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未至,房俊向皇帝请旨,开始休婚假——本来按照大唐律例,婚假只有九天,但是皇帝很慷慨,大笔一挥,给了房俊足足一个月的假期。毕竟一年之计在于春,新春肇始,皇帝日理万机事务繁忙,实在是害怕房俊再在朝中弄出什么幺蛾子,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你小子回家闹去……
对此,房俊表示喜闻乐见。
能够优哉游哉的享受带薪假期,何乐而不为呢?
工部对于营造之事经验无比丰富,房府的工程并不用房俊过多操心,只需按照自己的心意提出一些意见即可。毕竟浓浓的古韵唐风正是房俊所钟爱的,时下所流行的建筑和装饰的风格,很对房俊的审美。
房俊便将精力都放在春耕育种之上。
水稻的选种、育苗,去年在房俊的教授之下,农庄里的老农都已经掌握了其中的技术,是以今年房俊不用过多操心,只需好好照料他在西域带回的棉花种子即可。
相对来说,棉花这种作物在选种和种植的初期,是很需要精心照料的,对于土壤的湿度要求也挺高。但是等到长大之后,却甚是省心。
其实,对于现在的大唐来说,棉花的作用远远低于粮食。
种植技术底下、育种技术原始、对肥力的应用不足、灌溉能力的欠缺……等等原因,制约着粮食的产量。风调雨顺的年景还好,百姓能囫囵着吃个饱,若是遇到天灾,往往导致地区性的缺粮,饿死者不在少数。
如何提高粮食的产量呢?
首先,大批量的开荒。
历经隋末动乱,天下民不聊生,人民流离失所,大片土地荒废。虽然贞观一来明君贤臣励精图治,安置流民,开辟农田,致使许多荒地得以开垦,但是限于生产力个耕种技术的制约,仍有大量的荒废土地并未得到利用。
若是能鼓励开垦荒地,再予以一定程度的技术支持,将会有大量皇帝被开垦出来,粮食产量必定有大幅度的跃升。
其次,灌溉水利的修建。
这是一项基础工程,不是随便下道圣旨说说就行的,需要朝廷有一个精细的筹划,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坚持不懈的长久运行下去,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才能见到成效。
这是最耗费时间、耗费精力,但是一旦完成,将会造福千秋万代的工程,需要的是持之以恒的坚持……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点,便是粮食种子的培育。?
众所周知,生物的进化分为自然进化和人工进化。它们的动力取决于三个基本要素,即变异、遗传和选择。遗传和变异是进化的内因和基础,选择决定进化的发展方向。
在这个时代,人们根本没有种子培育的意识和条件。
从植物学的角度来说,任何种子都会在自然条件下发生自然变异,这是大自然选择的进化。但是这个过程,是极其缓慢和不可预知的过程,因为这个过程是无意识的。
而人工进化,却能大大的虽短自然进化的过程,更能准确的选择最好的方向,在人为干预的情况下选择最好的结果,这是有意识的按照人类的需要而进行的选择。
所以,袁隆平的杂交水稻能让中国不足全世界6%的耕地是养活了世界上22%?的人口……
当然,在唐朝的科技水平之下培育杂交水稻不啻于天方夜谭,难度绝对是地狱级别。但是通过原始的手段改善种子的基因进化,这是绝对可以做到的。
房俊选择了一块平坦肥沃的土地,通过商号收集天下各种稻种、麦种,打算分而种之,并委派专门人员记录每一样作物的特点、优良之处和不足之处,相互比较,以供参考。
与此同时,房俊来到司农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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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百官公卿表》中已有“九卿”之说,即天官冢宰、冢宰、地官司徒、春官宗伯、夏官司马、秋官司寇、冬官司空与少师、少傅、少保的总称。到东汉之时,以太常、光禄勋、卫尉、太仆、廷尉、大鸿胪、宗正、大司农、少府为九卿,亦称九寺大卿。
北齐改少府为太府,廷尉为大理,官署称寺,长官称卿,隋、唐沿袭。
司农卿,既是九卿之一。
九卿之职能略近后世六部尚书,只是自魏、晋以后,行政职务多由尚书担任,九卿所辖,仅原有职务的部分,权势地位早已不可与当初同日而语。
司农寺位于皇城之内,承天门大街西侧,与尚书省隔街相对,与右武卫毗邻。
房俊到了司农寺递上名帖求见司农卿窦静,看门的书佐一见房俊的大名,激灵灵打个摆子,连忙将笑脸将房俊迎进门房,奉上热茶,然后一溜烟的跑去向长官通报……
不怪他如此紧张,实在是房俊“凶名太盛”……
如论从任何角度来看,房俊与司农寺都是风马牛不相及,怎样也牵扯不上关系。那么这位棒槌寻上门来,指名道姓找长官,极有可能是私人恩怨……
书佐被“私人恩怨”这个词吓得半死,满长安城谁不知道房俊的脾气,谁要是惹了他,皇帝都护不住!咱家长官若是与房俊这厮有“私人恩怨”,那可如何是好?
要知道咱这位司农卿窦静可是都快七十了,房二郎那铁钵一般的拳头砸上几拳……
房俊老神在在的在门房里等候,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嫌弃的吐在地上,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书佐眼中的凶神恶煞,正急急忙忙通知窦静走为上计……
值房内,窦静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名帖,被书佐吓唬得一愣一愣的。
“长官,您还是赶紧撤!就从后门走,那房俊并不知您是否在官署之内,下官待会儿就去说您已经走了,想必他也不会追上您的府里闹事?”
“可是……本官为何要逃掉呢?”窦静被这位书佐弄得一头雾水。
房俊的确凶悍,这位棒槌的大名窦静素有耳闻,可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自己何时与这位文名与凶名并著的房二郎有过任何往来,芥蒂、仇怨之类就更没有了……
书佐愣了愣,问道:“不是来找您麻烦的?”
窦静没好气的骂道:“本官与那房俊素不相识,更无往来,他为何要找本官的麻烦?那房俊虽然性子暴躁,却也不是混不讲理之人,即便有些嫌隙,也定是误会,分解几句即可。还不立即去将人给请进来?”
见到书佐转身出去,窦静赶忙又嘱咐了一句:“态度好点……”
虽然心里不认为房俊是来找什么麻烦,但是这位少爷的凶名太盛,窦静这心里还是有点毛毛的……
书佐应了一声,心里却是腹诽:我敢态度不好么?那位可是长安城里的鬼见愁,连亲王重臣都敢揍,万一惹怒了人家,将咱这一身骨头拆了都没地儿说理……
回到门房,书佐低头哈腰一脸谄笑:“二郎,寺卿大人有请。”
房俊嗯了一声,起身走向门口,却冷不丁站住,指着桌案上的茶杯说道:“这茶水太差劲。”
两世为人,就没喝过这么难喝的茶!嗓子里现在都黏黏的难受……
他只是随口抱怨一句,却不想把书佐下个半死!
“噗通”就跪在地上,浑身筛糠一样发抖,求饶道:“二郎饶命……这都是寺卿大人的意思,说是咱们穷衙门没油水,上门来的也没什么贵客,随便准备点散茶意思意思就行了……冤有头债有主,您跟寺卿大人有仇,就去找寺卿大人,放过小的……”
房俊目瞪口呆,一脸黑线。
咱的名声已经臭到这等程度,上门来就认为是找茬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的“止儿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