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派克,我是比尔吉沃特最好的鱼叉手——至少曾经是。
在很多人看来,鱼叉手是一个位于比尔吉沃特最低端的工作,因为我们终日所面对的只有鲜血、鱼油、鳞片、内脏,还有其他腥臭而油腻的东西。
我从不否认这一点——但很多时候,我更希望他们看到鱼叉手的另一面。
鱼叉手是比尔吉沃特最伟大的农业家。
农业家是个有趣的称呼——也是巨鲸酒馆里那个讲故事的老头提到过的职业,据说在德玛西亚那个国家,有这样一种人,他们帮助农民种植农作物,也会帮助农民修建水渠,养殖牲畜。
据说他们是德玛西亚除了王族和士兵外,最受尊重的人。
德玛西亚我知道,他们盛产铠甲和粮食——铠甲贵得可怕,一套完整的战士铠甚至抵得上我过去十年的薪水;而粮食则是便宜的可怕,没有人的价格比他们更低。
船上的那群小伙子都很羡慕德玛西亚的铠甲,但我却很清楚,他们的粮食才更值钱——我见过无数满载着粮食的德玛西亚船只,却从未见过他们一次出售超过一百件铠甲。
鱼叉手和农业家难道不一样吗?
农业家帮助德玛西亚产出更多的粮食,而我们帮助比尔吉沃特产出更多的鱼。
很多人喜欢混淆鱼叉手和渔夫,就像他们混淆农民和农业家一样。
但这种白痴在比尔吉沃特已经越来越少了。
厄运女王陛下虽然名字不怎么吉利,而且是个娘们,但我从不否认,她是我见过的、最棒的头儿。
可怕的焰浪之潮后,船上的小伙子碍于厄运女王的规矩,不敢肆意捞取外快,但实际上,所有人的收益都增加了。
海里的鱼是无尽的,但海面上的商人是有数的——而肥羊则是少之又少。
我热爱挑战,但我更喜欢作为鱼叉手,受人尊敬,而且报酬不菲。
在厄运女王来之前,船都在那些强盗头子手里,我永远是一个给人打工的家伙——而在她来了之后,我有了自己的船、自己的伙计。
当然,我也需要感谢罗德先生。
罗德先生是一个伟大的法师,虽然我没有见过几个法师,但我却可以确信这一点。
这位法师先生不仅强悍,而且随和——他曾经雇我出去打渔,然后再旅途中,他就将躺椅摆在甲板上晒太阳。
这没什么,我曾经也为一些“大人物”服务过,他们的享受水平可比罗德先生强多了,至少罗德先生在甲板上的时候穿了衣服。
关键是,当风平浪静后,罗德先生邀请我们一起来晒太阳——和那些大人物一样,他也不喜欢我们的味道,但他的选择是“嘿,我准备了热水,你们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而且,他的报酬也很诱人,这笔钱让我有了自己的船,虽然不大。
我至今记得当初屠宰码头上的那个大仓库——那是比尔吉沃特前一任霸主,海洋之灾·普朗克的仓库。
普朗克很有钱,但他却一毛不拔;罗德先生其实并不算太过富有,但他却从不吝啬。
可以说,罗德先生是我见过的,最难以让人嫉妒和不平的大人物,他会平等地和你对话,有时候也站在你的角度上思考问题。
这次的任务是我和罗德先生的第二次合作——虽然是去往
我从未到达的弗雷尔卓德,但我却没有任何的犹豫。
报酬丰厚是一方面——我从不遮掩我对于金钱的渴望,我爱黄澄澄的金子——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罗德先生很可靠。
按照他的说法,他“要去做一件大事”,而这种事情我知道的越少越好;所以他离开了之后,我和伙计们留在了格拉泽港。
没人敢招惹我们,小伙子们可以在旅馆之中打牌,而我则是打算绘制这一路上的海图。
也许这是一条新的黄金贸易路线呢?
农业学家要懂得种植、水利和畜牧,鱼叉手也要懂得捕捞、航行和水文,不是吗?
可惜……事情似乎出了一些意外。
罗德先生离开了格拉泽港后,我绘制海图的工作很快就被打断了。
德尔普斯找到了我,说来了一伙凶神恶煞的家伙,似乎想要寻找罗德先生。
我叫伙计们提高了警惕,不要离开旅馆——这些人的来历不明,我们没必要触霉头。
可惜有的时候霉运是难以逃避的。
他们点燃了旅馆,击垮了墙壁——而理由却是“你们接受了罗德的雇佣”。
比尔吉沃特的海盗都不会为难商船的水手,这些人连海盗都不如。
我们努力抵抗,但抵抗却没有更多的意义。
德尔普斯的头被砸碎了;霍尔迪的胸口中了一刀;卡格罗斯那个老油条跪在地上投降,但还是被拧掉了脑袋——甚至早早抹了一脸血,一动不动在地上装死的老斯纳都被补了一刀,他的这一招曾经瞒过了猩红之手,但现在却也不顶用了……
现在,只有我自己了——不,还有我手里的短刀!
一个以为自己赢定了的壮汉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大锤,以为可以像砸死德尔普斯一样砸死我,可当他被我割断喉咙,鲜血喷出的时候,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鱼叉手,我曾经和无数可怕的大鱼搏斗,其中最小的都能吞下三个这种战士!
这不是第一个被我割喉的倒霉蛋,接下来是第二个、第三个……
然后,我见到了那个女人。
这个骑在野猪上的强壮女人的确很厉害,我不是她的对手。
她手中的连枷似乎带有一种奇特的力量,我无法抵抗。
虽然她足够强大,但我却没有丝毫的尊敬之心——她很厉害,但再厉害的垃圾,也只是垃圾。
瞧瞧,她似乎被我的眼神激怒了——我甚至一句话都没说,就让她陷入了愤怒。
她决定将我沉入海底,还自以为幽默地说“让我回归大海”。
一个失败的笑话,甚至她手下的那群白痴都没笑。
弗雷尔卓德的水很冷,冷到我甚至怀念屠宰码头那腥臭的海水了。
身上油脂的味道很恶心——他们似乎想要通过这种白痴一样的办法吸引鲨鱼的注意。
可是,鲨鱼什么时候对植物油感兴趣了?
肺里的气体越来越少了,眼前的黑暗也越来越深沉,我感觉自己在下沉……
下沉……
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