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尽春觉,于年伊始,放暖逢迎,总是令人双面舒适。
一如思思,感受渐暖之夜风,心情亦暖意融融,恰似迎春柳芽探头咨嗟。便是她也不甚明了,因何就这般心情。
金笙面冷,却让她视而不见。非她故意为之,实在是,此刻的他如毡板上的鱼,左右已由不得……
收起得意小心思,思思唇角泛起一抹难得自大的狂意,靠在墙边抱臂斜睨,开口甚而引来几人围看。
“匈奴若与大梁一家亲,更方便我和娘亲去看望你们父子兄弟。且从不空行,皇宫中美人如云,有喜好表哥你的,便一遭捎带了。且会带动匈奴空前绝后盛世,百姓们更是生活富裕,对你感恩戴德,不在话下。哎呀,此事想想都觉甚美!”
许是心生向往,思思眉眼流露甜甜憧憬喜不胜收,亦感染几人,跟着一并遐想了。
金笙勉强收回心神。思思所言,当是甚美。只是心头打鼓,会么?
会如他所云,成就这美事?
萧哲不忘添油加醋:“知你喜和平,去匈奴如入娘家。只是,若匈奴单于非金笙,你便没的这便利了。你且以为谁都是你亲姨娘家的?”
“所以啊,只有自家亲眷做了匈奴的主,方能满我心愿。对了,表哥金戈我已很久未见,此刻甚是想念。那时落难萧迪园林,可没少得了金戈照拂。后来萧迪与齐晏卞邪勾结欲加害与我,金戈亦命人不得伤我半分……若非亲眷岂会如此关心。”
“金戈倒是条汉子,朕亦甚是欣赏。救他,乃必然之事。只是……”忽而转首看向金笙,意犹未尽,你若还不明就理,委实冥顽不灵。
他二人闲聊似家常话,却透着难言的亲切。金笙心有撼动,却仍觉面子上挂不住。
“此事,容我三思可好。”
萧哲与思思闻金笙言语立时抖擞,这厮总算开窍了。
高杰倒是看准了时机,提个台阶道:“不如暂且回营歇息了,此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萧哲点首言道:“嗯,夜半已过,当是好眠时节,回吧。”
思思暖言:“表哥身子才刚痊愈,受不得这奔波劳累,魅,你且扶着他,我们回去。”
魅略有尴尬倒是也趋身上前,却被金笙挥手回绝,对这突然转变的好意,恕他金笙尚不得接受。
几人亦步亦趋下了塔楼上马回返大营,直到换了干净的房间,金笙躺在暖融融的床褥上,方后知后觉回味今日种种……
鬼佬书信,思思憧憬的俏颜,萧哲所云驻兵条件……轮番占据他的大脑,只欲令其爆裂般头痛难忍。
直至拂晓渐至,方昏沉睡去。
然,却大病一场,高烧不退,只令落殇思思柴代几人焦急万分。
发现金笙高烧胡言乱语,是思思惦记他究竟可否想通,遂次日来寻而知。
但见被褥高蒙,原本英俊的脸孔似熟透的柿子,轻轻一捏恐会破皮而出。
口中含混不清,嘟囔囔言语不断,偶有清晰一言半句便是,驻兵,杀啊,金戈莫怕等等等等……
思思摇头,且通传柴代落殇,且着人为他熬药。
二人来时,亦见金笙牙关紧咬,面红耳赤,昏沉不醒之态。
“这孩子看着刚硬,其实性喜亲和。与我着实相似。”柴代叹息着,抚摸金笙额头,手心一抹滚烫袭来,只令他仿若触及热锅般心下一惊。
“姨夫少说一样,他这犟脾气也不知随了谁。”
被思思揭穿,落殇噗嗤笑出,见柴代尴尬,遂言道:“思思莫调皮。你姨夫少时虽因着倔强没少挨打,但往往本意为善。”
“金笙生长匈奴,除了拥有匈奴人那好斗直接的性子,还多了几分跋扈和嚣张。这,非那皇后功不可没。而如今,金笙若杀回去,便是那皇后作茧自缚了。都说因果报应丝毫不爽,还真是分厘不差。”
几人正说着,门外鬼佬偕同穆剑锋萧哲高杰一并进入。
几人似在商议何事,便是进入时,亦口中不闲着。
思思疑惑问道:“在说何事?”
萧哲蹙眉,看着金笙那满面红紫模样,亦毫不避讳道:“探子来报,金戈后日便推出草原雁场被处极刑。”
什么?
落殇闻言猛然站起,双目倒悬怒气恒生:“后日。极刑?实在可恨。皇上可否先救下他,金笙如今昏迷不醒高烧不退。等他便来不及了啊。”
“岳母莫要心急,我等方才便商议此事。”
鬼佬安慰道:“乖女儿,莫说后日便是明日,也容我等时间搭救,你莫要太过焦急。一个小小匈奴不足为虑。”
高杰抱臂若有所思,试探着言道:“若杀金戈,私下处置足矣,却如此费事,怕是存了什么心思。”
却在此时,传来柴代冷沉之语:“为了引我出来。”
众人瞧去,似乎寻到不寻常。
“匈奴西北荷尔单一支二十四个部落皆为我所有,之前金刚命人暗中探查过。他原本不知我就是拓达磊。但现在,金笙被捕,皇后许是知晓一切。不然不会做出公然行刑这事。”
如此,便说的过了。
思思衡量片刻,且云:“皇上如何搭救。匈奴既然摆妥陷阱,守株待兔,便容不得我们轻视了。”
但见萧哲负手而立,潇潇身姿挺拔若松,眉生凉意斐然,眼若灿星昼亮。
帝王当盛时的睿智不容忽视,启唇言道:“匈奴皇后唯独未料到,金戈有我大梁百万将士为他撑腰。她若寻死,朕莫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