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工人们议论纷纷,要说谁对那五百万不感兴趣,那是纯纯的扯淡。 “大家可以随意讨论讨论,晚上九点钟咱们过来开始这个行动,大家所有人,务必到场!” 黄兴国说罢便转身离开了食堂,工人们神色各异,角落里,一老一少的脸色却有些僵。 其中年龄较大的一个,今年快五十岁了,名叫唐厚高,东玉县人,早先一直在外地打零工。 近两年,因为东玉县的黄桃产业发展迅猛,唐厚高才结束了他在福南市打工的生活,回到老家安心种树。 而年龄小的一个则叫马小渠,是唐厚高在福南市打工时收的徒弟,关系倒是不错,唐厚高回老家时,顺带把他一起带回来了。 对外,唐厚高则声称自己老光棍一个,马小渠是他的儿徒,自己的瓦工手艺和种树的本事,以后都是要传给他的。 眼下,马小渠呆愣愣地坐着,手里捏着的馒头都愣在了嘴边迟迟没动,眼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啪的一下,唐厚高一筷子敲在他脑袋上,端起碗道:“愣啥呢?快吃饭。” 马小渠哦了一声,师徒俩吃完了饭之后便照常上工了,一直到了中午休息的时候,两人才回到了黄桃基地这边。 不过,唐厚高这次却一改常态,没有像往常一样,带着马小渠去水塔仓房那边坐一会,抽根烟休息,反倒是找了个僻静的阴凉地,两人坐了下来。 “师父。”马小渠生性比较胆小,便怯生生地开口先喊了一句。 唐厚高瞥了他一眼说道:“瞧你那熊样,咋的,你想举报师父拿那五百万是不是?你去吧!我不拦着你,去!” 说着,唐厚高骂骂咧咧伸腿往马小渠屁股上踹了两下,这小子也没挪窝。 “我哪能举报你啊师父,咱现在该咋办?”马小渠苦着脸道。 “什么咋办?你没看见我这正想法子呢?” 唐厚高明面上是心大得要死,但实际上,却是心慌的要死。 王福军安排的内应,就是他和马小渠这对师徒二人,十几包的蚧壳虫虫卵,现在还有五包,都在马小渠身上藏着。 “除了你我之外,周围干活的人又没人知道咱们干过这事,举报也举报不到咱头上。” 唐厚高叼着一根烟,眯缝着眼睛道:“倒是有个人,他弄不好真会打咱师徒俩的主意哦!” “师父,你说牛孝诚?他跟咱都是一条绳的蚂蚱,他敢举报,就不怕咱也拉他下水吗?”马小渠不禁问道。 如他所言的一般,牛孝诚不仅是王福军这次计划中的一环,而且还是相当重要的一环。 他的存在,就是为了用那憨傻的外表和水塔漏水的事儿来瞒天过海,让陈锋和东玉县的目光,都聚集在水塔上,从而给放虫卵的唐厚高师徒俩分离视线。 一切都是十分完美的,甚至于陈锋一开始还真的上了王福军的当,花了不少的时间调查水塔的问题。 但是这完美的计划,从五百万这件事出现开始,就显得不那么完美了。 只要举报出元凶,就能拿整整五百万,牛孝诚是憨厚,但不代表他真的是傻子,傻子怎么可能会配农药? “牛孝诚这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我今天早上看他吃饭的时候,眼珠子咕噜噜地转,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招。” 唐厚高冷笑道:“他是想要咱师徒俩死啊!毕竟他的事儿轻,而且已经蒙过了陈锋他们,只要他举报,咱们干过的事,还有剩下的那些虫卵,都是跑不了的。” 听见这话,马小渠也慌了,连忙道:“那,师父,要不然咱们跑吧?” “跑?” 唐厚高在脑子里想了想,他和马小渠已经收了王福军两万块钱的定金,而且,王福军承诺事成之后,再给他们师徒俩八万块钱。 这可就是整整十万块钱了,他在工地上干一年也就能存个七八万,还得累死累活地掉半条命。 如果当真要跑的话,倒也简单,只要趁夜把剩下的蚧壳虫卵撒到北山和南山那边的桃林,然后趁夜下山,天亮之前坐上公共汽车就能离开东玉县。 但这样一来,剩下的八万块钱是别想拿了,而且东玉县也定然要追缉他,保不准以后死了都不能落叶归根呢。 唐厚高是越想越来气,骂道:“他娘的,凭什么咱们得被这牛孝诚这么拿捏?我是咽不下这口气,咱不走!” “不走?”马小渠一愣:“师父,那咱咋办?牛孝诚万一举报咱们……” “没有这个万一,今天晚上,我就让牛孝诚再也说不了话,你听我说……”唐厚高扯着徒弟的耳朵,低声说着什么。 而同时,在黄桃基地的办公室里,陈锋和黄兴国等人也在讨论着这件事。 “今天早上你没发现什么人可疑吗?”陈锋问道。 “可疑?这我还真没注意到。” 黄兴国摇头道:“当时我一说有五百万赏金呢,整个食堂里都炸锅了,有人惊讶的,也有人激动,那肯定也有老实人怕惹是生非,不敢多问的嘛!” “这倒也是。” 陈锋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单单从反应上想要断案,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这事儿还是得等晚上的投票环节。 “锋哥,万一晚上没有人举报揭发元凶,咱们咋办?”赵营正用一把小刀裁晚上要用的纸,一面抬头问道。 “没有人举报?” 陈锋微微一笑:“不咋办,那我就加钱呗,五百万他们不出卖对方,一千万呢?一千五百万呢?” 听见这话,众人都不吱声了,这做法看似有点粗莽,但却无疑是将人性拿捏得死死的。 五百万,已经足够一些人打得头破血流了,如果是一千万,别说是举报元凶,就算是要他们摘了元凶的脑袋,保不准都有人敢干。 晚上八点钟时,唐厚高和马小渠就拎着两瓶白酒和一袋子的下酒菜,到了仓房这边,哐哐地砸门。 “老牛,开门啊,躲里面干啥呢!”唐厚高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