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正月十五,年味仍旧没有散尽,虽然陈江平马上召开会议,传达了区里的常委会会议精神,但真正谋划工作却是要等到正月十五以后了。
这白天,大家都在忙着全区统一组织的政治学习,而晚上,一班好友不免又凑到一块,趁着这难得的轻松时节,不免又是一番推杯换盏、联络感情了。
这不,刚上班,岳文刚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屁股还没坐热,黑八、彪子、蚕蛹等人又是联袂而至。
昨晚与阮成钢、陶沙等人坐一块,酒喝得多,k歌到了晚上三点,他现在上眼皮下眼皮直打架。
可是几个人却丝毫不能体会“领导”的辛苦,在办公室聊得正欢!这还不算,又把宝宝叫了上来,早上九点,就开始商量中午到哪吃饭了!
岳文让他们这么聒噪,头脑里那点睡意反而不胫而走,“八哥,万建设今天又没来吗?”
黑八正聊得高兴,含糊道,“来了,点个卯又走了,靠,我刚才说到哪了?……”
呵呵,看来这芙蓉街道的四大精之一,意见是越来越大了,照常理,中层领导早上来了,起码应到我这个分管主任这里亮个相,我有事还得找他?得,这沙子还得继续往里掺。
“宝宝,我记得你是学建筑测绘的,对?”岳文笑道。
“是,”宝宝笑道,“中专学了三年,也不知道我去测绘建筑,还是建筑来测绘我。”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岳文怂恿道,“你在办公室是想接海燕那摊吗?还是想接办公室主任?”
宝宝看看他,“写材料,打死我,点灯熬油的,我可不干,……办公室主任?祝主任都没把自己安排明白,我跟他抢位子,他非弄死我不可!”
岳文笑着看看他,“呵呵,我怎么感觉你在办公室有些屈才呢……”
话没说完,马上得到宝宝的响应,“就是,就是,要不,我也跟黑八一样,到你这来干?你给我安排个副主任就行!”
黑八却不乐意了,“给你安排个副主任,我往哪放,总得有个先来后到!”
蚕蛹却马上接过话,“人家彪子都到了好几年了,你歇菜你!”
“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位子也会有的!”摸透宝宝的想法,岳文拖腔拉韵地说道,“不过,你想来,我也不敢收啊,挖祝主任的墙角,貌似有些不仗义!”他心里又浮现出陈江平的大脑袋,刚撵走了潘涛,他肯定不会再给自己添人了!
黑八却不放过刚才的话题,“同志们,你们说,都是同一天上班的,岳文你,都成了副主任了,兄弟们怎么办?”
岳文马上端正身子,板起面孔,“要努力,先从小事做起,要淡定,不要想着一步登天,……”
“啧啧啧,还煲起心灵鸡汤来了,”黑八不屑地看看他,“这不公平啊,都在金鸡岭包村,为嘛不提拔我?”
岳文狡猾地一笑,“呵呵,你自己都说了,就是因为不公平啊!”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岳文看着这帮基友,其实黑八说的事,他在心里不是没有琢磨过,但却不能说出来,就黑八那张嘴,不出两天,整个芙蓉街道都会知道。
既然暂时不能掺沙子,他马上开始琢磨别的思路,“彪子,你有什么想法?”
“他呀,整天都梦想着把万建设放倒,如果有枪的话,他早在后面放万建设的黑枪了。”黑八刚才脖子被彪子勒得生疼,他马上开始报复。
彪子却忠义了一把,“万主任,对我还不错。”他也看出了现在的局面,但话语出口却不掺假作伪。
呵呵,岳文脸上丝毫不动,别人稍一不如己意,就面色改变,脸带寒霜,是对自己不自信,也是内心不强大的表现,他夸道,“彪子是个厚道人,听说你谈对象了?”
“靠,”还没等彪子回答,黑八愤愤长叹,“就是小学那个教师,叫什么什么着,对,贾晓波,可是人家先介绍给我的,被你截和了,你们说,哥哪点比彪子差了?”
蚕蛹马上接口道,“八哥,你难得说句实话,就是哪点啊,哪点比彪子差啊!”他指指黑八下面,黑八马上夹起了腿,大家哄堂大笑。
宝宝是真有眼力价,办公室几年,他隐约猜到了岳文的想法,“走,到八哥办公室去,肯定有好烟藏着呢!”话还未落,黑八自个先跑了出去。
一班害虫马上跟了过去,只听得走廊里一片扑腾打闹声。
岳文拉住彪子,“万建设他老婆在哪上班?”
“区交通局,”彪子不傻,知道两人的矛盾,虽未挑明,但将来迟早得爆发,他从本心里不愿掺合进来。
“事业还是公务员?”
“工人身份。”
“噢,那,万建设开的那辆车,是自己买的吗?”岳文马上追问道。
“借的,”彪子实话实说,岳文还没问,他自个说了出来,“说是借朋友的,不过,我知道,是借滕春来的。”
“借的?……滕春来是谁?”
“一个包工头,跟老万关系不错。”
“好,彪子,你到唐桂森那儿,找找这三年全部工程的付款明细。”
看着彪子虎背熊腰的背影,岳文站了起来,这真正的强者,是任你不听话,任你瞎折腾,我冷眼观看,不动声色,但心中自有盘算,收拾你一次,就让你肉痛,一辈子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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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滕春来?”岳文看看面前这个矮胖子,不笑绝不说话,点头如鸡,声音吵哑而漂浮,看来,嗯,应该是个滑头,“以前你都干过些什么工程?”
“街道的排水沟浆砌,路面硬化……”
“噢,工钱都给你结了吗?”
矮胖子马上一脸苦大仇深,就象站在黄世仁跟前的杨白劳,“就结了一点,全是我自己往上垫的钱,排水沟浆砌的钱还没给我,家里要钱的人,年三十还堵着门,都要在我家过年……领导今天叫我过来,是不是想给我结算一点?”他马上又换成一幅笑脸,拿出烟来就要给岳文点上。
“呵呵,本来是让你过来拿钱的,”岳文的一拍桌上的单据,“前天我出去转了一圈,排水沟的浆砌都不合格,勾缝都裂开了,基土太松,石头都沉下去了,也不知是怎么验收的。”
“没有啊,我作工程,最讲究质量,”胖子马上又变成了窦娥,“我……”
“别我我我的了,一句话,两个字,重来!今年春天暖和,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不完工,钱,免谈。”岳文站了起来,摆明要撵人送客了。
“岳主任,岳主任,重新砌重新干,里面才多大的利润啊,我还不得赔到家!”矮胖子脸上的汗都下来了。
岳文一笑,坐了下来,“你开什么车?”
“帕萨特,”矮胖子一愣,心思马上动起来,“噢,岳主任,我公司还有辆帕萨特,你看中先开着,不,我马上去提辆新的,后天就给你送过来,你只管开,油钱和其它费用都算我头上。”
不出正月十五,年味仍旧没有散尽,虽然陈江平马上召开会议,传达了区里的常委会会议精神,但真正谋划工作却是要等到正月十五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