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燕赤霞
在接到来自郭北县的信隼之后。
当天下午，他便又接到了来自黑山信隼，那是他派遣出去打探黑山情况的锦衣卫。
信上说，根据他们在当地百姓口中得到的情况，自从差不多一个月之前，黑山发生过一次震颤之后，从那之后的黑山似乎格外的平静。
只是唯一有点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黑山给当地人的感觉越来越阴森恐怖了。
传言中，还有人看到有身材高大的鬼魂经常下山，掳走一些过路人进山的。
甚至就连当地的锦衣卫，也有所损失，将此事上报给了镇妖司。
只是那时候镇妖司由赵桐代管，只不过黑山之事，他也无法解决，只能让人远离黑山。
赵林来了之后，他曾经向赵林说起过，不过对方似乎并不当回事，每日只知道吃喝玩乐，偶尔来兴致了，便看看以往的案宗。
一来二去的，这事情便耽搁了下来，被遗忘在了锦衣卫的案牍库中。
左道在看完信件之后，便写了一封信，让信隼带去给前往黑山的锦衣卫，让他们前去兰若寺汇合。
而他则是唤来了王朝，让其准备一番，明日和自己一同离开。
第二日一早。
赵桐等人站在镇妖司门外，看着已经准备离去的左道和王朝二人，面上满是不舍神色。
说起来，相比于刚刚来到镇妖司不久的这个赵林，他们还是更喜欢左道。
毕竟前者有风险的时候都让他们顶上，后者遇到风险直接提刀冲上去。
至少不会让他们白白送命，颇有一种身先士卒的感觉。
左道翻身上马，摆手道：“走了，老赵，好好照顾好他们，实在不行，来京都投奔本官，哈哈。”
赵桐闻言，笑着摆了摆手，目送左道二人离去。
左道和王朝二人一路朝着郭北县的方向急行，沿途所见到的百姓们，倒是比左道刚入幽州时好上太多了。
不过经历了一次兽潮，幽州的百姓们，尤其是往郭北县方向的百姓死伤惨重，导致数十里都难见一户人家。
两人在官道上走了几日，在路过黑山之时，左道朝着黑山内看了一眼。
在其眼中，此刻的黑山之上乌云盖顶，满是煞气弥漫。
王朝见到左道驻足，不由的开口问道：“大人，发生了何事？”
左道微微摇了摇头，道：“无事，继续前行。”
王朝应了一声，两人继续向前走。
没过多久，天色渐晚之时，终于在离黑山十里处遇到了一个村子。
此刻正值傍晚，村子里的大半人家都升起了炊烟。
左道开口道：“今日时辰已晚，先去前面的村庄里露宿一夜，明日一早再行赶路。”
听到左道开口，王朝应了一声，而后率先朝着村子走去。
等到左道进入村子时，便见王朝正在一户人家门外敲着房门。
似乎是听到了敲门声，院落之中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而后连里面的炊烟也都消失了。
片刻之后，院子里便再无动静。
左道上前，开口道：“发生了何事？”
王朝拱手道：‘大人，我刚刚进入村子，发现这户人家里面有动静，便想要敲门问问有没有空着的房间。’
“可是我刚刚敲门，里面不仅无人问答，还熄灭了火灶，好像是在害怕什么。”
听到王朝开口，左道不由的转头看了看黑山的方向。
这一路赶来，这座村子应该是距离黑山最近的，他派来的锦衣卫应当提前调查过。
只是心中似乎没有说过这种情况。
他翻身下马，抬手轻轻拍在门上，一路灵力瞬间渗透了禁区，震落了门栓。
左道推开院门，便见里面灶台处，火焰刚刚被水剿灭，上面还有些许的余烟。
除此之外，院落中还有颇为杂乱的脚步。
他抬头朝着房门的方向看去，透过门缝，还能够看到一只惊恐的眼睛。
左道朗声说道：“本官乃是锦衣卫镇抚使，并非歹人，此家主人可在，出来说话。”
听到左道开口，不远处的房门打开，一个有些害怕的农户从里面走了出来。
远远的打量了二人一眼，在确定二人确实是人之后，这才开口道：“这位官爷，小的便是此户的主人，不知官爷来此，所为何事？”
左道笑道：“如今天色已晚，本官不过是想要找一处地方歇歇脚，不知家中可还有空房间。”
那农户闻言，连忙开口道：“有有有，官爷请随我来。”
说着，便走在前方为左道引路，带着他们朝另一侧的房间走去。
王朝在后方牵着两匹马走了进来，开口问道：“这位老哥，家中可有草料？”
那农户连忙应声道：“草料有些，不过没有精粮，不知二位官爷的马吃不吃得习惯。”
王朝笑道：“无妨，只要普通的草料即可。”
他们心中也都明白，在这些普通农户家中，大概率也只有一些普通的草料。
至于那些精粮，那可是大户人家才喂的起的。
王朝牵着两匹马来到牲口棚，将其拴在一侧的木桩上，便连忙跑了过去。
那农户有些不太熟悉的找出被子等物，铺在床上。
左道见状，眼睛微微眯起，开口道：“你似乎对这房间很不熟悉？”
农户闻言，开口道：“这房间，小的不常来，所以有些生疏。”
他话音未落，便见后方的王朝直接抽刀，架在农户的脖子上面，冷声说道：“说实话。”
