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马上就要把自己砌死在里面了。◎
被质疑是江湖骗子,还被秦嘉这个师弟肯定,严科看起来很受伤。
他其实很英俊,是和秦嘉完全不同的好看,一双丹凤眼,凌乱生长的野生眉,唇瓣抿起来故作可怜的时候,确实很惹人心疼。
看着就是个情场高手,浪**子弟,稍微掌握不好尺度就会很油腻。
“怎么能这么说师兄呢?咱们也算是从小一块长大,师兄有多可靠啊,别人会怀疑,你难道还不相信吗?”严科对乐瞳说,“妹子你印堂发黑,眼下青紫,一看就是被阴祟缠身啊,秦嘉是不是搞不定?那你不如来找我,我比他入门早,说不定能解决你的困扰呢。”
前面那句秦嘉还没什么表示,但说到后面他直接冷了脸,这让严科吊儿郎当的样子也正式起来。
“咳,开个玩笑。”严科见乐瞳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就知道人家并不会因为他比秦嘉入门早就更相信他的能力,他叹息一声,“好吧,那我来都来了,给你们打个下手总行吧?”
乐瞳抱着怀里的朱雀低眉垂头,朱雀有神的眼睛始终盯着她的背后,因为离得很近,乐瞳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她竟然从朱雀的眼睛里看到自己背后有个人影。
她猛地回头,除了元宝蜡烛之外空无一物。
再去看朱雀的眼睛确认,小小一双眼睛却奇妙地呈现出清晰的画面,乐瞳脊背发寒,确定自己看到了背后有个漂浮的身影,那影子的脸和身躯都看不清,但能看到一双清晰的手。
是女性的手,骨瘦如柴,指甲是黑色的,很长很长,一下又一下地划拉着她的脖子。
颈间汗毛都竖了起来,乐瞳猛地跑到秦嘉身后,害怕地贴紧他的后背。
严科竟然没有起哄,而是正色地盯了一会乐瞳的背后,然后才再次笑起来,若无其事道:“时候也不早了,你别指望我帮你看店,我今儿非要和你一块儿去。”
秦嘉没有拒绝,送上门的帮手不要白不要,他直接闭店,带着他们上了车。
严科招呼着乐瞳一起坐后座,可乐瞳直接抱着朱雀上了副驾驶,不允许秦嘉脱离她的视线。
严科坐在后座长叹一声:“你信他为什么不信我呢?我们师出同门,虽然他后来居上,可我也真的不是骗子啊,跟着我也不会有事的。”
乐瞳抿抿唇,抱紧了朱雀,却不敢再看它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
严科听到致歉,接收到秦嘉自后视镜而来的警告眼神,做了一个把嘴巴缝住的动作。
车子里安静下来,秦嘉快速往回赶,没走多远严科又忍不住了,他是个爱说话的人,不让他说话还不如杀了他。
“妹子,你看朱雀是不是很威武?”他主动找话题缓解焦灼紧张的气氛,“其实它原本该是我的鸡来着,咱们门中养育自己的神兽讲究的就是个缘分,我一眼就在一窝小鸡仔里面挑中了朱雀,可惜它没看上我,非要跟秦嘉走,就和你现在一样。”
朱雀叫了一声,歪着头望向后座,严科笑着逗它:“你整天跟着秦嘉没事儿干,不如来跟我,保证你每天轰轰烈烈,吃好多阴祟,好不好啊?”
朱雀立马回头,再不鸟他一下。
乐瞳见此,确实心里轻松不少,不由笑了一下。
秦嘉斜睨她一眼,也稍稍安心一些。
看来严科也不总是会拖后腿和捣乱。
“说起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和他从小就认识,还从来没见他和什么女生有来往。”稍顿,严科摸摸脑门,“好像就上大学的时候交了个女朋友来着,还因为那个女生拒绝了师父,不愿意入门……”
秦嘉猛地咳嗽起来,车子急刹车,严科撞到前座上,鼻子酸得掉眼泪。
“你怎么回事啊秦嘉,开不好车就让我来好不好,这一下给我高鼻梁都撞塌了!”
秦嘉冷漠道:“你话少一点,鼻梁就还能保住。”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可能会导致人家新恋情滑铁卢,严科正想找补,忽然福至心灵:“你不会就是他那个前女友吧??”
乐瞳就快把脸埋进朱雀的羽毛里了,严科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还真是你啊?”严科惊叹,“没想到啊,我一直很好奇能把秦嘉甩了的女生得是什么样儿,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不得不承认,乐瞳长得确实好看,不是那种一眼惊艳四方,细看下索然无味的俗气好看。
是那种润物细无声,白净无瑕,恬静内敛的好看。
这么一想,还真是秦嘉相配,两个人的气质都那么相似,还有点说不出来的夫妻相。
“坐车闲着也没事,我给你卜一卦吧,我收别人可是很贵的,今天给你免费。”
严科突然拿出六枚铜币,张罗着要给乐瞳算算正缘,问她的生辰八字,被停下车的秦嘉一把按住后座。
“到了。”
秦嘉丢下两个字就率先下了车,严科摸摸脑门,嘶,下手真重,疼。
副驾驶上,乐瞳早就尴尬得扣出三室一厅了,看见到了,立马抱着朱雀下车。
秦嘉绕到她这边,和她一起往山间小路走,路过断掉的大桥,能看到那边有施工队在干活。
有人开始修桥了,应该过不久就能通行,这关乎到一个村庄的民生和交通,政府会拿出最快速度的。
“你为什么……”乐瞳憋了很久才问他,“为什么跟人家说是我甩的你?”
