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君珩神鬼不惊的一句话出口,在场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勇,还是老大勇。
他们纷纷朝洛茵瞧去,见洛茵的神情怔愣了几秒。
下一刻——“可以个毛&*¥#&*……”
洛茵一拍桌子,开始了疯狂输出,十几种语言混杂在一起狂飙,骂得众人应接不暇。
“老公,你别拦我,我抽不死这浑小子的!”
洛茵怒不可遏,就要起身,南宁松接收到她的信号,“哦”了一声,放下酒杯,就上前抱住了她的腰。
被南宁松抱着,洛茵像只大龙虾,在他怀里疯狂蹬腿,然而没有一脚落在洛君珩身上。
最后季云和程宪齐上阵,‘好不容易“才将洛茵安抚下来。
反观洛君珩,一脸的无所畏惧不说,唇角甚至还添上一丝浅淡的笑意。
他湛蓝色的眼眸温润地看向洛茵,含着无奈,等洛茵折腾累了,才道:“好了,母亲大人。让我们来聊聊正事吧。”
**白度城堡。
鸟儿今天没什么精神,在笼子里静静地待着,一动不动。
肖恩似乎也没有逗鸟的兴致,只敞着袍子坐在龙椅上,抱着玉玺仔细端详着,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索菲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边,眸子凉凉。
肖恩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他身形越来越消瘦,可脖子、手臂等地方均呈现出浮肿,夜深人静的时候城堡里总能听见他的咳嗽声,那一声声的咳嗽,响在城堡所有人的心头,吵得人不敢入睡,也无法入睡,然而白天他像是什么事都没有。
索菲亚知道,他在吃药尽力克制着。
而那药物,只会加剧他的病情,让他的病症更加恶化。
可肖恩对此,似乎并不在乎了。
他一直是个狠心的人,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索菲亚朝肖恩走过去,道:“义父,他们到了。”
肖恩不曾抬头,只用大手细细描摹着玉玺上面的纹路,嗓音沙哑,含着重痰一般,“我知道。”
“他们刚到东镇,人手还没齐全,不应该趁着他们没准备好的时候,对他们一网打尽吗?”
面对索菲亚的提议,肖恩微微抬头,看着她,嘴角浮起一丝苍凉的笑,“那就让他们准备好吧。对弟弟妹妹,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呢?”
索菲亚眸色动了动。
如果不是她从小在肖恩身边长大,知道他身上没有多少人性,单是听他这句话,还真以为他对洛茵和蓝聿的感情有多深呢。
洛茵和蓝聿的帮手众多,反观他们,身边还真是不剩下多少人了。
这些年她跟着肖恩到处奔走,确实拉拢了不少人,也培植出了自己的势力,可这个世界从来都是看重利益的,正如史书上所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光明的地方有属于光明的利益,黑暗的地方有关于黑暗的利益,这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我似乎,从来都没有跟你讲过我和洛茵、蓝聿之间的过往。”
索菲亚眼看着肖恩将玉玺放在了案上,眸光微闪。
肖恩忽然朝她这边看过来,眼神阴鸷而犀利,“我知道,这些年你也查到了不少。”
索菲亚触到他如同来自地狱般冷酷的眼眸,脸上现出一抹骇然,腿一软便跪倒在他的脚边,“求义父原谅,女儿只是……好奇。”
“我知道。你和宋西一样,都有一颗好奇的心。只是你比她聪明。”
肖恩歪靠在冰冷坚硬的龙椅上,脸上浮起淡淡的讽笑,“她查到一些事情,便将南颂当成了假想敌,这一生都在跟她较劲,偏偏自己又不中用,坠入爱河,到最后没死在南颂手上,却死在了蒋凡手上,蠢货。你呢,行事比她谨慎,眼光也比她好,所以你是我的女儿,宋
西只能做我的奴仆。”
索菲亚对此不置可否,只抬起一双清凌凌的眼睛,近乎虔诚地看着肖恩。
肖恩竟也露出一丝慈父模样,“起来吧。是时候给你讲讲,我的过往了。”
该知道的索菲亚其实已经知道了,但她还是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她也确实很想从肖恩的角度,听听他讲述自己的故事。
“你见过,真正的奴隶吗?”
肖恩看着索菲亚忽闪着迷茫的眼睛摇了摇头,他眯了眯眸,声线冰凉,“真正的奴隶,和牲口差不多,像牛马一样,鼻子上套着环,脖子上套着绳,没有自由,没有人权,整日被人抽打着干活,不知生来是何意义。如果真的不拿自己当人,或许不会痛苦,怎么活不是活呢。可如果这个人天生贵胄,身上流着尊贵的血统,知道自己是天选之子呢,那么他被人当做奴隶对待的每一天都很痛苦,心里越是痛苦,他就越想要挣扎,想摆脱被人踩在脚下的生活。”
索菲亚静静地听着,她的心口闷闷沉沉,甚至透着一种压抑着的兴奋。
因为肖恩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她内心真实的写照。
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伊兰族的女儿,伊兰族在东镇是被公认的尊贵血统,所以在她心中,自己就是天选之女,她的人生应该是华丽而耀眼的,应该和言兮一样,被人宠爱着长大,嫁给自己爱的男人,成为尊贵的伯爵夫人,这才是她的命。
所以她告诉自己,眼下所经受的所有痛苦,都是上天对她的考验,总有一天,她可以走上真正属于自己的道路,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买卖,有战争。”
肖恩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我静静蛰伏着,只为等一个机会。洛茵穿着一身红衣扛着一把长枪出现在东镇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帮手来了;后来蓝聿又出现,我知道机会来了。我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却殊途同归,为了同一个目标聚到了一起。那个时候的我们,有血性,有信念,也有勇气,是人生最快意的时候。是我们联手重建了东镇,把该赶的人都赶了出去,解除了这里的奴隶统治,建立了属于我们自己的家园……”
他说的时候,仿佛回到了过去。
那时候的他还很年轻,洛茵和蓝聿也都很年轻,或者说……很小,眉眼间都透着一股属于青春的稚气。
然而命运一向弄人,不肯轻易放过他们。
“后来,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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