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元嘉这个便宜姐夫,房俊是有些看不上眼的。
你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这没啥,在这个年头纳个妾也没啥,但是拿捏不住小妾搞得正妻受辱家宅不安,这就是你没本事了。堂堂七尺男儿,连家宅后院都不能肃清安稳,能有什么出息?
所以房俊有事儿没事儿就不给李元嘉好脸色,就是要在他心里留个阴影,让他往后有所忌惮。
但是这不代表房俊可以任由别人欺辱李元嘉。
尤其是在他房俊的门前……
这特么不是来打我的脸么?
李元嘉被人指名道姓,顿时有些发愣,愕然看向房俊,便见到房俊已然站起身,淡然道:“二位但请稍坐,某去看看何人于门前叫嚣。”
说着,就往门口走去。
李元嘉想了想,跟了上去,边走边说道:“不管如何,既是来寻本王的,本王怎能让二郎出头?本王也去看看。”
房俊就有些欣慰,这个油头粉面的家伙,起码还算有一点担当。
李元文自然不能自己在这儿坐着,也跟了上去,口中不悦道:“这是谁呀,言语这般猖狂?连堂堂亲王也敢指名道姓的呼喝,活腻歪了不成?”
三人来到大门口,便见到门口外已然剑拔弩张,两波人马对峙。
一方自然是庄子里的部曲家将,为首的正是席君买。
另一方则是清一色黑衣劲装的短身打扮,二十几号人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形剽悍气势傲然。
为首是一个锦帽貂裘衣饰华丽的青年。
这青年一张刀条脸,面孔狭长两颊微陷,一双又粗又短的扫帚眉,三角眼精光四射,紧紧抿着薄薄的嘴唇,下颌微微扬起,一脸桀骜。
李元嘉走出大门,见到这青年,神情便微微一变,怒叱道:“高真行,大呼小叫的呼喝本王名讳,尔心里可还对皇家有一丝一毫的敬畏?速速下马认罪,本王尚可网开一面不予你计较,否则莫怪本王不讲情面!”
这两句话说的很有气势,令房俊有些刮目相看。
看来这位便宜姐夫还算有几分胆气,不似那等腰软嘴软的小受……
可对面的青年却一脸轻蔑,完全没将李元嘉当回事儿。
那青年端坐马上,上身微微前倾,一双三角眼盯着李元嘉,瘦长的脸上扯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呵呵笑道:“少拿皇族的身份压人,旁人怕你这个废物王爷,某高真行可不怕!某就是呼喝你的名字了,你能咋地?有能耐去陛下那儿告我一状啊,呵呵,你也就这点能耐了……”
李元嘉气得面红耳赤,怒道:“高真行,休要欺人太甚!”
那高真行在马上呵呵大笑起来,完全不将李元嘉放在眼中,既是嚣张。
房俊就微微眯起眼,打量着这个高真行。
李元嘉在皇族之中是很有些地位的,原因来自于李二陛下的看重,皇帝对于李元嘉身上的那股子文青气质甚是喜爱,因此李元嘉得以水涨船高,在一众亲王之中地位很是有些超然。
这个高真行丝毫不顾及李元嘉的地位以及李二陛下对其的器重,非但刚刚大呼小叫的直呼名讳公然叫嚣,现在更是冷嘲热讽一副嚣张至极的态度,显然不是普通人。
高真行?
这个名字房俊没听过,但是他知道东阳公主的驸马高履行,从名字上看,这位难道也是申国公高士廉的儿子?
见到房俊上下打量高真行,目光中满是疑惑,李元文便悄悄靠近房俊一步,附在他耳边道:“此人乃是申国公家的四郎,东阳公主驸马的弟弟,高真行。原本在江南道清剿山岳,任职折冲都尉,前几天因为陛下肃清叛逆,将十六卫彻底大清洗,便将他调回京师,重建左卫大营,现委任为左卫将军。此人虽是出身文官世文官世家,但自幼厌文喜武,身手很是了得,作战更是勇猛无铸,被申国公称为‘吾家莽四郎’,甚得陛下喜爱。”
果然是高士廉的儿子,难怪敢跟李元嘉当众叫板,不将李元嘉的皇族身份当一回事儿。
贞观年间,申国公高士廉一脉备受荣宠,说是冠绝天下亦不为过。
武德九年,李世民与隐太子李建成矛盾加剧,高士廉与长孙无忌、侯君集等人日夜劝谏李世民,欲诛杀李建成与齐王李元吉。后来,高士廉释放在押囚犯,发给他们武器,并与他们赶到芳林门,配合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
李世民被立为太子后,任命高士廉为太子右庶子。
当然,最令高士廉深受李二陛下信任器重的原因,还是因为高士廉是长孙皇后与长孙无忌的舅舅!这位舅丈人在李二陛下登基的过程中立下汗马功劳,又分属至亲,自然极尽荣宠。
而高士廉又的确会会做人,平素极其低调,结交满朝文武,从不得罪人。
论起来,房俊还即将与这位高真行成为连襟……
不过房俊看着这家伙在马上吆五喝六一脸嚣张,自然难以有个好印象。
高真行眨巴着三角眼,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怒气冲冲的李元嘉,说道:“韩王殿下,莫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大家都是聪明人,藏着掖着的有意思?某今日前来,只为一件事,李元昌的那块御赐水田,某看上了!售价几何,你且说出个数目来,某没二话,立马交钱!”
房俊有些无语,你特么这是买地还是要抢地?
李元嘉哼了一声,说道:“抱歉,阁下晚来一步,这块地已经卖了,文书地契都做完了,怕是要阁下失望了。”
高真行“哦”了一声,看了看一直没言语的房俊,便对李元嘉说道:“别说某不给你机会,欺负人。殿下堂堂亲王,掌管宗正寺,那自应最是公正廉明的处事,可你背着所有人,偷偷摸摸将这块地卖给你的小舅子,怕是不妥?”
李元嘉不以为然:“地只有一块,自然是先到先得。”这件事他有皇帝撑腰,他怕啥?
高履行却不知道这背后的牵扯,只是认为李元嘉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将便宜给小舅子占了去,令他心里不爽利,他就要发飙!
抬了抬手,手里的马鞭遥遥指着李元嘉,傲然道:“休说那些没用的,某今日既然来了,那就不能这么空着手回去!殿下最好仔细思量思量,否则说不定哪一天,走在大街上被马车撞一下什么的,多倒霉啊……”
这家伙,居然威胁堂堂亲王?
房俊目瞪口呆,差点给高真行点个赞,太牛了!
李元嘉被高真行气得白脸血红,呼哧呼哧的喘气,却拿高真行一点招儿也没有。
两人素来不对付。
李元嘉自诩文采風流,是皇族之中的名士,高真行则爱好武艺,行事鲁莽直接,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便犹如八卦之中的阴阳鱼一般,永远不会融合交汇。
相互看不过眼在所难免。
况且李元嘉最是不擅长对付这等粗人,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任你满腹才华舌绽莲花,奈何对方根本不与你动嘴皮子,恼起来直接拳头说话,徒唤奈何?
对房俊如此。
对高真行同样如此。
可以说,这等混不吝的人物,是李元嘉的天敌,遇上了那就完全束手无策……
房俊当然不能任由自家姐夫在自己的家门前被人欺辱,这传扬出去,他房二郎如何做人?
丢人丢到家了!
房俊瞅着马上的高真行,淡淡说道:“某不管你是谁,敢在某的门前大放厥词嚣张跋扈,那是你瞎了眼!现在,老老实实的下马,赔礼道歉,某心情好,或许不会计较。否则,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