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我同事都打电话打听你呢,这下你可名动芙蓉街道了,呵呵,将来选芙蓉先生,我肯定选你。”曹雷晚上没回派出所,也在岳文宿舍住下,几个人躺下,还在谈论着刚才的长街追逐战。
蚕蛹笑道,“在芙蓉街上,敢对二郎神动手的,文哥你是头一份,一个打六个,你又是独一份,呵呵,想不出名都难啊!”
“他们会不会来报复?这伙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宝宝有些担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黑八叫嚣道,黑暗中不知谁的臭袜子正落在他脸上,“谁的袜子,哎呀,醺死哥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刚才是被打急了,岳文来不及考虑后果,此时事情过去,他倒也不怕,“有困难找组织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也管不了啊!”不过,屁股没坐热就莫名其妙打了一架,他也是有些意兴阑珊。
“坏了,我们打架传到领导耳朵里怎么办?”宝宝听到组织两字,马上反应道。
“哎呀,哥可是第一天上班啊,”黑八顿时也变了面色,“还指望给领导留个好印象呢!哎呀呀!”他一幅捶胸顿足后悔万分的表情。
“打都打了,到哪买后悔药?”彪子很看不管他的这种作派。
岳文没说话,宝宝却说道,“你们俩刚来,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曹雷、蚕蛹也都收敛起笑容,“这几个人,都跟着施忠孝干,就怕施忠孝那里难办。”
“施忠孝?”岳文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
“咱们芙蓉街道最大的金矿主,跺跺脚震三颤的主,”蚕蛹看来也很熟悉情况,“有钱不用说了,本人还是区********,公检法都有熟人,黑白两道通吃,别说蒋书记得给他几分面子,就是到了区里,管工委的领导也都熟得很!蒋书记现在才坐别克,人家奔驰、路虎早换了几辆了!”蚕蛹小声说道。
“这人也是白手起家?听说,年轻时在芙蓉镇街上也是威风八面,开发区区里的大痞子见面,也都得尊称他一声五哥。”曹雷道。
激情消逝,大家一时都有些愣,谁也不言语。恰在此时,一阵呻吟从隔壁传了过来,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仍清晰地飘进大家的耳朵里。
集体宿舍的天棚上面都是空的,隔壁有声响,另一屋子听得清清楚楚。几个人相互看看,马上放下了烦恼,又是一阵窃笑。
宝宝笑道,小声道,“你们不知道,这是刘书记的亲戚,在这借住,两口子结婚一个月了,每天都折腾,我申请换宿舍都申请了八回了,实在抗不住了。”
蚕蛹却淫笑道,“这不正好试听吗?没事,我抗得住。”
黑八却小声叫起来,“太销魂了,啊,受不了了,我想杀人!”
岳文小声讥笑道,“你到厕所自己撸一把,就杀死了上亿人。”
黑八作出大惊小怪的样子,“我靠,虎独不食子啊。”
岳文小声笑道,“我让你扔了,又没让你吃了。”
黑八恨恨地指指岳文,众人又是一阵压抑的窃笑。
隔壁的声音仍在继续,没有一丝停歇的架式,彪子咽了口唾沫,“真是的,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岳文悄悄站起来,走到黑八身边,“啪啪啪”,开始打起黑八的屁股来。黑八小声道,“哥是男同志好不好?哎,好,别停,哥就当按摩了。”
几分钟后,隔壁没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小声嘀咕道,“怎么不中用了?”
众人都笑,黑八见岳文还在拍,大叫道,“我屁股都红了,还不停下,给我补偿。”
几个人最终憋不住,都大声笑了出来。
岳文轻松地回到自己床上,“补偿没有,不过,你把心放肚子里,打架我保证你没事,说不定,领导还要表扬你呢!”
“真的?”闻听此话,黑八顿时转忧为喜,“快说,说说看。”
岳文卖个关子,“明天请客,请客告诉你。”
宝宝犹豫道,“能行吗?不会给我们记大过?我们没什么,你们俩刚来,那就不好了。”
岳文笑道,“你把心放肚子里,我说没事就没事,”他又朝黑八喊道,“八哥,等着请客。”
黑八这次很大方,“请客,呵呵,小事一桩,如果真没事,我们几个请你,……嘿嘿,如果有事,你轮流请我们几个怎么样?”他算计着把宝宝、蚕蛹几个人都拉了进来,反正输了几个人共同掏钱,自己也花不了多少钱。
宝宝、彪子等人都不傻,都听懂了黑八的意思,反正不吃亏,纷纷附和,“是啊,我怎么觉着明天悬呢!”
“嗯,这事肯定不会这么容易过去!”
岳文也不辩解,往床上一躺,“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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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我不是说算了吗?又不是故意的,怎么你们又去了?”凌乱的屋子里,大灰狼狠狠地盯着几个狼狈不堪的兄弟。
二腚一脸幽怨,“周军说要给你找回脸来。”他看看二郎神,二郎神埋着头,坐在桌子上抽着烟。
大灰狼站起来踢了二腚一脚,“要你有什么用?六个人打不过一个?我看好的人能差了吗?”二腚不敢躲,老老实实挨了一脚,暗自腹诽,周军带的头,怎么踢我?不过,只能在肚子里说说,却不敢说出口来。
大灰狼摸摸自己的头,两只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不知道打的人是街道干部吗?你们呀,什么人也敢打!”他又看看白面狗,“你,没事?针管子里是什么东西,有病早治啊!”
不等白面狗回话,周军咬咬牙,“机关干部又怎么了,该打还得打!”
