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响起。
正是一首贝多芬的《f大调第二小提琴奏鸣曲》,曲调间,充满了浪漫与惬意。
林姑娘闭着眼睛,一边细细地聆听,一边说道:“贝多芬创作这首小提琴奏鸣曲时,耳疾还一直没有痊愈,而且日益加剧。但是他并不悲观绝望,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艺术家一团火,他是不哭的’。故而,这首曲子充满了青春朝气,甜美如春光的气质。故而,人家又称之为《春天奏鸣曲》。”
“你听,这里的钢琴部分最精彩,它与小提琴并驾齐驱,互相竞奏,一唱一和,就像一对恋人的二重唱。”
柳青只是觉得好听,但真没有那么多见解。
林姑娘叹息道:“如果当年贝多芬遇见你,你一定可以治好他的耳疾。”
柳青笑道:“但那样一来,或许就少了一位巨匠。”
他看林姑娘正开心,趁机说道:“中和医科大学的开学时间快到了,你这几天收拾一下,准备去报道。”
林姑娘一怔,当即放下手中的刀叉,冷声道:“我就说你不会平白无故地请我吃饭。”说着,起身就要走。
柳青脸一板,说道:“坐下。”
林姑娘噘着嘴道:“就不!”
柳青说道:“那你就站着,名额已经定了,不去也得去,没有的商量。”
林姑娘跺了跺脚,气道:“姓柳的,你干嘛非要让我离开,我不想走。”
柳青说道:“只是去学习,又不是不能回来,婆婆那边我已经说过了,她听后十分同意。”
林姑娘绷着嘴,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柳青无奈地道:“你知道婆婆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其一,是看着你结婚生子。其二,是看着你成为青囊医师。我觉得你再这样下去,她可是一样都看不到。”
“不要你管。”林姑娘倔强地道。
柳青切了一块牛排放到她的盘子里,说道:“生完气就坐下继续吃。”
林姑娘哼了一声,最终还是选择了坐下。因为她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实在是太饿了。
“姓柳的,要不咱们各自退让一步,我答应学西医,但就在中州如何?这样一来,我还可以帮你啊。”
“不行,既然要学那就要有一番成就。你是天才,不能一辈子藉藉无名。”
“藉藉无名也没什么不好。”
“再倔,欠打。”
林姑娘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抵制学西医吗?”
柳青说道:“你懒呗。”
“才不是哩。”林姑娘说道:“我父亲是一名非常非常厉害的医师,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小有所成,距离青囊医师也只差一步。但是……他却在一次手术中出现了失误,导致病人死亡。从那以后,他就陷入了恐惧,再也拿不起手术刀,甚至不敢行医。在常年的抑郁中,最终选择了自杀。”
“那一年我还很小很小,估计只有两三岁大,依稀的记得父亲说:小薇啊,你一定要开开心心,长大后一定不要学医。”
“放屁!”柳青忍不住笑道:“人在幼儿时,对于一些特殊的事情,的确会残留记忆。但根本不可能记得这么清楚,而且那时候你还不会说完整的话,怎么能听得那么清楚。”
林姑娘嘴硬地道:“反正父亲就是说过。”
柳青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学中医?”
林姑娘低头不语。
林家世代行医,而她又是青囊医馆的唯一传人,除了爱好,还有责任。
柳青说道:“你说的那些只是源于心中的恐惧,因为你怕自己会像父亲那样。但是,想要变得强大,就必须克服一切心魔。当年父亲所留下的遗憾,你来弥补,这样岂不是更好?”
“等到你足够强大时,就会想起,当年你父亲说过的话或许是:小笨蛋,将来你可一定要成为青囊医师啊。”
林姑娘嘟着嘴说道:“我父亲才不会叫我小笨蛋哩。”
柳青哈哈笑道:“考虑清楚了吗?”
林姑娘委屈巴巴地道:“我有选择的余地吗,姓柳的,你干嘛要管我这么多?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柳青认真地笑道:“因为,我喜欢看你臭屁的样子。”
“熏死你。”
林姑娘轻轻哼了一声,不再反抗。
如果站的足够高,他是不是就可以一直看着我了?
