的手。自从两人确定关系以后并没有什么亲昵的动作,特别是身体上的接触,所以上官箐脸一下红了。
“虽然人在青楼,但心里一直挂住某位侠女。”苏任启说道。
“信得你才怪了。”上官箐说道。
“怎么不信呢,我对阿箐那可都是纯纯的爱情,老天可以作证。”苏任启说道。
苏任启说完把上官箐从座位上拉起来搂在怀里。
上官箐又急又喜欢,想推也推不开,又不能用武功打人,不时往门口瞄去,怕被人家从外面望进来看见。
“我现在都想娶阿箐了,省得牵肠挂肚,你说行不行?”苏任启说道。
在那个时代,男婚女嫁绝大多数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真正能自己选择得到浪漫爱情的能有几个。故事里讲的才子佳人这种故事,不过是深闺中女孩子的一个梦而已,那都是遥不可及的东西。在上官箐心中自己能成为故事里的主角,其内心的喜悦难以言表,当苏任启说道要娶她,谁都知道她心里肯定百千个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