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两千多年,可陵阿姆讲着讲着还是更咽得讲不下去。
秦沐风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慰:“阿婆,你一定下不去手杀我父母,对吧?我如今活得好好的,全靠你善良成全。”
“是啊,我们很感激你留父母一线生机。龙宫规矩无情,囚牛王软弱刻板,没有你相助,哪有如今的沐风?”杜婉芷坐到她旁边,握着她的手。
因怕秦沐风情绪激动惹事,程浩风又发灵符请杜婉芷来陪陪他,才使得他能平心静气听父母往事。
琼渺音的儿子儿媳没有半分责怪之意,让陵阿姆心中宽慰,她的情绪平复很多,继续讲起来。
当年她并不想放过秦姓少年,打算将琼渺音打晕,再杀秦姓少年。
可秦姓少年看到她要对琼渺音动手,知道这事情再拖下去会连累琼渺音受更多苦,于是拦下陵阿姆,表示自己愿意受死。
秦姓少年没有为了活命躲起来,也没有为了逃命挑拨琼渺音与亲友相争,反倒不愿再看到她们痛苦相杀,危急关头可以用凡人血肉之躯去保护琼渺音,不顾自己生死,这让陵阿姆很感动。
她在龙宫里见了太多明争暗斗,到处充满算计,斗来斗去,最终没有谁能落着好下场。
看着琼渺音他们,陵阿姆心软了,也同时觉得秦姓少年确实有非凡之处,不愿再执行命令。
阿蔻又帮着劝说,陵阿姆从坚决反对琼渺音与秦姓少年在一起,变为给他们提供掩护。
血无仇护着杭无一的模样,让陵阿姆记起秦姓少年护着琼渺音的模样,同样的不顾一切……
这一场景冲击到她内心深处,才从被控制得没了个人意志的境况下,恢复了点清醒意识。
当年,经过私放秦姓少年的事后,她与琼渺音在私下里相处完全和母女一般了,称琼渺音为“音儿”,称秦姓少年为“大秦”,称他们没出生的孩子为“秦儿”。
可后来发生的事还是悲剧,众人也都知道了,琼渺音和大秦仍然被迫分开,一个被囚黑牢,一个葬身海底。
讲起这些往事,别人只是含泪感叹,秦沐风已经红着眼睛泪流不止。
他悲愤不已,恨不得立刻救出母亲,为父亲报仇,杜婉芷轻言软语安慰着,才使得他暂时放弃领兵进攻西海的想法。
程浩风劝他几次后,再让陵阿姆也去歇息,等心情平复再说别的事。
等他们都离去,程浩风独坐书桌旁,思索着:陵阿姆帮了琼渺音和大秦,是不是被龙宫的人发现受了责罚?后来被猖横困住,会不会与这些事有关?
程浩风猜测着,想了很多,最想不通的是,在海底圣境的空间通道没有稳定之前,陵阿姆是怎么被猖横困住的?
第二天,陵阿姆讲起,囚牛一族因常受到不公平对待,族人对龙王多有不满,对囚牛王的软弱行为也不认同,同情琼渺音的族人不少。
其中,琼渺音的大哥对她与大秦相会之事默许,他们才在恋情初期没被发现。
琼渺音的大哥名为“摩华严“,做事稳重有志气,如今已是新的囚牛王。
陵阿姆当年办事复命的时候,只说大秦受伤逃进山里失踪,隐瞒实情。
他察觉了陵阿姆瞒报大秦没死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事发之后,陵阿姆确实被责罚,摩华严又对囚牛王好言相劝,帮陵阿姆减轻惩罚,才令她没有被废功力。
可是,再怎么劝也说服不了囚牛王对琼渺音好点,囚牛王太害怕因这事惹得天庭和龙王震怒。
视若女儿的琼渺音被关黑牢,连见面也见不到,陵阿姆气怒之下没了理智,想私自去救琼渺音。
黑牢,并不是有固定位置的牢狱,那是有阵法镇压的专门囚禁龙族后裔所在。
陵阿姆并不知道具体位置,她乱闯乱撞,竟然到了当年还是空间乱流的海底圣境边缘。
在那里,巧合遇上了猖横!
