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是谎言,总有被人揭穿的时候。
以假乱真可以一时,但迟早会露馅。
洛君珩太渴望找到言兮了,这份渴望让他再一次被索菲亚蒙骗,又一次上了她的当。
可是死人和活人之间是不一样的。
言兮和索菲亚之间的味道,也迥然不同。
男人的温柔与脆弱顷刻便褪去,如同烟花一般,在索菲亚面前只绽放了一瞬,便收得干干净净。
她闭着眼睛,原本还想再垂死挣扎一下,岂料对待她,洛君珩连一丝丝的耐心都没有,当即将她从水晶棺材里揪出来,掐着她的脖颈将人抵在了墙上,他湛蓝色的眼眸发着寒,眼底通红,好像燃烧着一簇簇的火焰。
“说!言兮在哪?”
索菲亚睁开了眼睛,可她的脖颈被洛君珩死死地掐住,力道那么重,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一向绅士自重、尊重女性的希尔伯爵,终于被索菲亚给逼怒了。
“你可……下手轻点。”
索菲亚笑着,在洛君珩手下艰难地发出声音,“要是我……死了,你就,再也见不到……言兮了。”
洛君珩只觉得心脏被人掏空了一大块,疼得他呼吸不畅,连带着手上的劲都松了。
水晶棺材里躺着的是索菲亚,那就说明,他的兮兮,他的兮兮……
一旦离开了水晶棺材,她的遗体就无法再完好地保存下来,会一寸一寸地腐烂掉,直到化作一堆白骨。
只要想到这里,洛君珩就觉得心如刀绞,几乎站立不住。
索菲亚就抓着这一瞬的空隙,将毒烟喷入了洛君珩的鼻腔中,让他陷入了昏厥之中,将他带离了东镇。
至于肖恩的死活,她顾不上,也不想管。
他大限将至,本就是该死之人,最后就看肖恩、洛茵和蓝聿之间,鹿死谁手了。
无论谁死,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因为他们最终,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离开东镇。
她在实验室里的地道里埋了煤气管,只要点燃了,那么整个东镇都会葬于火海之中。
洛君珩的亲人都将死去,最后陪在他身边的人,只有她一个了。
**索菲亚打开了阁楼的门,站在洛君珩面前,她看着蜷坐在地上的男人,久久说不出话。
内心像是打翻了调料盘,一时杂陈。
明明如今被囚的是他,明明他现在这么狼狈,为什么心疼得却是她?
这种心痛的滋味,哪怕在苏妲美和宋西死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清晰、强烈过。
洛君珩穿着白衬衣和黑西裤,西裤早就被这潮湿的环境弄脏了,白衬衣也皱巴巴地垂在腰际,脚赤着,白皙的手腕和脚腕被铁链磨红了一片,头发也没有剪,长长了许多,湿答答地垂在额前,挡住了一双眼眸。
一向不苟言笑、严谨端肃的希尔伯爵变得这般落拓不堪,让人有种把美好的事物打碎的揪心感。
“你还是不肯答应我的条件吗?”
索菲亚沉沉开口,回应她的,却只有沉默。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攥紧。
洛君珩在阁楼里第一次醒来的时候,他们有过一次对话。
他醒来之后,依旧只关心一件事,“言兮在哪?你把她怎么样了?”
听着他嘶哑的嗓音,索菲亚心里不舒服极了,那时的她只想做一件事,就是将言兮从他心里剥离。
于是她不再隐瞒他,而是冷笑着道:“你说呢?那水晶棺材,是你特意让人打造,用来封存言兮的遗体。真是个宝贝,东镇最好的工匠看到以后都赞不绝口。我们也想好好地把言兮给运到东镇。只可惜啊,路途遥远,运送的过程中免不了磕磕碰碰。你也知道,水晶棺材一旦损坏,那盛放在里面的遗体,自然也保不住。”
洛君珩静静地听着索菲亚说的一切,他面容平静,一颗心却早已被刺了无数刀。
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水晶棺材损毁了,我们没有办法,只好用冰封存住言兮,好不容易到了东镇。”
索菲亚顶着和言兮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在洛君珩的直视下,娓娓道来,“到了东镇之后,肖恩就开展了将我变成言兮的计划,整容医生用手术刀将我的皮肉一寸寸地划开,照着言兮的样子,给我削骨、剔肉,白色绷带在我脸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染红了血,团成团被扔掉,那段时间,真痛苦啊……我疼得成宿成宿睡不着。”
回忆起这些过去,索菲亚抱住自己的脸,似乎还能记起那些疼痛。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直到有一天,绷带打开,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那种感觉,很神奇,就好像自己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突然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索菲亚唇角扬起一丝嘲讽般的笑,“可我并不在意。做索菲亚的时候没什么好,成为言兮,也没什么不好。活着而已,究竟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呢?瞧你,听着我那么痛苦,竟然一点也不心疼吗?”
洛君珩再一次开口,还是在问,“言兮呢?你用了她的脸,接下来又对她做了什么?”
他还是只关心言兮,对她的遭遇和经历没有半分同情和心疼。
索菲亚眸子一寒,嘴角忽然挑起残忍的笑意。
“她的尸体已经腐烂了,我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将她的皮揭开,丈量她的骨头,好复制一具和她一模一样的身体。只可惜,她的胸没有我的大,为此我还特意把胸做小了些,不然,还能让你体验一下不同的感觉。”
索菲亚看着洛君珩迅速变红的眼睛,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痛快,她发癫一样地笑道:“后来你猜怎么着?我用锤子,将她身上的骨头一块块地都敲碎了,敲碎成了渣,才把她的尸体投入火炉中,烧成了灰烬……”
她话音未落,洛君珩湛蓝色的眸中,倏然淌下了两行泪。
他……哭了。
索菲亚心口一窒,笑容顿时定格在了脸上。
下一刻,她眼睁睁看着洛君珩苍白的脸色胀得通红,一口血倏然喷了出来,溅了她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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