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楠看着对面那个一脸便秘表情的人,实在有些为难,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
那头付远的手机也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明显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邹靖久违地又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有多尴尬了,找了个理由想跑,付远就很自觉地去买了单,然后问图楠:“你家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哟呵,竟然还知道怎么来事儿,图楠觉得自己小看这位木讷的主任了,简单回复了马大姐一句“那是”,就大方地回答他:“我家离这儿不远,散着步就能回去,你要是不赶时间,那就一起散散步消消食吧。”
付远点点头,不知道怎么的就加了一句:“你吃饱了吗?”
刚才一个人吃完了整份龙虾和大部分烧烤的图楠:“……我要是说没有你准备怎么办?”
“前面刚好有超市,我也没吃饱,买点面条去你家给你煮面吃吧。”
他说完非常自然地扭头问邹靖:“要一起吗?”
邹靖一脸见鬼了的表情,赶紧摇头转身就跑了。
图楠家住得离这里不远不近,中途还去超市买了点蔬菜和面条什么的,半个多小时之后到家,图楠竟然真的又有点饿了,付远去她厨房里绕了一圈,出来表示了震惊:“你家只有一个锅?”
“有一个不错了,别对一个经常需要加班的基层民警要求太高,”图楠耸耸肩,“我们平时忙起来觉都没时间睡,经常就叫盒饭对付了,我们家一般不开火的。”
“经常这样还是不行,”付远说,“我平时忙起来也只能在办公室对付一下,但我都是自己提前做好了带过去的。”
图楠对这样的精致的生活态度表示了震惊:“还真是……看不出来啊。”
“现在天气热,一般的盒饭容易馊,”付远很有经验的说,“我最近买了一套膳魔师的焖烧罐,打折的时候套装力度比较大,算下来比买单独一个还便宜,正好还有一个新的,下次拿过来给你。”
我勒个去,这才是以私人身份见第一面,就要送礼物了?
图楠摸了摸自己朴实无华的脸,开始怀疑过去二十多年是不是过于低估自己的颜值了。
付远进去煮面条了,不一会儿就有香气飘出来,许久没用过的抽油烟机都被启动了,看来面条的盖码还挺丰富,图楠摸了摸肚子,觉得现在这世道,怎么男人一个个的都比女人还贤惠了?
付远快速做了个西红柿炒鸡蛋的盖码,面端出来的时候飘散着让人无法忽略的香气,图楠接过她的那一碗,低头闻了闻:“你厨艺还不错嘛。”
“这样吧,反正我晚上回家还要做明天带去上班的午饭,干脆多做一份给你带去,”付远说,“我看你这里也没怎么开过火,要不然以后你的午饭就归我管了,就算晚上还是得吃盒饭对付,总有一顿是自家做的,有营养也更干净一点。”
图楠被这瞬间飞速发展的局面搞得有点懵:“这……不太好吧,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反正我自己也得做,一搭二便,反正一个人的量本来也不太好控制,你喜欢吃什么?”
“我、我不挑食,”图楠不由自主的结巴起来,“那个什么,那要不然有空我陪你一起去买菜?也让我表示表示,要不然……我给你交伙食费?”
4
彭林最近为无名尸的事着急上火,嘴角都长火燎泡了,然而在查案的间隙,他居然还是抽空发现了一件事。
“图楠!”彭林叫住正抱着个焖烧罐准备往外跑的人,他上下打量几眼,“我怎么觉得你胖了?”
最讨厌被人说胖的女孩子瞬间奓毛:“你才胖!你全家都胖!”
她这几天因为被付远喂得太好了,确实整个人都圆润了起来,但付远的手艺太好了,她有无力拒绝,每天都在“吃”与“不吃”之间犹豫老半天,最终还是臣服在美味之下,胖瘦随意了。
那具无名尸到现在还没有人来认领,尸检报告关于死者的死亡时间已经确定了,根据这个时间区间,邹靖当天就和小唐一起按照那几个木材贩子沿路经过的城市一个一个往回找,现在还在外面没有回来。千书吧.qianshu8.
“现在上头什么意思?”白琮叼着根油条进来,看见彭林了就随口问道,“是准备直接划到咱们队立案调查吗?还是发回原地?”
