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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朝阳峰顶。
清晨,朝阳台上,红日东升,紫气盈空。
朝阳台居高临险,视野开阔,是观日出的绝佳之地。
石永恒身着灰色粗布长衫,腰间挎着青钢长剑,脚下薄底青布鞋,满头长发落在身后,也只是随意用根草绳捆绑收束。
此时他面对朝阳,双眼半睁,呼吸带着特殊的韵律,站在没有防护的朝阳台边缘,半只脚悬空在外,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良久,他呼吸忽然一窒,氤氲着荧光的双目豁然睁开,抬手抚剑,脚掌踩在朝阳台边缘,身随剑走,竟在悬崖之畔舞起长剑。
白云出岫,有凤来仪,白虹贯日……青山隐隐,古柏森森。
雪亮的剑身映着朝阳,泛起漫寒光。
今日距离他拜入华山已有十年,华山剑法,他早已烂熟于心。
甚至,从师傅岳不群口中,他已是当时一流高手。
江湖武者练武,却是以打通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为目标。
当今江湖之中,十二正经尚未贯通,空有招式,没什么威力,这类武者不入流。
只要打通一条正经,就入了武者行列,五条正经以下,为三流武者。
五条至八条,为二流,八条之上,为一流。
岳不群也不过是打通了自身十一条正经罢了,就是这样,在江湖中,也是威名赫赫,名列十大高手之一。
至于奇经八脉,据岳不群所言,或许有一些老不死的,但他没见过。
十年时间,不分昼夜的努力,石永恒资质虽然不行,却也打通了九条正经。
“师兄!”
一道呼唤,唤醒了沉浸在剑法演练中的石永恒。
抬头一看,正见陆大有从山下跑来,气喘吁吁。
没一会儿,陆大有就到了近前。
“师兄!”
在华山派中,除去岳不群夫妇,他最为敬重的是令狐冲,最为忌惮的却是眼前这位二师兄。
虽然这位师兄因为阅遍华山群书,又主修养吾剑法的原因,气质与岳不群如出一辙,面色温和,永远都是一副笑脸。
对他们这些师弟师妹,一直都是笑脸,即使有时代替师傅师娘教导他们,也脾气温和。
但没来由的,对这位二师兄,他就是怕。
这不止是他,而是所有师兄弟都一样,包括令狐冲。
面对二师兄,他们就仿佛面对师傅岳不群。
除了怕之外,就是服气!
这位师兄资质不好,却毅力惊人,十年如一日刻苦。
初始加入华山派,他还曾对这位闻鸡鸣而舞剑,明月升就入定修习内功的师兄十分仰慕,很是与之亲近了一段时间,跟着这位师兄混了一段时间。
可每个入门的师弟师兄最后都坚持不下去了,而这位师兄,依旧坚持不懈。
时至今日,他从开始时还勉强可以看清对方的深浅,到现在只觉得高深莫测,神秘非常。
“师兄,师傅让我来叫你下山。”陆大有恭敬道。
“师父叫我?走吧!”
下了朝阳峰顶,一路向着有所不为轩去。
“二师兄!”
“师兄!”
一一回应同门,踏入院落,远远就见正堂门户大开,岳不群与宁中则分作两旁,令狐冲则坐在下首,正听候训诫。
“不可多管闲事,招惹仇家!更不要喝酒误事,你可听明白了?”
令狐冲抓耳挠腮,似是耳朵里生了茧子。
“师傅,师娘,大师兄。”
“嗯。”岳不群对着石永恒微一点头,看着这位粗布麻裳,宛若道士、又像儒家弟子的人,对于这位二弟子,他是满意至极的。
从当初因为其毅力,经历而勉强收下,后来这位弟子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什么叫努力,什么叫才不一定是强者。
随即轻咦一声道:“宇,我观你目有神光,莫非内功又有精进?”
“就知道瞒不过师傅,弟子对混元功第七层有所领悟。”
“哈哈,好,如此,突破指日可待,华山多一位强者坐镇,为师与你师娘的压力,可就了很多。”
“二师弟,恭喜你神功大成,从此我行走江湖又多了一丝依仗!”令狐冲从椅子上起身,好似比他自己突破还要高兴。
可石永恒却敏锐察觉他眼底分明有一丝失落。
这家伙资质比自己好,奈何习武不认真,三打鱼,两晒网,即使如此,也去了二流。
“你这逆徒,真是不知上进!”
不对比还好,一对比,岳不群怎么看令狐冲都不顺眼,出言训斥道。
“师傅别生气,大师兄资卓绝,一定不会让师傅失望的。
大师兄,你也不要懈怠了,在山上有师傅师娘庇护,倒是无所谓。
入了江湖,就不一样了,那是阴谋、算计、杀戮,肉弱强食的地方。”石永恒出言打着圆场。
岳不群道:“冲儿,你虽也时候在江湖厮混过,但阅历、见识比起宇,还差得太远,这点多像宇学习。”
“是!师傅!”
“罢了,宇,提前唤你下山,乃是为师有事让你大师兄与老七下山去做。
今日午饭一起吃吧,算是给冲儿他们践校”
岳不群的老七,就是陆大有,因为石永恒出现,所有人都向后移了一位。
正午十分,众人为令狐冲与陆大有饯行,随后散去。
岳不群与宁中则静立山门之前,看着令狐冲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一时相顾无言。
“夫君,冲儿年岁不了,武功也已入了二流,又不是头次下山,不必担心。”
听见妻子劝慰,岳不群道:“我不是担心冲儿安危,却怕他招惹祸端。”
“夫君多虑了。”
“唉。”长叹一声,岳不群道:“接任掌门起,十五六年来,我只怕自己思虑不周,至于多虑,反而是好事。
自从任我行重伤匿迹江湖,东方不败执掌魔教又被正道挫了锐气。
这些年的平静来之不易,可最近几年,江湖中看似平静,实则波云诡谲,暗潮涌动。
左冷禅动作频出,好好的五岳剑派,已让他搅得污浊不堪了。
华山,还是太弱势了。”
宁中则见丈夫愁眉不展,上前扶着他手臂开解道:“世事如此,你我夫妻尽力不与他们同流合污便是。
今日看见冲儿和宇,不知怎么,就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实在不愿再理会这些琐事,过些年,就交由后辈弟子去忙吧。”
岳不群猛地转头道:“嘿!你不还好,起冲儿我便有气!”
“冲儿怎么了?”
“怎么了?”岳不群眉头微拧,“他是华山大弟子,今后掌门的位置理应是他的。
我原本想等他内功大成之时,便将紫霞神功传与他,谁知他竟这般不知上进。
但其实,不得不,或许宇继任掌门,对华山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