第二日,柳青又去了一趟图书馆,询问进展如何。小学生让他不要着急,纵然知道其中两位分别是道家与佛家之人,但单从绰号下手,依旧不是易事。
毕竟,绰号有可能是临时所取。
柳青也不着急,该浮出水面时,就一定藏不住。
不过,他倒是对那个寻仙门有了几分兴趣。
寻仙人,得长生。
倒真是有抱负。
只可惜,仙人或许会有,至于长生,只怕只能是幻梦。
这天,终于到了林姑娘前去中和医科大学的日子。
她来到诊所向柳青告别。
三十二度的天,不算太热,也不凉。
但林姑娘的脸颊中却带有一抹红色。
“姓柳的,我走啦,你可不许太偷懒。那些没做完的工作,我都一一写了下来,你记得看。”她拎着行李箱,脚步却似乎非常沉重。
等她走到门口,柳青起身道:“我送你。”
林姑娘当即道:“不,你不要送我,你快回去。”
她情绪激动,连连挥手。
柳青停下脚步。
林姑娘也不再多说,拉着行李箱一个人毅然决然地而去。
可是,又忍不住回头。
柳青问道:“还有事吗?”
林姑娘看了一眼易白秋,使劲摇了摇头。而后,再次转身而去。
易白秋走到柳青身旁,问道:“你真不去送送林姑娘了?”
柳青说道:“她不让我送啊。”
易白秋苦笑不得地道:“好吧……”
忽然,她摸了摸柳青的胸口,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老婆,光天化日的你非礼我!”
“谁稀罕,我只是摸摸你有没有心。”
“没有心我还能活吗?!”柳青无语。
“可是,这么伤感的时候,你为什么毫无感觉呢?”易白秋歪着头问。
“那是你们女人太多愁善感,她跟小兰清一样,只是去学习,又不是再也不回来。”柳青不明白易白秋为何执着于此。难道谁一离开,他还要难忘的哭几天不成!
易白秋摇头道:“不,林姑娘与兰清不一样,至少对你而言不同。”
柳青并无觉得有什么不同。
或许是曾经千万年的孤独,让他的心,始终保留着一份平淡。
“如果离开的是我,你会舍不得吗?”易白秋问。
“当然会啊。”柳青说道。
“为什么?我也会回来的啊。”
“因为你是我老婆,这能一样吗!其他人走了,对我而言并无太大影响,而你走了,我的生活都不是完整的。”柳青有些怀疑易白秋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也对哈。”
易白秋忽然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放心,我才不舍得走呢。”
林姑娘初走时,柳青的确没太大感觉。
但几天后,他是真的开始想念林姑娘了,而且一天比一天沉重。
甚至都无比后悔让她走了。
因为没有了后者,医学协会里的大小琐事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几乎每一天都累得头晕脑胀。
此刻,他总算是明白了先前易白秋所说的那句话。
林姑娘与杨兰清的确不同。至少,林姑娘这一走,既没人干活,也没人欺负了!
望着柳青每天累得倒头就睡,更不要说还像以前那样悠哉悠哉的坐诊,易白秋也是心疼的不行,问道:“你干嘛你不再招一个秘书?”
柳青一怔。
对啊,他干嘛不再招一个!
易白秋笑道:“看看,你心里其实还是想着人家林姑娘的。”
柳青当即道:“老婆,你可不能诬陷我!”
易白秋撇了撇嘴,“切,这还用诬陷吗?不过,招秘书可以,但必须是男的。”
柳青含笑道:“老婆,你不是说有事秘书干,没事……嘿嘿吗?”
易白秋当即踢了他一脚,警告道:“那句话只适用与林姑娘一人,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柳青苦笑不得。
易白秋之所以敢拿林姑娘开玩笑,无外乎相信他们不会发生什么。
但对于其他女人,戒备心还是很强的。
第二天柳青当即开始着手招聘秘书一事,或许是因为珠玉在前,一整个上午都没有一个能让他满意的。
临近中午时,易白秋打来了电话。
“老婆,有什么指示?”
“给你三十分钟,立刻回来,否则家法伺候!”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柳青一怔,这语气……似乎带着火药味啊。
他不由多想,当即赶了回去。
挂断电话,易白秋重新上楼。此刻楼上正坐着一名女人,年龄看起来比她小一些,但也没有小太多。
值得一提的是,相貌很是出众。
或许这才是易白秋紧张的原因。
“柳青很快就回来,您再稍等一会儿。”
易白秋大方地一笑,实则一直在打量面前的女人。
自结婚以来,柳青的所有朋友她都见过,可面前这位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要说是之前的朋友,那更加不可能。
以前的柳青才华内敛——至少在易白秋看来是这样的,怎么可能会有相貌如此出众的女性朋友。
“有劳夫人。”
女人轻轻点头,正襟危坐。
差不多二十分钟左右,柳青赶了回来。
当见到坐着的那个女人,他吃了一惊,“卫雨凡?”
见到柳青,对方噌了一下站了起来,笑意吟吟地道:“柳大夫,我来了。”
柳青问道:“你怎么会来中州?”
卫雨凡道:“柳大夫,你忘啦,当初是你说过,等我毕业后就来中州找你。”
柳青一脸懵逼,他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不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