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这样，我们先抛开我的假设，只假设他们公布的数据是真的……”
“不可能是真的！”叶教授直接打断了康驰的话，“那数据绝对有问题。”
这……
康驰总算知道李新强刚刚为啥急得面红耳赤了。
这也太强势了吧？
本来康驰还想找个专业的天体物理学家对自己的猜想进行推演计算的，但人家连基本的假设都无法接受，这还怎么推演？
康驰只好扭头对李新强使了使眼色：“既然叶教授认为这个问题没什么好讨论的，要不今天就先这样，咱们改天接着聊？”
“改天？”
叶华良听后哪里不知道这就是想支开他，不禁有些激动地说道：“把我大老远地叫过来，哪有话还没说清楚就走的道理？”
“可您也不让我说话啊？”
叶华良冷哼了一声，没再回话，康驰见状便自顾自地说道：“那我就接着说了啊。”
他拿起笔在白板上画了一道曲线：“这是露西的飞行轨迹，通过这个轨迹我们可以大致推断出它受到的引力中心应该在这附近，这是露西彻底失联的地点，假设这个地方就是它坠毁的位置，那这颗小行星的直径就是32.5KM。”
“不可能。”叶华良忍不住又插嘴道，“32.5km直径，又已经明确方位的小行星，望远镜不可能一点发现都没有。”
“这只是最高直径，露西这时候完全有可能已经飞到了它的背面，所以信号被遮挡了，他实际坠毁的地点可能更低，同时也意味着这颗天体的直径更低……”
“我知道您又想说不可能了，因为如果露西的飞行轨迹是真的，可以计算出的引力已经确定了它的质量大约是5.67×10kg左右，太阳系没有任何天体能达到这么高的密度……”
康驰主动说出了叶华良的话，让他变得无话可说了，憋得脸都涨红了……
“太阳系的环境确实不可能诞生这样的天体，但如果这是一颗从太阳系外飞过来的陨石呢？又或者是被某个外星文明放在那的？还有可能这颗小行星是一颗隐身行星，通体漆黑折射率很低，上面存在能够吸收电磁波的元素，这样的行星哪怕是颗近地小行星也很难观测到，更何况还是在木星轨道……”
“得，我看你是越说越玄幻了。”叶华良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反正我是坚决反对为NASA这种不靠谱的家伙探路。”
“不是为NASA探路，而是为我们自己。”康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距离这颗神秘天体最近的是0.7AU外，编号为46978的小行星，而如果把它附近的真空区域在地图上标注出来，则是一个这样的形状……”
看着图片中的带状图形，叶华良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动摇。
“你的意思是……它其实是一颗在清理轨道的矮行星？”
“如果它真有5.67×10kg左右的质量，这是完全可能做到的。”康驰沉声道，“这片不正常的带状的真空区域就是证明，它很可能一直就在那默默地清理轨道，只不过我们没能注意到，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小行星被它捕获，体积越来越大，它表面的元素会越来越接近太阳系的小行星，我们迟早也会发现它的。”
“现在我们急需要搞清楚的问题是，它的运行轨道到底是什么？这片带状的真空区域是它用了多久清理出来的？如果这个时间很短，且任由它继续发展下去，对日木拉格朗日L4区域，对木星，对火星，乃至对整个太阳系有没有影响？”
叶华良沉思了片刻后，忍不住问道：“就算你的假设都是真的，但是能自己清理轨道的矮行星那么多，干嘛非要重视它？”
“因为这种不像太阳系的东西太诡异了，这让我很没有安全感，而且我们搞科研的，不是应该保持一颗好奇心嘛？”
“……”
叶华良不禁承认，他确实被康驰说的有点心动了。
他突然想起了在王院士那攻读硕士时，王院士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我们不能总是沉浸在过往的经验之中，哪怕只是亿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应该轻易放弃……
万一，NSAS公布的没问题呢？
那就是能够颠覆物理学的重大发现！
这时候一直在听两人争论的李新强终于忍不住问康驰：“所以你想怎么做？”
“尽快派探测器过去，如果有现成的当然最好了。”
李新强沉吟了片刻后，便把头看向了叶华良：“巧了，咱们叶教授刚好是天问二号的轨道设计师……”
“天问二号？”
“嗯，它这会应该快到2016HO3了，如果放弃对2016HO3的探测计划，修改轨道有可能到那地方……不过这需要叶教授仔细计算过才知道。”
叶华良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犹豫的神色。
一边是计划了好几年，万事周全的探测计划，一边是可能收获惊人，但更大的可能是一无所获……
“这事我也做不了主。”叶华良很快就想通了，这事似乎轮不到自己瞎操心，“老张才是天问二号的总工，得他同意然后去申请，上面批了才算数。”
“张总工那边我可以去沟通，康院士的建议上面也肯定会听，所以你可以先算轨道，成不成再说嘛。”
“说得倒是简单……”
叶华良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心里却早就开始在计算了，说完更是直接就告辞走了，仿佛在这里多呆一刻都是在浪费时间。
看着叶教授的背影，康驰忍不住笑着嘀咕道：“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
和热度一直很高的探月工程相比，华国的深空探测项目一直都没有受到外界的太多关注，但实际上华国对深空探测项目的投资力度和重视程度，一点也不比探月工程低，同时深空探测的技术难度以及目前取得的成果，也丝毫不比探月工程逊色。
这个工程之前的主要目标是火星，早在11年的时候，华国就和大毛合作，一起发射了“福布斯-土壤”和“萤火一号”火星探测器，但最终因为变轨失败而告终。
那次火星探测计划的失败，对两个国家的打击都挺大的。
直到16年，华国才正式批复，重启了火星探测任务，
而且这次是单干。
时间终于到了2020年7月，长征五号遥四运载火箭带着天问一号成功升空，
在经过了长达十个月的漫长旅程，天问一号着陆巡视器最终成功着陆于火星乌托邦平原南部，标志着华国的首次火星探测任务取得圆满成功，成为了世界上第三个成功登陆火星的国家。
天问一号的成功，极大的鼓舞了华国对深空探测的积极性，短短一年后，天问二号项目就成功获批。
这次瞄准的目标，是位于火星和地球之间的2016HO3近地小行星，计划先从2016HO3采点土特产带回地球后，再继续前往一颗新发现的主带彗星进行探测任务。
只不过露西的事情，加上康驰的游说，让天问二号的探测任务突然产生了巨大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