那农户侧头看着自己肩膀上明晃晃的长刀，顿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哭丧着脸道：“官爷饶命，官爷饶命啊！不是小的侵占他人房屋，是这家人自己搬走了，这房子他们不要了。”
王朝闻言，冷声道：“胡说八道，这么好的宅院，怎么可能有人不要。”
农户连忙开口道：“小的口中句句属实。”
“从一月之前，我们村子里便有人陆续失踪，后来报了官，官家也没有查出什么。”
“后来有人在夜间看到恶鬼掳人，吓得又一次将此事报了官，来了一群和两位看起来有些像的官家，在村内留守了几夜。”
“然后又去黑山附近看了看，可等他们回来之后，人数足足少了一半。”
“从那之后，官府的人就让我们尽量不要靠近黑山。”
“有人传言，是黑山之中的恶鬼出来找血食，我们村子是附近最近的，所以才会接二连三的有人失踪。”
“在这个月内，我们村有能力搬走的，几乎都搬走了。”
“小的寻思，这些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所以就带家里人搬进来住了。”
听到此人开口，左道这才微微点头，示意王朝将手中长刀收起。
王朝收起了绣春刀，让那农户站起来说话。
左道开口问道：“你家里有几口人，让他们都出来。”
听到左道开口，农户连忙跑去另一侧的房屋，将自己家中亲眷都叫了出来。
除了这农户的妻子外，还有他的父母，以及一双儿女。
儿女中大的是男孩，约莫有八九岁，女孩只有三四岁，两个正躲在自己爷爷奶奶身后朝着左道这边偷偷打量。
王朝手持绣春刀，走到其余几间房中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
在确定没有任何遗漏之后，这才冲着左道微微点头。
左道见状，笑着道：“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明日一早我们二人便会离去。”
听到左道开口，那农户明显的长舒了一口气，而后拱手道：“多谢这位官爷。”
话音落下，便转过身去和自己的亲眷解释了一番。
农妇在听过之后，这才有些谨慎的将灶火中的湿柴火掏了出来，重新添些干柴点燃。
很快，院内再度有炊烟升起。
王朝也不知从哪个房间中找出了一张破烂桌子，倒是勉强可以一用。
他直接将桌子摆在院落之中，而后又寻来了一个石凳让左道坐下。
不远处，那农户小心翼翼的上前，开口道：“两位官爷，我们的饭熟了，两位若是不嫌弃，一起吃点！”
左道随意的摆了摆手道：“不用管我们，们且吃。”
闻言，农户这才退下。
只见左道挥手间，一桌酒菜瞬间出现在了桌面上，这还是当初未能吃完的酒菜。
按照他储物戒中的存货，至少够他吃到京都了。
就在二者吃饭之时。
不远处的农户女儿，三四岁的小丫头，似乎是闻到了香气，正偷偷摸摸的朝这个方向看来。
左道见状，随手撕下一个鸡腿，拿在手中，冲着小丫头招了招手。
没想到，这不怕人的小丫头竟然真的走了过来。
左道见状，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将手中的鸡腿递了过去，道：“吃！”
小丫头满脸喜色，拿着鸡腿狠狠的咬了一口，抬头憨笑道：“真香。”
农户见状，连忙跑来将小丫头抱起，连声道：“官爷抱歉，是这丫头不识礼数，还望官爷恕罪。”
小丫头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差点直接哭了出来。
左道看了看正在擦嘴的王朝，开口道：“我二人吃过了，你们将这些都收起来！”
农户闻言，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道：“官爷，那我等便将这盘子洗干净了还来。”
左道摇头道：“不用了，送你们，就当作是留宿的报酬。”
农户连声道：“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王朝看到左道起身回屋，开口道：“记得将那两匹马喂好了。”
农户连忙答应了下来。
等到两人挥舞，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压低声音的窃喜声。
毕竟那种饭菜，即便是残羹剩饭，也不是他们能够吃得起的。
更何况，里面油水够足，能让他们好好的吃上一顿了。
当天夜里。
左道忽然睁开双眼，朝着窗外的方向看去。
随后便听到院落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是有人进了这村子。
左道起身，来到门外。
王朝也连忙跟了出来，低声道：“大人，可是有什么异常？”
左道示意王朝闭嘴，而后悄无声息的翻出了院门。
他站在院墙之上，只见一个黑影正朝着村内走去。
只是他看得清楚，那并非是村民口中传言的恶鬼，不过是一个身手好些的武者罢了。
不过看对方的模样，似乎是在村子里找什么东西。