“原地现在在哪里都不确定,死者身份也还没查清楚,现在只能由我们接手。”
白琮点了点头,心里琢磨了一下,接下来估计又得经常加班了,他把剩下的油条全塞进嘴里,抽了张纸擦了擦准备开电脑,就听到彭林找了个理由把图楠打发出去了,整个办公室只剩他们两个人。
“有话跟我说?”
彭林特意避开其他人,想必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和他说,白琮放弃开电脑的打算,转动着椅子面向他,彭林靠在他自己办公桌边,表情有些尴尬:“你……和秧苗同居了?”
白琮万万没想到他想说的竟然是这个,皱着眉问:“组织不允许?”
“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彭林摸了摸鼻子,“但人家家长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他的导师又身份特殊,前后脚致电,我连情况都没搞清楚,能怎么回复?我不是想干涉你的私事,但很多事你不能都像当初师父的事一样藏着不说,你不解释别人怎么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没什么好解释的,正是因为经历过师父的事我才更清楚,有些事是真没这个必要。”
“这么多年,大家因为那件事对你的情绪和态度,我就不信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何必呢?”
“你认识我这么多年,应该清楚,我是个比较能自我消化负面情绪的人,这些我是真不介意。”
白琮的表情非常坦荡,他摊开双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踏实的做好自己的事情比出去嚷嚷着解释更好固然是对的,”彭林神情更尴尬了,“但我们现在谈的不是公事,人姑娘家长都找上门了,不给个说法怎么过得去?”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白琮淡定的说,“作为我的直属领导你已经尽到了提醒的义务,但这是我的私事,有权利不服从命令。”
这话倒也没说错,坦率地说,从彭林认识白琮开始,他就不是一个会用特别消极的态度去逃避问题的人,当初冯喆的事刚出来,所有人都跳出来指责他,既然命运已经把他推到了这个地步,他就尽量想办法去解决,没有去回避,彭林还记得之前调侃秧苗的时候问过她一句,她觉得一个男人最优秀的品质是什么,当时秧苗就指着旁边坐着的白琮说了两个字:“担当。”
“你说得对。”彭林最后耸了耸肩,“但你找机会还是和她说说,这样跟家里僵着也不是办法。”
于是这天下班的时候,白琮在心里琢磨着要怎么跟秧苗开这个口,可想来想去都没有一个好的切入点,刚走出办公室就接到她的电话:“师兄你今天不用来接我啦,我要和professorchung一起去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现在就得出发去高铁站。”
他们这个学术研讨会在省厅举行,为了避免第二天迟到失礼,所以一般都会提前一天出发,秧苗以前都记得和家里人说一声的,今年因为搬出来了,这会儿才想起来告诉白琮。
挂完电话之后秧苗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被陆放看见了嘲笑她:“至于么你,一脸花痴。”
“大博士,花痴其实不是用来形容女人的,我建议你还是多去读点书了再来嘲讽别人。”
陆放不服气:“就你那个警察,认识几个大字?知道几条科学原理?你平时研究的这些东西他知道是什么吗?”
“术业有专攻而已,他能查案,你能吗?”秧苗的性格最是护短了,当即就怼回去,“有些人自身一无是处,只能借助打压别人来抬高自己,我看这种人说的就是你!”
这次陆放是真生气了:“你居然这样说我!”
秧苗毫不示弱:“是你先说我师兄的!”
两个也算是科学家的人,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在这里为这么点小事吵嘴,最后还惊动了professorchung。
“你们在吵什么?”
陆放抢先一步告了状,原本以为professorchung能替他主持公道,没想到professorchung的切入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关心的点竟然是:“其实我们明天参加的那个研讨会,也是从人类心理学上分析实验可能存在的一些偏差,东野圭吾曾经说过,这世上最不能直视的两样东西,一是太阳,二是人心,所以我们的实验里所有的变数都取决于实验人员的私心。”
如果能够回到过去,有些人会记住某一期彩票的中奖号码,试图通过时间逆转来改变自己的人生,也有些人宁愿自己万劫不复,依然要把别人也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