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欢喜几家忧,重新进入会场,二十几家投标商脸上表情不一,有的胸有一根棍,脸上波澜不惊,或谈笑风生,而有的报价开出后,就自知是来打酱油的,但仍要等到最后一刻,万一有奇迹发生呢?
“中广水泥集团还没有回来吗?海润集团呢?”主持人看看桌牌,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也没有人关心两家公司,大家的眼睛都盯在了主持人手中的打分表上。
“马上联系中广集团,联系海润集团。”主持人看看记录人。
六位评委结束了一天的评标,却是个个都是一脸放松,林荫翻看着刚刚返还的手机,回着短信,丝毫没有注意到台下有一双眼睛一直不避嫌疑在地盯着她。
“看样子,不会有我们什么事了,”王凤道,“看,主持人一直在找那两家公司,最后中标的肯定是他们。”
“我们都被法院封了,还竞的什么标?”郎建萍小声道,但此时结果已定,旁边坐着的其它厂商对她的话都不感兴趣。
门口,黑八鬼鬼祟祟探进半个脑袋,岳文眼睛一亮,他朝着门口挥挥手,胡开岭与黑八就笑着走了过来,黑八摘下墨镜,兴冲冲直奔郎建萍而来,“周总,您让让。”
周厚德看他一眼,也不搭理他。
“怎么样?”岳文小声笑道。
“这一看就没经过事,头一个让铁霖一巴掌就吓跑了,后一个挺麻烦,施了点手段。”胡开岭低声道,笑着摸摸自己扎手的胡子,很是得意。
“不能出事?”周厚德把持不住自己了。
“能出什么事?”王凤不屑道,“周叔,你也太小心了。”
真是鱼找鱼,虾找虾,王八找个鳖大大,周厚德看看这一对男女,这脾气还真挺象!
“好,我们不等了,”主持人与六位评委简单沟通后,作出最终决定,“出现一点特殊情况,好,下面我宣布今天的评标结果,中建设山海分公司沈海高速公路水泥招标结果,第一名,山海水泥股份有限公司,大家欢迎!”
王凤、郎建凤、岳文、周厚德的目光都盯住了主持人,岳文看看林荫,林荫也正看着她,二人目光一碰旋即分开了,“下一个就是秦湾水泥。”岳文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就象叫牌一样虔诚祷告着。
“但愿。”王凤喃喃道。
“第二名中广水泥集团……”
周厚德的脸色马上绿了,王凤的眼神也黯淡下来,“好了,白忙活了,我就说嘛,来也是白来。”黑八愤愤不平道,但转头看看一脸愠怒的郎建萍,立马改了口气,“不来就更没机会。”
岳文看看胡开岭,胡开岭也是一脸沮丧。
随着桌椅响动,二十几家厂商代表都站了起来,胜负已定,结果已出,后面的事就是中标厂商的事了,与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此时不走,还留下给人鼓掌啊?!
“大家稍安勿躁,由于特殊原因,中广水泥集团退出了此次的投标活动,……”主持人话音刚落,会场里立马喧腾起来,大家都竖起了耳朵,不知那个幸运的花球会砸在谁的头上。
“秦湾水泥股份有限公司按名次递补,与山海水泥一起作为中标侯选单位,……好,今天的评标活动告一段落……”
当秦湾水泥的名字从主持人口中脱口而出的时候,周厚德拿着水杯的手都有些颤抖,王凤激动得差点欢呼起来,她转身一把抱住了岳文,岳文马上感觉到那两团绵软,伴随着那动人的呼吸与心跳,一时竟让他有些迷醉。
啊!
突然,他的眼睛蓦地睁大了,周厚德的眼睛也睁大了,在场的各位投标商的眼睛也睁大了!
王凤激动之下,亲了岳文一口!
可是她马上也感觉到自己失态,又红着脸放开岳文,头一低朝后面走去。
尼玛,这叫什么事!
黑八也乐了,马上转过身去,可是手刚伸出来,郎建萍的两根手指就顶在了他的两只眼睛上,“呵呵,高兴,哥这是高兴!”
他尴尬地笑道,马上又抱住了胡开岭,“胡哥,这次我们俩功劳最大!”
“哎,放开,放开!”胡开岭这个大老爷们受不了了,郎建萍却笑了,笑得很开心。
“好,请大家把资料带回,中标候选企业准备好合同,下面,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六位专家退场!”
岳文看看林荫,发现林荫眼里也蓄满了笑意,与几位评委有说有笑走了出去。
岳文突然感觉到心里一阵失落,刚刚中标的喜悦夹杂着淡淡的惆怅,就象闷热的雨季,无所释怀。
“晚上我请客,我们不醉不休。”周厚德笑着拍拍岳文的肩膀,出差离开工作的地方,都会有一种放松感,在这种欢闹的时候,这放松尤其明显,周厚德平时是不喜欢喝酒的,但此时却马上想坐到酒桌跟前。
这水泥厂的库存水泥终于销出去了!
秦湾水泥厂的振兴也迈出了第一步!
明天,明天,肯定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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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中标了?”王建东走出包间,声音一下大了起来。
“爸,真中标了,你看,把你高兴的。”沈南的夜幕已经落下,华灯初上,到处是繁华与耀眼。
“哦,哦,”王建东看看站在走廊里的服务员,慢慢踱进包间外面的洗手间,服务员见他没有解手的意思,马上递过一块雪白的毛巾来,“怎么中的标,我们的实力也不能跟山海比,比中广更是差得太远,……”
“爸,你猜得对,”王凤那边很喧哗,周厚德请客,到了一家巴渝烧鸡公,拥挤的食客,红红的辣椒,火辣的鸡汤,清凉的秦湾啤酒,让一行人胃口大开,心情大开,“中广水泥本来是第二名,可是岳文,”她忍不住得意了,好象是她自己的杰作一样,她忍不住又看看人群中那个穿着一身白衬衣的男人,“让人吓唬了他们一顿,就都吓走了!你不是说过吗,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吓唬?”王建东听说过这小伙子手段很多,但在省城搞事,还是需要魄力的,“噢,招标的时候,这种事常有,”他听完王凤边笑边说,心劲却提不起来,“行,我知道了,完事就早早回来,注意安全。”
打完电话,看看镜子,王建东发现自己的双鬓早已染白,而那个自己投入了全部青春与壮年的水泥厂也已经变老,那个计划,虽说不是自己主宰,但他是同意的,可是此刻,他又犹豫了。
人啊,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就是百年身。
可是,当他再回头时,哪有什么百年身,有的只是服务员职业的微笑,他再一看手里,毛巾就这么拿着,连用也没用用,光顾着接电话了,他顺手把毛巾放到盘子里,又从裤兜里掏出钱包来。
“谢谢。”服务员礼貌地微笑着。
待进了包间,坐在主陪位置上的人马上把目光投向了他,今天这个场合,王建东就是过来付帐的,宴请的是市里几位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