大灰狼被彻底激怒了,“施总前几天怎么说的?低调,要低调!要跟街道上搞好关系!怎么,都当耳旁风了是?”他一吼,二郎神也老实下来,大灰狼却继续不依不饶,“我这张脸啊,算是摔在地上摔烂了。”
胖嫚道,“老大,你消消火,还是先去趟派出所把小毛子和鲅鱼弄出来。”
大灰狼一屁股坐下,“这事施总知道了,让陆总去了。”
二郎神恶狠狠道,“施总知道了,这事肯定没完。”
二腚也道,“弄死这几个小兔崽子,那个笑里藏刀的最坏。”
大灰狼却点上一支烟,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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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书记,有件事我得跟您汇报汇报,您是我来街道后最早接触的领导,感觉跟您最亲近,您得给我作主。”一大早,从窗子看到刘志广下车上楼,岳文赶紧跑上楼去。刚才跟祝明星说了,祝明星愁容满面,让他自个找刘志广汇报。
“别给我灌迷魂汤,有什么事,说!”刘志广坐在椅子上,大气地说道。
“昨天打架了。”岳文试探地说道,边说边看刘志广脸上的神色。
“打人了还是被打了?”刘志广端详起岳文的脸来。
一听他并不问为什么打架,跟谁打架,岳文心里有了底,“被打了,呵呵,也打人了。”
“到底是打人还是被打?别告诉我是被打了啊,出门自己找堵墙,撞墙去。”刘志广掏出烟来,岳文眼疾手快,拾起桌上的火机给他点上。
“打人了,”岳文仿佛有些羞赧,不过,马上语气一转,“不过,是对方先动的手,我们那是见义勇为,因为他们抢劫还偷看女厕所。”
刘志广三角眼一眨,笑道,“我就说嘛,你粘上毛比猴还精,还能让人打了?没事,把心放肚子里,你被打,咱自家的孩子不能受欺负,打了人,有理说理,没理道歉。”他稍一停顿,“你们还有理了?算见义勇为吗?”
岳文一听这话有点不对味,赶紧添油加醋把过程一讲,笑得刘志广双肩不动耸动,“呵呵,你们太不地道了,呵呵,怎么针管和喷雾都能用上?”
岳文还想说,几个人却进来汇报工作,刘志广摆摆手,“不用担心,下去好好干工作,有事让他们找我。”
岳文作出要走的样子,走到门口,又停住了,“刘书记,对方是大灰狼他们。”
刘志广明显一愣,却碍于有人在场,“不管是谁,我说没事就没事了。”
岳文一脸轻松地从二楼走下来,黑八、蚕蛹几个人早都坐在办公室里等着了。
“没事了,刘书记说我们这是见义勇为,还表扬我们了。”岳文大致摸透了刘志广的个性,身上有江湖气,也好爱大包大揽,昨天又看到刘志广跟大灰狼说话的样子,应与施忠孝很熟,刚才一说,果然没错,看来找他找对了。
“这就成了?”黑八犹自有些不信。
“要不你自己上去问一刘书记?哥也有些糊涂。”岳文学着他的口气笑道。
宝宝却指着大门,“快看,施忠孝的车。”
众人屏住呼吸,果然,一辆大奔疾驰进院,车漆在阳光的照耀下铮亮耀眼。
车停,人出,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理着板寸的中年人夹着一个小手包,从车里走了出来,径直走上二楼。
“这就是施忠孝?”黑八有些愕然,“这个头顶多也就一米六五?”
岳文笑道,“浓缩的都是精华,不知道吗?”
宝宝却有些担忧,自言自语道,“看来事没完啊。”
黑八指指岳文,“请客啊!刚才还吹牛,说事了了呢。”他虽说是担心,但话里很轻松。
几个人正说着,电话响起来,宝宝放下电话,担忧地看看岳文,“刘书记让你上去。”
黑八窃笑道,“这下你自己问一下刘书记。”
岳文不敢怠慢,蹭蹭跑上二楼,正想听听门里什么情绪,却见刘志广的门开着,刘志广正在跟施忠孝说着,看样子并没有生气。
“刘书记,施总。”岳文恭敬地站到刘志广的办公桌前。
“哪,老施,这就是我们家小岳,刚才他还跟我汇报这事,我以为他是吹牛,你说说,你手下六个人,还打不过我们一个机关干部?!”刘志广笑道。
施忠孝上下打量着岳文,“呵呵,小伙子,身手不错嘛!”他笑得眉开眼笑,皱纹绽开象朵菊花,浑身上下很象个开口常笑的弥陀,不知情的人,哪里知道这是曾名震开发区的大痞子!
“凑巧了,我也受伤了。”岳文笑道,摸不清对方的来路,也不多言。
“行了,不打不相识,我在这里替他们道个歉,晚上让小郎作东,请请街道这几个小兄弟,让小伙子们认识一下。”施忠孝笑吟吟地站起来。
施忠孝亲自道歉?岳文一时有些发懵,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准备了多少话转瞬间无用了。
“道什么歉,都是弟兄们!再往年轻里说,都是些孩子,谁没有火气?”刘志广也笑着站起来,“岳文,晚上叫上宝宝他们,都认识一下,多个朋友也多条路嘛!”
象一阵风而来,又象一阵风而去,跟刘志广把施忠孝送上车,时间也不过十分钟。岳文回到办公室,这次不再是一脸轻松,却是一肚心事。
宝宝听完也有些懵,“什么,给咱赔礼道歉?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岳文喝口水,象想白什么似的,笑道,“反常必为妖,靠,你怕什么,该吃就吃,该喝就喝,管他是妖怪还是妖精,咱们有金箍棒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