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黄历乃重逢喜象。
诸葛星手中执牌反复查看,眉目轻皱不辩喜怒。
桌案上是丫鬟打扫房间留下的香烛点燃散发的馨香,迂回盘旋着缭绕房内,亦安着诸葛星的感官,一并娴熟的安然着。
思思不在,据说陪着白狼去练兵排阵去了。
来此地已过月余,几乎日日不见思思身影。
依着白狼所言,大战在即迫在眉睫。
据探子来报,皇上派二十万大军已驻扎禹城,在禹城内外设防严密,百姓闻之惶恐不安,便是白日都不敢出门,生怕一旦打杀起来,波及家人便悔之晚矣。
家家户户偷偷屯粮藏柴,生怕被官差收缴了。然还是藏不严。
皇上下令,挨家挨户的上缴粮草支持将士们捉拿反贼狄川夫妇。违令者当被关押,严重违令者按军法处置……
一时间人心惶惶,不得安生。
有着思思做军师,诸葛星便闲了起来。索性玩儿起久不碰触的占卜,却占卦出重逢喜象。怪哉怪哉。莫非是师父师娘就在附近?
还在思量,突闻院内一阵嘈杂。诸葛星蹙眉放下纸牌,起初未放在心上,然多时便觉烦躁。
遂起身来迈步院中。
但见来往葡萄架下的几个仆人行走如风在落蓉房门前徘徊踌躇,面露焦急,不甚堪忧。
莫非落蓉出事了?想时便行至落蓉门前一探究竟。
捉了一个丫鬟问询:“出了何事?”
丫鬟急忙施礼回禀:“是落蓉姑娘高烧不退,我们无法,只得去请大夫。却被告知大夫出了远门至今未归。这可如何是好。”
诸葛星闻言几分嗔怒道:“我便是大夫,何故远寻。”
丫鬟大喜,实在不知,这书生竟是大夫,急忙言道:“那太好了,您快去看看她吧,烧了两天两夜,在这般下去,可是会出人命的。”
诸葛星点首飞快进了女子房门。
这时段,不能分礼数了。
但见女儿家脂粉厢房内热噪不堪,屋角一盆兰草亦茂盛不堪,只是兰草太过茂盛,与人争抢着房内稀薄空气,有些夺主了。
“快将门窗全部打开。拎几桶凉水几块布巾,快去。”
诸葛星匆忙安排,这般炎热天气,一看便知,落蓉这是心火旺胜外加燥热引发热症。若在让其烧下去,当真会没命。
伸手探看脉象,触手滚烫,略有皴裂。在看面容,本就清瘦,如今两眼塌陷,眼底青黄,面呈红紫,鼻翼干黄。朱唇皴裂,泛皮干白。
可怜至极,只教诸葛星心软成泥。这女子,也是受苦了。
白狼压根不曾理会她,不娶也不放,只管这般放着,倒是好吃好喝招待,但毕竟冷落依旧,怎让她想法少了。
郁结在心在所难免。
不多时凉水已到,诸葛星示范着将湿帕子清擦其脸,交于丫鬟仔细擦拭着,他出了里间寻了笔墨开着去暑退烧的药方子,差人拿药。
待一切收拾稳妥,这才回返落蓉房内,从怀中掏出自己秘制珍贵的回魂丹放其口内,端起碗来亲自为其饮下。
希望这药丸可让她神识归位了。
“公子,药按你嘱咐已熬着,三个时辰后方可熬好。姑娘三日滴水未进,滴米未食了。”
“知道了。去买些冰块,待我为她医治。”
“冰块,我们这有些的。当家的放入地窖不过,没他的话,我们不敢进去的。”
“此事交给我,你只管告诉我在何处。”
丫鬟犹豫不决,但受不的诸葛星一再催促,索性带他去了后院地下。
踏着梯子,诸葛星摸索着下了地窖。眼前赫然现出十平见方的暗地,两排林立藏酒,地上还有大箱子两个,人未至便已感受铺面凉爽。实在舒服。
喝,这地窖果然凉爽异常,突的想起,若将落蓉放在这处,保准好的快些。
想都未想返身上了去。
丫鬟愣住呼道:“公子,公子,怎这般快上来。”
“我去去就来。”脚步飞快,直回了落蓉房内,掀开薄毯一把抱起昏迷不醒的落蓉,转身奔出房门向地窖而去……
……
思思与白狼穆建峰练完最后一次阵法不知时间,因着地下始终这般凉爽且灯火通明,唯有察觉腹中饥饿方知时令。还有沙漏算计时间。然思思懒得去看。
几人走出地下回返地面,天,竟暗黑了……
白狼命人在葡萄架下又备至酒席,款待劳累了几日的思思。
桌满酒盛,十几个菜色无有重样。便是这处熟悉场景,思思记得已不下十几次了……
“将师兄找来,还有,将落蓉也一并请来吧。”
思思看着白狼,款款而言。落蓉,终究相识一场,他们几人把酒言欢,单落她一人,实属不妥。
白狼挥手,仆人去唤。然不多时便回禀,他二人不在。
“哦?去了何处?”思思警觉问道。此刻乃非常时期,容不得有任何差错。否则练兵反击一事一旦败露,便满盘皆输。
“在,在地窖。”
这倒新鲜,二人孤男寡女不在自己房内,怎去了地窖?
白狼似寻了趣事,一抹鼻子,悄悄着说道:“想不想,和我去看个热闹?”
思思与穆建峰见白狼这厮坏笑,尴尬的轻咳,遂道:“还是算了……地窖在何处?”
噗……
白狼身子踉跄,唇角轻抽,讪笑道:“随我来。”
说罢起身向屋后而去。思思与穆建峰亦步亦趋跟随,丢了满桌盛宴放着热气,无人吃食。
几人蹑手蹑脚行到地窖上方。掀开草帘缝隙趴在地面向下探看……
耳边传来地窖里若有似无的闲谈,直将几人耳朵竖高,这等偷窥一事虽不光明,然,实在有趣……
“现在感觉如何?”
“多谢公子相救,身子乏力渐轻,感觉凉爽多了。”
“嗯,你可知在这地窖冰凉地呆了几时?”
“几时?”
“七个时辰。哎,你这性子需改,凡事往好处想,心有郁结外加热症,岂会好了。”
停了片刻,又闻落蓉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不及齐思思,令人生厌,来此数月,无一人与我亲近,只觉活着都是负累。”
“哎,姑娘貌美,非旁人不与你接近,是姑娘自己想不开,你当回忆,萧哲其实是师妹的,本就与你无关。你非要对自己纠缠,也是残忍。”
“你说的没错,我知他不爱我,其实也在心里试着放下他。这次病了,其实与他无甚关系的。”
“若真如此,我为姑娘高兴。来,先吃了这冰块,身子会越来越好。一会儿我们出这地窖,为你做些汤食。”
“你,在这处一直陪着我?你,不冷吗?”
“无妨,男人么,不比女子脆弱,放你一人在此,实不放心。”
良久,方响起落蓉哽咽言语:“公子,多谢你照弗,落蓉感激不尽。”
“哎,快别客气,不哭了,瞧,脸都哭花了。来,吃了它。”
一阵咀嚼,是咬碎冰块的清脆声音,此刻听来,动听之余,尚有几分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