秦嘉拨开身前的草丛,不理会身后严科的叫喊声,低着头道:“那不重要。”
不重要吗?
跟自己兄弟说自己是被甩的,不会觉得丢脸吗?
应该没人愿意成为被抛下的那个人吧。
就算是没感情了,要分开,如果对方先提出,也会有些不甘。
乐瞳脚好了许多,走起来没那么慢,秦嘉只要放速度就行了,不需要再背着她或者牵着她的手。
他以为这样自己会更自在,可手心空落落的,反而有些不适应。
严科总算追了上来,抱怨他们俩不仗义:“我可是来帮忙的,你们就这个态度?”
乐瞳还没开口,秦嘉就说:“你别那么多话,我态度会更好一些。”
严科更受伤了:“师兄就是爱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我说秦嘉你真的别太伤我了,怎么说你也才入门一年多,我都干这行多少年了?有些事还是我经验丰富,说不定你之后还要求我呢?态度好点求人办事就不难啊。”
“你现在转头回去,我不留你。”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是我自己好奇,非要跟着,你快带我去看看。”
看事儿的人就是不一样,身经百战,遇见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不但不想着躲远点,还很想一探究竟,那兴致勃勃的样子,乐瞳都怀疑他们这是要去春游。
严科说秦嘉和他从小就认识,但又说他入门刚刚一年多……那岂不是他们分手的时候,秦嘉才真正开始接触这些?
乐瞳一直记着他想要成为建筑师的理想,所以最后他不但和她分了手,还放弃了自己的理想。
秦嘉到底遇到了什么?
她想不到。
曾经的猜测也都被他本人否定,再多说,倒更显得她自作多情。
走过小桥,乐瞳就看见了白发变多的父亲,这才几天,乐正岩就老了这么多。
她抱着朱雀快步走过去,还没走多远,朱雀忽然大声叫起来,从她怀里挣脱,朝一个方向飞过去。
秦嘉立刻追上去,严科也肃了脸跟着去,乐瞳想起自己需要寸步不离跟着秦嘉,咬咬牙朝父亲挥挥手也去了。
她勉强追上严科,只能看到前面秦嘉的背影,严科没那么快,明显是在迁就她。
“刚才秦嘉让我等你,朱雀跑得快,他追不上会出事,所以只能我带着你了。”
乐瞳匆忙点点头,脑子里乱糟糟的。
严科看出来了,他这个爱说话在他们这一行还是有点好处的,能很好缓解当事人紧张的心情。
“朱雀厉害着呢,你不用担心,你一听它的名字就该知道它的能力吧?朱雀嘛,四方神灵之一,秦嘉从它很小就带在身边养着,一直到它长成都得寸步不离。只能他喂食,他驯化,这样长大了才能借神灵之力帮他行事,就跟我这小玄武一样。”
严科从口袋里取出一只乌龟,乌龟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又闭目养神去了。
“镇宅利财纳气的,可强了,就是太能吃,我养七天的气,就够它吃一顿的。”严科面如菜色,“这些年我都快被榨干了,师父还总怕我养不好把它养死了,我倒觉得它能把我送走呢。”
乌龟大概是懒得听这话,使劲咬了一下严科的手指,严科尖叫一声,疼得手忙脚乱。
乐瞳扑哧一声笑了,刚轻松一下,就听到前方巨大的撞击声。
她倏地看去,发现秦嘉已经停下来了,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她完全没印象的地方,四周尽是参天大树,密密麻麻的树木尽头,是一座红砖垒起的两层小楼,小楼前面有个院子,院子里有座红砖垒的……那是什么?四四方方,朱雀就停在那上面,正在打鸣。
大公鸡的打鸣声惊散了密林里的薄雾,乐瞳忽然发现这里根本没那么多树,严科领着她过去,边走边道:“这就是朱雀的厉害之处了,它这一嗓子下去,什么妖魔鬼怪都得吓跑,跑得慢了都得变成盘中餐。”
四方神灵各有各的力量,凡世生灵借助祂们的力量,都要经过漫长的教养,吸收天地之精华,乌龟是,大公鸡也是。
乐瞳站定脚步,看到秦嘉半蹲在那座四四方方的红砖建筑之前,她觉得那像个小房子,又很像是……
一座棺材。
乐瞳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因为她看到脸上毁容,血肉模糊的乐风正在里面拿砖砌墙——砌这红砖“棺材”的最后一面。
他一边砌墙,一边掉着血泪,一块砖一块砖,亲手掩埋自己,阻截一切存活可能。
看起来这整座红砖“棺材”都是他这一夜的成果,他马上就要把自己砌死在里面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周六快乐么么么么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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