左道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看着对方在村里四处游走，便出声提醒道：“阁下在找什么？”
声音不大，却将前面的那个黑影给吓了一跳。
黑影转过身来，只见是一面相颇为正气的汉子，看到左道之后，当即开口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左道笑道：“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
这是，王朝也匆匆跑来，看到左道身前的大汉，直接抽出了绣春刀。
借着月色，那大汉看到王朝身上的官服后，面色稍缓。
拱手道：“原来是锦衣卫大人，在下马汉，见过二位大人。”
左道闻言，不由的转头看了眼身侧的王朝，又看了看对面的马汉。
开口道：“你来此处所为何事？”
马汉挠头道：“在下听闻此处闹鬼，已经掳走了十几个村民，就连锦衣卫也折损了不少，所以便想来捉鬼。”
左道仔细的打量了眼前人，看其身上气血，应该是不到先天境界。
这实力，居然也敢来捉鬼，当真是傻大胆一个。
他摆手道：“此事不是你能够解决的，还是速速离去，以免惹祸上身。”
马汉闻言，开口道：“两位大人可是前来捉鬼的，在下愿助二位大人一臂之力。”
听到马汉开口，王朝皱眉道：“此事与你无关，速速离去。”
马汉还想要说些什么，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左道反应极快，直接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他来到尖叫声传来的地方，赫然是他借宿的那个院子，一个身材高大的恶鬼已然撞破的院门冲入院子内。
原本白天还胆小的农户，此刻正手持一柄叉子站在房间前。
声音颤抖的让房内人关好门窗，躲到角落去。
眼看那恶鬼便要将农户抓起，只见一道刀芒闪烁，直接将恶鬼伸出的手臂给斩断。
左道落入院子内，看着眼前的恶鬼，眼神古怪的道：“原来又是一个化身小鬼，怪不得一次只能抓走几人，看来黑山之中，不仅有黑山老妖的化身，还有当初在十万大山脚下的那个恶鬼。”
之前临崖城城主死前便说，他当年遇到的是一只大妖。
如今看来，应当是那黑山老妖的手下。
只是不知道对方出了什么岔子，只能够派出这么一个化身来捕捉血食。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两个应该都在黑山之中。
左道看着对方能够提供的那点少得可怜的能量点数，直接抬刀一刀便将其给斩了。
农户给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到恶鬼死后，连忙朝着左道叩首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多谢大人。”
左道摆了摆手，道：“无须如此，起来！”
这时，王朝和马汉二人也来到院落之中，看到地面逐渐消失的恶鬼尸体，眼神中满是震惊神色。
马汉更是开口道：“这恶鬼，已经死了还能有如此恐怖的威压，起码也要先天境界。”
“若是今夜没有碰到大人，马汉必死无疑。”
“还请大人收下马汉，从今日起，马汉以大人马首是瞻。”
王朝看了眼身侧的马汉，开口道：“我看你是想要从大人身上学到一些本事，不是为了救命之恩。”
马汉挠了挠头道：“跟着大人，既能斩妖除魔，又能学到一些本事，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左道闻言，笑道：“你倒是聪明。”
他看了眼被吓坏的农户一家人，开口道：“回去休息！忘了此事。”
农户一家人闻言，连忙应了一声，便回到了房间之中。
只是看他们的模样，今夜怕是休息不好了。
左道二人也回房休息。
第二日一早。
他们刚刚推开房门，便见到马汉抱着草料前去喂马。
王朝见状，笑道：“这厮倒是自觉，居然在外面守了一夜，这一大早的还特意去喂马。”
昨夜不止是农户一家没睡着，王朝同样如此。
他自然知晓马汉在外面守了一夜的事情。
左道见状，取出一桌酒菜便开始享用早饭，等到吃过之后，便让农户一家给收拾了。
而后便和王朝两人骑马朝着外面走去。
两人刚刚离开院子不久，便见马汉也骑马追了上来，远远的跟着左道两人。
王朝笑道：“大人，此人倒是执着。”
左道闻言，点了点头。
他看得出来，此人倒也不是什么恶人，而且颇具侠义心肠。
眼看此人一直跟着。
他便挥了挥手，让马汉追了上来，倒也默认了此人跟在自己身边。
三人在路上又行了几日，终于来到了兰若寺所在的山脚下。
山脚下。
张龙和赵虎等人带着一众锦衣卫住在废弃的房屋内，见到左道三人到来之后，便连忙迎了上去。
左道微微摆手，示意众人在山下等候，自己孤身一人进了山。
来到兰若寺前，朗声笑道：“燕兄何在？旧友来访，还请出来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