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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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什么意思?”
“《八至》是唐代女诗人李冶创作的六言诗。此诗首字‘至’字在诗中反复出现八次,故题名‘八至’。从内容上说,全诗四句,说的都是浅显而至真的道理,具有深刻的辩证法,富有哲理意味。从结构上说,作者设置了层云叠嶂,前三句只是个过场,主要是为了引出最后一句‘至亲至疏夫妻’,专在针砭世情,极为冷峻。”
“这是网页上的介绍,我已经看过了,我是问你念这首诗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读过中学的人都能看懂这些注释,很显然我是想说,夫妻关系是男女关系中最亲密的一种关系,然而也是最脆弱的一种关系。”
强行被教育的人已经没有丝毫耐心,再没心情继续废话下去,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旋转椅上还坐着的人微微摇了摇头,重新拿起笔,在本子上做完最后的记录。
秧苗从车上下来之后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重新调整好心情往前走,然而没走几步就在拐角处看见了她的妈妈。
谭昕蕊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忧表情让秧苗瞬间就明白过来,她一定在这里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也就是说她是看着秧苗从白琮的车上走下来的,或许她还看到了什么更多的东西……
但这都不重要,秧苗绕过她妈妈,并没有想要跟她交谈的意思。
“苗苗,”谭昕蕊看着女儿绕过自己,赶紧追上去,苦口婆心地劝她,“妈妈不是一定要干涉你的感情,但是他的职业实在是太危险了,而且你自己也看到了,他并不信任你。”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话题,”秧苗躲开她想要拉住自己的手,“我累了。”
“你们已经分手了,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妈妈认为你们应该断得更彻底一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谭昕蕊跟着她的速度,都快要小跑起来了,“爸爸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爸爸’!”秧苗的脚步骤然一停,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真是个新鲜词,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还有‘爸爸’。”
谭昕蕊脸上的表情一下子难过起来。
秧苗看着她这样,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可伤人的话一旦说出口,再想收就很难了,她看着眼前这个妆容精致,被呵护至深,完全看不出来真实年龄的女人,太容易联想到这么多年她是在谁的精心呵护下才变成今天这样的。
“我没别的意思,有些事能想通朝前看当然是好的,但有些人也不应该被所有人一起遗忘,”秧苗推开门,从容地把鞋换好,“我不会责怪你选择向前走,但也请你尊重我选择不遗忘。”第一抓机小说.001zj.
谭昕蕊确实很难理解她的坚持:“那时候你还那么小,我不信你能有多么深刻的记忆。”
“记忆深刻与否和年龄大小没有直接关系,那时候你已经结婚生女了,现在不是照样也忘得很干净?”
秧苗大学的时候是辩论社的会员,在逻辑辩论这一块上的能力本来就得到过系统的锻炼和培养,即便没有,对付一个在家当全职主妇且还对她没有丝毫戒心的谭昕蕊也是绰绰有余了。
母女两个交锋了这么多年,其实基本是个什么结局大家都已经心里有数了。
“妈妈,你知道我并不想伤害你,可比起来你真的已经算是生活在天堂了,”秧苗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我知道你一直反对我和白琮在一起的真实原因是什么,你们一定早就知道他师父是谁,也知道他这些年一直都在为什么而努力,你自己做不到的有人可以做到,是扎你心了吗?”
这话已经相当刺耳。
谭昕蕊一直退让只是出于对秧苗的爱和愧疚,归根结底不是因为真的说不过她,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轻飘飘地反问了一句:“那你和他在一起,就是为了利用他吗?你们分手,是因为他发现了你其实并不是真的爱他?”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扎心。
秧苗的手在门把手上停留了足足一分钟才终于把门打开,一声不吭地走进去,把她的母亲和那些话全都关在了门外。
等她进了房间,走廊阴影里的人才终于走出来,他缓步走到谭昕蕊身边,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腰,手上稍稍带了点力气,把人带回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里。
谭昕蕊当然不是故意要对女儿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来的,但她毕竟是个人,情绪上来了自己也控制不住,她现真章满心都是后悔,整个人陷入一种自我怀疑的情绪中。
“你说苗苗会不会特别恨我?”她坐在床边,抬起头焦虑地问,“我现在去找她道歉你觉得她会原谅我吗?”
“我并不认为她会真的怪你,”秧吏的手在她头上摩挲着,“但我也并不认为现在过去找她继续谈下去是个明智的决定,给她点时间冷静一下。”
谭昕蕊现在非常后悔:“我真是鬼迷心窍了,明知道她心里苦,还说这样的话去刺激她,万一她想不开再做什么傻事,我可怎么办啊?”
“不会的,”秧吏把她搂在怀里,不停抚摸着她的头,嘴里也一直在安抚着妻子,“苗苗是个聪明孩子,她不会干出什么傻事来的,你们现在情绪都不稳定,还是先分开冷静一下。”
门外响起关门声,谭昕蕊一下子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神经质地抱住自己的脑袋:“苗苗走了!她又要走了!我把她逼走了……”
“没有,不是,”秧吏俯身亲吻她的额头,“亲爱的,你不要这样,这个时间点苗苗一般都会出去找朋友一起吃饭的,事实上她本来这会儿都不应该回来对吗?只是出去吃顿饭而已,我保证她十二点之前一定会回来,她现在已经和白琮分手了不是吗?她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谭昕蕊双手捧住脸哭了起来:“我到底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