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离去片刻思思便渐入梦乡。
这一觉,颇为踏实。
天明拂晓,鸡啼破暗。冬日夜长,便是日上三竿,明月依然悬挂,如此更与朝阳并趋,享齐天之荣。
然,天之无常,人间却异相百出。
两道嘹亮的女子高鸣,在军营里顿时掀起滔天巨浪,一朝还原所有人的瞌睡虫,了无踪迹。
思思刚好坐起,闻声破笑,好戏登场,是时候她出面调和了。
拢紧了虎皮大氅,刚好温暖的抵御所有寒凉。破门而出,一声不耐低吼:“何人如此喧哗?”
一小将急忙施礼回禀:“回军师,是,是昨个来的那姑娘,和她的婢女,在,在十八营中。军师,快去看看吧。”
“哦?她们大清早的怎么会出现在男人营中。带路。”
“喏。”
形色匆匆,思思脚步加紧当真焦急不怠。
半途亦刚好遇了齐宴卞邪。相见愣扯,然无人言语,亦同时向那嘶鸣声寻去。
人还未至,便听闻女子哭哭啼啼断续相传,二人相视一眼,脚下更加生风而动。
远远的,便见一营房内外站满了将士,见他二人近前急忙纷语,主公军师来了。
二人站与营门外向里张望……
但见云裳墨发纷乱,单薄的身子不停颤抖,身上已包裹一床棉被,而棉被下显然是半裸之貌。
尤其是那哭的梨花带雨的娇嫩面颊,看了生生让人心碎了。
而所有将士皆躲在角落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似乎受伤的是他们,而非地上哭成泪人的妙龄女子。
只一眼,齐宴卞邪便脸色苍白,大手无力的扶着门框,多时方迟迟进门。走向云裳,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眸中惊惧,不解疑惑,哀伤,更似一道闪电,晃瞎了原本伤心欲绝的云裳。
“你嫌弃我了是吗?为何这般神色?为何?”一声嘶吼破喉,只教在场人人心神纠结愈发惶恐。
“发生了何事?云裳,告诉我!”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良久,方抚上其肩头,更叫美人飞泪,哀大心死。
“我不知道,不知道醒来,就见自己赤身躺在这里。不知是何人何人对我,对我……”一语艰难吞吐又哭将起来。
“翠儿呢,她在何处?”
突地,身后响起一女子哽咽哭泣的声音,若天外来音,虚无缥缈,又好似跌落云端,成就软泥……
“小姐,小姐,小姐……”
但见翠儿亦同样裹着被子,赤足踩踏冰凉的土地,脏了粉白的皮肤,和那娇嫩的双足。
只是,那同样哭成泪人儿的小脸下一刻便走至近前,只一眼相望,主仆二人便相拥而泣,不成声调。
似乎一切明了。齐宴卞邪怒目圆瞪,一声低吼若虎啸龙吟:“是谁如此大胆?给我站出来!如若不然,尔等就都用你们的性命祭奠二位姑娘的清白!”
众将士闻言不若五雷轰顶。这无妄之灾临头,让他们如何受得!
遂所有将士齐刷刷跪地,只为求主公莫要冤枉了他们。
思思这时自身后踱步而出,容颜冷俊,不容忽视:“想要知道是谁干的也不难。主公只要挨个搜查他们,闻一闻他们何人身上有胭脂香味儿,不就知晓一切了么。”
“军师所言极是。来人呐,都给我脱了衣服。”
一声令下,但见数十人并排而立,与这寒冬腊月人人光着膀子,被寒风瞬间飕红,却个个咬牙坚持着。
齐宴卞邪亲自近前闻嗅,眼前这几十人无一人有胭脂香味,倒是大男人体味酸臭,令其忍不住欲呕。
摇头,无奈命他们穿了衣裳。却仍不死心。
“昨个半夜,有谁出去了?”
众人皆摇头。
“无人招供是吗,好,很好。平日我待你们如何?”
众人自是齐声高呼,主公待他们若至亲,衣食无忧,自是甚好。
“那为何如此对我?”
一时无声众人默默相看,自是无言以对。
“好,待我查出何人所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弯下身将哭泣不止的云裳连带被子一并抱起,越过众人向回而返。而那婢女翠儿则呆傻一般,看着主子离去,无奈只得一步步赤足而归。
思思摇头叹息只道:“哎,你们,好自为之吧。”
然回去时的步伐只更加轻快罢了。魅的身手果然了得。一切做的出神入化,神鬼莫测。
齐宴卞邪,你失去人心的契机来了。
而不知何时军营里私下议论纷纷,都猜这云裳姑娘是被劫走囚犯,杀害田将军的人所为,故意加害他们。
传言若洪水肆虐很快便传遍了军营。众人内心也已断定这传言就是真的。
而这人究竟是谁,只让人惶恐难安,忧心忡忡了。
云裳与婢女大病一场,此刻,正喂食汤药。军医言之,受惊吓过度恐些时日方可转好。
思思与齐宴卞邪围坐床榻,眼瞧着云裳哀死凄切,只得软言相劝。
“姑娘,此事乃我军中大过失,我必为你搜出那贼人,让你亲自手刃了。”
“多谢军师,云裳没脸苟活于世,只是,心有牵挂,舍不得一人。我心哀痛,无人能知……”
“姑娘莫要悲哀,主公岂是那浅薄之辈。此事他不会放在心上。”
云裳怯懦看向齐宴卞邪,他的态度眼神,像把利刃,直剜着她的心。她希望看到释怀无所谓不在意,可她似乎看到的只有失望……
也似乎只有哭,方能解决她的剜心之痛。
齐宴卞邪微微蹙眉,急忙安慰:“莫要悲伤,待战事结束我便娶你。此事怨不得你。你放心,我定会为你报了此仇,出这恶气。”
“你会娶我?阿邪。谢谢你……”
“莫要多想,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乖些。”温柔的拢着被子,复又安慰几句便与思思齐齐出了门外。
却不想,一将士来报,婢女翠儿自尽身亡!
思思闻言蹙眉以待,到底还是害了一人。心有愧疚,使得她凤眼深沉,惋惜至极。
齐宴卞邪有令,此事先不得告知云裳,以免再受打击而想不开……
做这阴损的事,令思思郁结难抒。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害人性命,同样罪责深重,地狱烈火已燃至其身……
她懂,她比谁都懂。可惜的是却无能为力。只要有斗争必会有无辜惨死之人。而若非她有些手段想必,死的比谁都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