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兄,我来看你了,这是南边来的三年老鹅头,在咱们北面实在难得。”王不苦笑着走到门口。
“是不苦啊。”门吱呀一声打开,叶寒站在门前,微笑着望向王不苦。
叶寒眼圈发黑,似是没睡好。
王不苦递过食盒,道:“特意给你买的。”
“很久没吃南边的老鹅头了,不苦费心了。”叶寒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谦和礼貌,接过食盒打开一眼,轻轻抽了抽鼻子,夸赞道,“多谢不苦,咱们这些难兄难弟,就你最仁义。”
“都是兄弟,这些都是应该的。”王不苦心中的大石头落下,看来叶寒终于平静下来了。
叶寒放下食盒,似是漫不经心问:“我听说,你被抓到刑部去了?”
“是。”王不苦点头叹息。
叶寒面露关切之色,问:“怎么样,他们没为难你?”
“只是稍微上刑,但还算有分寸。不过,他们未曾想,我因祸得福,得了一本上品功法,功力大进,晋升七品。”王不苦道。
叶寒愣了一下,面色一暗,叹息道:“你本就进境比我快,没想到,又快我一步,我大概再过几日才能晋升七品。”
“你少年坎坷,但成年后,气运一直比我好,别担心。”王不苦道。
听到王不苦说起气运,叶寒不禁想起诡村经历,心中浮现李清闲一脸笑模样,生出厌恶之情。
他探头望向院门外,道:“一个人来的?”
“是啊。”王不苦面露疑惑。
叶寒拍拍王不苦的肩膀,道:“不苦啊,你现在越来越客气了。你落难刑部,怎么不找人给我送個信?我就算不能帮你出来,也能想办法让你少吃点苦。你先去找李清闲帮忙,这是我没想到的。”
“我没有,我……”
王不苦还要解释,叶寒笑着打断道:“也能理解,毕竟这几个月我都被圈禁,自身难保,找我等于问道于盲。换成我是你,也不能觉得被关在院子里的叶寒能有用,毕竟,我连自己的乾坤戒都保不住。”
“我真没有,我当时被关在司狱司,连个传信的都找不到。”王不苦本就非伶牙俐齿,听到叶寒误解,越发着急。
叶寒摆摆手,道:“你还瞒着我,咱们朋友的圈里都传遍了。听人说,李清闲为了你,可没少付出,不仅让小攻伐改道攻打司狱司,还跟骨秽子对了一招。没曾想,你们俩的关系,竟如此亲密。”
说到最后,叶寒面带微笑,直直盯着王不苦的双眼。
王不苦更加心急,道:“当时真只是巧合,他……”王不苦刚想说看在自己送命术师笔记的面子上,可想起上次叶寒的反应,急忙改口道,“他纯粹是因为厌恶魔门,顺道救我。”
“那昨日他帮你改苦为甜,也是巧合喽?”叶寒依旧面带微笑。
“你知道江城王跟我们家有旧,他知道我在刑部吃了亏,怕我再被刑部陷害,这些天一直让莪跟在身边,就是让人知道他保我,断了刑部对我的念想。昨日那是武修聚会,我也没想到李清闲会参加。”王不苦解释道。
“听说你还称赞李清闲,让江城王起了招婿的心?”
王不苦哭笑不得,道:“吴爷爷是想招婿,那是因为李清闲是冈锋先生之子,又因为他把刑部闹得灰头土脸,真与我无关。叶寒,你不要信那些风言风语。我此次来,是为下个月的七品青云试,与你合作,助你夺状元。你若成为状元,便可走出此地。”
叶寒玩味地上下打量王不苦,叹息一声,道:“不苦啊,我们是十多年的朋友了,我知道你有这份心的。那我问你一句,若是李清闲也要争状元,你帮他,还是帮我?”
王不苦愣了一下,那天他与宋白歌和邱烨聊天,说起此次青云试,宋白歌提议和李清闲联手,大家一起争状元,起码不能让魔门争去,当时他也没多想,顺口答应结盟。
现在叶寒一问,王不苦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叶寒见王不苦踌躇不决,心中一酸,意识到,自己最好的兄弟,终于被李清闲拉拢走了。
昨夜得知望江阁的事,他一夜未睡,无比后悔那日赶走王不苦摔了食盒。
那一摔,将王不苦推向李清闲。
如果王不苦毫不迟疑回答,自己还有机会挽回,但现在,自己真的放心这个迟疑的好兄弟吗?
叶寒强笑道:“算了,我不为难你了。我也请人帮我报名青云试,连宋司正也同意了。至于帮我夺状元这事,千万别再说了,万一夺不到,我岂不是沦为笑柄?我不求别的,只求你我在青云试上,避免相遇,互不为敌。”
王不苦急了,道:“叶兄,我真把你当兄弟。”
“你我本来就是兄弟。只不过,你不止有我一个兄弟,我也不止有你一个兄弟。”叶寒故作大度地拍拍王不苦的肩膀。
院子静悄悄的。
王不苦呆立原地,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知道叶寒心里苦,但李清闲对自己救命之恩,若不是李清闲,自己很可能会被魔门的人折磨甚至废了丹田。
在叶寒面前去说李清闲的坏话,他做不出。
叶寒见王不苦不说话,挤出浅笑,道:“东西我收到了,一定好好吃完。你去准备一下,别耽误晚上跟李清闲的饭局。”
王不苦心中更加难受。
“我心中,依旧当你是兄弟。”王不苦说完,一抱拳,转手走出院子。
走了一阵,王不苦停下。
这一次,他甚至希望听到和上次一样的声音,盼着叶寒踢走食盒,因为那代表他只是生气。
但是,过了好一阵,里面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王不苦低下头,向前走了几步,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叶寒与门口侍卫的对话。
“刘哥王哥,食盒里的东西,你们分了。我叶寒人一个人苦惯了,吃不下两个人的甜。”
王不苦只觉心口冰冷,一直冷到小指尖。
房中的叶寒,手伸进破旧改装的气运银鱼袋中,取出小刀,切开长袍一角,扔在地上。
“家人靠不住,兄弟靠不住,从此以后,我只能靠自己。我叶寒,今日立誓,必夺万象青云试状元。”
王不苦沿着夜卫衙门的道路行走,无精打采。
没过多久,前面一人笑吟吟道:“甜甜,来看叶寒了?他还好?”
王不苦抬头一看,无奈道:“你能不能换个称呼?”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李清闲反问。
“你……”王不苦满面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