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晚烟深深的盯着他，抿着红唇不吭声。
顾墨寒握着南晚烟的双手给她取暖，眼神里透着坚韧与安抚的意味。
“这悬崖绝壁虽然很高，也有毒气蔓延，但熬过今晚，各位皇兄和夜千风还有云恒他们，一定可以找到我们。”
“在此之前你要保存好体力，也要照顾好自己，等他们来了，一切就都没事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轻柔，在这幽冷的夜里，像是一盏烛火，散发着微弱却有力的暖意。
南晚烟静静听着，不再多说吃食的问题，慢慢的依偎在他怀中，不着痕迹地将长袍裹住他后背，也想给他些温暖。
屋外忽然出现星星点点的荧光，无数萤火虫自由地飞舞，南晚烟瞧着瞧着，忽然笑了。
“萤火虫……你还记得么？”
“永生难忘。”
两人默契地笑出声，南晚烟道，“还记得那夜在宫里听你弹琴，竟听出些惆怅哀伤。”
“那时候我还想，你这么一个冷面战神能有什么心事，居然可以将琴弹得那么意味深长，让人的情绪久久平息不下。”
“而当时我们被萤火虫围住，我只觉得满天星光好像都洒在你的身上，耀眼，但是那种柔和的光芒。”
顾墨寒的眼神也渐渐飘远，温柔的笑了。
“说起来，还是两个小丫头给我出的主意。”
“她们说姑娘都喜欢浪漫，花瓣、荧光、琴声，这些都能让你开心。”
“也不知道那一晚，我究竟有没有让你开心些。”
南晚烟，“反正有种很不一样的感觉，久违的浪漫，铭记于心。”
“不过说到孩子们，他们都藏在了一个密室里，现在大夏都赢了，那四个小家伙应该都出来了。”
“不知道四个小家伙若是知晓我们掉下悬崖，该有多着急，尤其是安安和闹闹，他们年纪小又很亲你，我都能想到兄弟俩哭得眼泪鼻涕一脸的样子了。”
“等我们平安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抱抱他们，哄哄他们。”
月光下，顾墨寒眼神黯淡，透着无法言说的悲戚与遗憾。
可他却笑笑，伸手温柔地帮南晚烟盖好身上的长袍，“不仅要好好抱抱，还要使劲亲一亲。”
“安安和闹闹年纪小好哄，可两个小丫头不那么好糊弄，必然伤心坏了，要好好的讨好。”
南晚烟，“那可得好好哄哄，尤其是你这个当爹的，呆在她们身边少，那两个小丫头的厨艺太烂了，等回头我好好教教她们，让她们给你做好吃的，你到时候，记得多鼓励鼓励她们。”
顾墨寒的眼神愈发黯淡，紧紧地搂着南晚烟，“好，你做的饭菜，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有你教导，她们二人定会进步神速。”
“那当然，我做的饭，可好吃了！”南晚烟蹭了蹭他的胸膛，眼神悠远寂寥。
“墨寒，等回去以后，我们一家人出去走走。”
“去看我们大夏的麦田，去看北方的雪，去南方踏青，走遍天下大好河山！”
“到时候你领着安安闹闹，我带着小蒸饺和小包子，哦对了，还有辣不辣！”
“它们在宫里憋着也难受，小狗狗的寿命就那么些年，我想带它们也出去走走，也培养培养四小只的责任感，怎么样？”
顾墨寒安静地抱着她，眼眶渐渐泛红，“你是一家之主，都听你的。”
“我这就成一家之主了？”
“你一直都是。”
“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以后你赚的钱，都归我管。”
“嗯。”
“对了，我问你，如果小蒸饺和小包子长大了，遇到坏男人怎么办？”
“绝不饶恕！”
“那安安闹闹呢？”
“只要别耽误好姑娘，任他们去。”
“哇，你也太双标了。”
“我一直没问过你，双标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总用这个骂我。”
“这……”
屋外的荧光星星点点，一切都温柔的不像话。
南晚烟和顾墨寒笑着畅想未来，仿佛把此生能聊的一切全都聊了。
顾墨寒亲了亲她的脸颊，“晚烟，有件事情我说出来你可能会生气，但我还是想拜托你。”
“嗯？”
“皇祖母……其实在你离开以后，她便连着数月茶饭不思，整个人消瘦许多，也愈发憔悴了。”
“老人家上了年纪，又一辈子桎梏在宫里，很多想法没办法改变，为了顾全大局，做了伤害你的事情。”
“我不求你原谅她，只希望你能暂且放下对她的怒气，往后大家都不必住在一起，但若是有时间，希望你回去看望看望，也让她放下心里的那个结。”
他眼神幽深地盯着远方，远方黑暗沉沉，见不到一丝亮光。
“还有母妃，她常在我跟前念叨你。”
“母妃很喜欢你，也很想念你，她说了，此生能够有你这样的儿媳妇，是她一辈子的幸运。”
南晚烟鼻尖一酸，温柔地笑着出声，“为何一口一个‘我回去看看’，不应该是我们一起回去么？”
“再说了，我对老太太的态度，原就是觉得她不疼我了，不想在她面前多出现罢了，但这两年我也想明白了。”
“站在她的角度，她的身份上来说，顾全大局自然无可厚非，不是她不疼我了，只是她有更需要坚持的东西，等到你的身体痊愈了，我们就一起回家看看，怎么样？”
回家。
顾墨寒冷白修长的手指微微一颤，听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词汇，忽然心头一热。
他今生最大的渴望，就是能有一个温馨的家，从小到底，他几乎是一个人，走到了现在，爱不得，恨不得，爹不疼，娘病倒。
京城的万家灯火固然热闹，可他只求有一盏灯是为他而亮，有人是真真切切，盼着他平安归来的。
顾墨寒的由衷地笑着，捧起南晚烟漂亮的脸庞，“我答应你，等我好了，就带着孩子们回家。”
虽然这个约定，他终究要食言了。
南晚烟对上顾墨寒那双盛满爱意的眼，不知为何，眼泪竟再也忍不住地决堤。
他的笑容顿时僵住，“晚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