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两个月,全区十五个街道,霍达关注得比较多的一个是芙蓉街道,另一个是琅琊街道,因为一个是新的城区,另一个有着事关全省的头号工程——桃花岛核电站。
而几个大的处局中,他关注最多的却是交通局。
近两个月,交通局调整了几个干部,就是因为调整得不多,也不需要专门跟刘兴华作汇报,但是这样每次一个或几个的调整,不用半年就会把关键岗位轮调一遍,一年下来,几乎全部中层干部都会动一遍。
这样逐渐蚕食、小步快跑的策略,完全把握在岳文手里,什么时候调整,调整谁,是新提拔还是交流,决定权都取决于岳文,几个副局长即使有意见,但也不敢合起来反对。
这么年轻,手段却这样老练。
霍达有时想起岳文,也不禁暗自长叹,这人哪,有天分,也有后天的努力,后天的努力,谁也不能抹煞,你在全区、全市甚至全省挑出一个年轻干部来,把他也放到金鸡岭,把他也放到辛河工地,把他也放到桃花岛核电上,恐怕不出三个月,早就挖空心思找门路调离了。
所以,全省那么多选调生,只有他脱颖而出,四年功夫,已是交通局这个几百人大局的交通局长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霍达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以往的经验证明,岳文在工作上是把好手,客情你看到了?”
“看到了。”刘兴华道。
“这就是进展,说明岳文没有闲着,嗯,以前段国宝什么时候到开发区来过,现在要过来,说是调研也好,视察也好,其实这就是一种态度,对开发区的态度,对岳文的态度……”霍达起身走到小柜跟前,“这就象客人做客,如果关系不好,他是不会来的,老刘,这是机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
刘兴华也明白,段国宝要来开发区调研交通工作,与其说是工作,其实更象是一种姿态,到了开发区“做客”,肯定是要带礼物的。
现在就要看开发区的工作与接待了,礼物的大小全在于段国宝一句话的事。
“老刘,你还不知道,”霍达要给刘兴华倒水,慌得刘兴华急忙站起来,“段国宝那里,岳文一个周跑一次,又拿出当初跑省发改委的劲头了,这人心都是肉长的,掌管项目的人不是死人,是活人,活人就有感情,……这跑项目,项目包含在人情中,……”
刘兴华点头却道,“市区那几个区都是近水楼台,他们平常联系也很多……”他的意思是那不也是没有占到便宜吗?
霍达笑了,“老刘,不是说距离产生美吗?距离有了,美也要有,嗯,这次,就看岳文怎么打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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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想知道我何时会回来,我在此向全世界再说一次:我以我的生命以及我对它的热爱发誓,我永远不会为别人而活,也不会要求别人为我而活。”
安?兰德的《阿特拉斯耸耸肩》对美国的影响仅次于《圣经》,这也是岳文很欣赏的一句话。
从秦湾回来,局里的人看他眼神都些怪怪的,柳枝作为办公室的身边人,更是拿着《秦湾晚报》直接恭喜上了。
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有情趣的认真工作的男人更有魅力。
柳枝回头看看正在打电话的岳文,这真是一个特立独行的男人,他的思维永远那么与众不同。
前天,区里出版电话黄页,有关部门上门拉赞助,都要把赞助单位的照片放在最前面。
以往领导的照片不是打电话就是双手合拢放在桌子上看着大家,只有岳文,让摄影师拍了一张他从台阶上走下的照片,那气势,那眼神,让人印象深刻。
看着柳枝出去,岳文的电话打给他胡开岭,“胡哥,那些废弃的金矿石,现在都怎么处理?”
胡开岭笑了,“你怎么问起这个了,都扔在路边没人要。”
“好,白菜价!”岳文也笑了,他拿起手提电话在办公室里踱着,“不过,这都是钱哪,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扔了?”
“含金量很低,也不值得提取,”胡开岭道,“你说还能干什么?盖房子也用不上!”
“这不一样,当初我们的芙蓉玉也不出名,你看,现在都涨到多少了?”岳文看着窗下马路上的车流,这哪是跑的车啊,这跑的都是钱啊,他立马又有了一个主意,这让他很兴奋,但此时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们得包装一下,包装一下就值钱了,得找出一个概念来。”
“什么概念?”
“秦山石为什么那么受重视,就是因为秦山石敢当五个字,这就是它的概念,我们的金石,也要找出一个概念,比如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嗯,这也是自己这两个月来一直奉行的理念,“这是后面的事,你现在马上出去,给我找一块最大的废弃的金石来。”
“多大块的?”胡开岭不敢怠慢。
“一间房子那么高,两间房子那么宽。”岳文笑道,“再大点也行。”
“这么大的石头?”胡开岭那里传来一声“砰”的声音,估计是踢倒暖水壶了。
敲门声,很重的敲门声。
岳文按下摇控,彪子在办公室主任尹建林的陪同下走进来,一个在芙蓉街道时的老部下,突然调到交通局,这个小掌柜的肯定是有深意的,知道二人有话要说,尹建林笑着退出去。
“坐,坐,别客气。”岳文拽着彪子的胳膊拽到了沙发上,“把你调过来不容易,突然?”
“突然,”彪子笑着接过岳文递过来的水,“人事局找我谈话,街道王书记找我谈话,我都不知道。”
“弟妹有意见?”
“她有她的,我干我的。”彪子毫不在乎。
“好,整天当个家庭妇男有什么出息?”岳文高兴地鼓励道,“男人就要干事业,你这个性格,在街道怕是提不起来了,还不如到我这里来。”
彪子没有说话,以他这样直言直行的性格,除了工作上被人利用之外,提拔时没有人记得他,就是现在这个正科级,还是岳文在时给他提的。
“岳……局,那我过来做什么?”
“私下里叫我文哥,”岳文的态度老好了,“我给你找了个很实惠的部门,有权力,也很轻松。”
“噢,什么部门?”彪子喜出望外,“文哥,你提拔了还惦记着这些老伙计。”
“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不忘旧,”岳文笑道,“……嗯,出租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