猖横,曾经误闯水球海域,与琼渺音狭路相逢,打斗当中两败俱伤。
也正因这次受伤,大秦才救了琼渺音,两人才得以结下一段情缘。
兽类很多时候无需语言也能感知对方情况,他们彼此警惕地观察,了解到对方是自己仇家。
陵阿姆和凶兽猖横对打,来来回回打了几次不分胜负,后来不知猖横从哪里找来那个银白锁链的法宝,她才败了,被猖横囚禁两千多年。
当时她不知道猖横来自于不同域界,而猖横也清楚自己是到了另一个域界,只以为对方所在之处是什么修行秘地。
猖横最初囚禁陵阿姆的目的是要挟囚牛王,要他们送宝物、灵药之类来赎陵阿姆回去,因陵阿姆功力高强,囚牛王对她还是比较看重的,当真送来东西。
可猖横得了东西并没有放人,还越来越贪,常常狮子大开口索要贵重东西,囚牛王又不敢硬打,只能不理他。
见陵阿姆没了利用价值,猖横准备杀掉她,这时舞蝶来了,让猖横不要随便动杀心,还说可以利用陵阿姆开什么通道。
陵阿姆不清楚舞蝶的身份来历,只知道猖横对她言听计从。
从此,陵阿姆每天被控制着耗灵气做事,可又不清楚自己具体在做什么事。
过了越一千多年,舞蝶突然惊慌地让猖横回他自己域界,并把陵阿姆带过去。
这时,他们才知道竟是偶然闯入不同域界!
猖横不想走,他对舞蝶恋恋不舍,可舞蝶催促他快走,又说以后有机会能再相逢。
到了黑球之后,猖横只管苦修,几乎忘了还囚禁着陵阿姆。
是用法宝禁锢,又不是关在监牢,陵阿姆以为等猖横不再严管之时,便能逃跑。
可逃了多次,还是又乖乖回到猖横的控制范围内。因为时空乱流变化,她无法找到回西海的路。
加上摆脱不了那个法宝的威慑,她只能先回去,求个暂时保平安。
为了能在困境中尽量保持清醒,她每天坚持练功,不断回忆从前的事情。
约两年多以前,舞蝶又突然出现,控制她做了很多危险的事,九死一生,身心受重创,她的记忆力才越来越差,精神状态到了崩溃边缘。
还好,终于得到解救,还见了琼渺音的儿子!
秦沐风让她放心,一切问题都会解决好,有仇报仇。
等他们情绪平复,程浩风和众人说:“舞蝶所做的事到底是什么?开时空通道?”
“应该是。从陵阿姆、猖横他们的事也可以推测到,空间一直不稳定,两千多年前,水球与黑球应当是靠得很近,时空乱流的破坏力也没有现在这么大。那么,时空乱流有没有可能被完全避开?让两个域界完全并合连为一体。”胡仙仙说着自己看法。
她想的是以后怎么解决空间震荡,但程浩风否定了这看法,两个域界的界线越来越明显,正说明不可并合,除非用牺牲一个域界来成就另一个域界的方式,才能用融合域界的办法平息空间震荡。
他们讨论着,血无仇突然插话问:“舞蝶的背后是谁在支使?以她的功力不可能敢开空间通道,对很多事情也不可能安排得那么周密。她在几百年前突然让猖横回黑球,可能就是那个主使者出了意外。”
他们深表赞同,他们只想着时空混乱,空间动荡的事,忘了从细节分析问题。
支使舞蝶的人,必然会对时间空间有更深的研究,他们如果找到这个人,能得到很多谜题的答案。
他们在烦恼,可每个人关注的重点不同,杭无一对琼渺音一家的事更好奇。
“琼渺音,大秦,秦儿……这个容易理解彼此名字含意,可琼渺音的哥哥叫摩华严,这两兄妹为什么这样姓?“
听她这么问,陵阿姆张了张嘴,想解释给她听,可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倒是杜婉芷笑着道:“血无仇为什么姓血?一个姓的背后有很多故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
本来想引开这个话题,但血无仇很实诚地接话。
“杜师伯,我不姓血,我若是有孩子,让孩子随母姓,血无仇是连在一起的道号。我不姓‘血’,也不想改了名后,想反悔也不及,我没有姓。”
“让孩子随母姓?”杭无一反问着,问完后不由自主脸红。
血无仇没再接话,别人也没回答,杭无一很希望他们没回应是没听见,且只当他们没注意听吧。
要想弄清更多的事,秦沐风决定去见摩华严,看看这个不曾见过的舅舅。
杭无一又正色讲,舞蝶不是本土妖,从那潮汐图和划写的少数字符看,舞蝶是从水球来,受过良好教育。
但写画风格与法朝人写毛笔字区别很大,这个舞蝶是法朝以外那些邦国的人。
空间融合的震荡,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空间在融合,时空在混乱,舞蝶他们要利用这些事做文章,防不胜防。
时空外,仿佛有一双命运大手,没有人能挣脱。
胡仙仙忽然记起那两句词,是黑球与地球融合后,冷少罡、祝雅风误入黑球,游玩中写下那词。
那是相对此刻而言,属于未来之世,胡仙仙隐约记得,程浩风那时已不在了……
不在了,是怎么样了呢?离开?逝去?决裂?
胡仙仙的心似被豁开一个血口,还有有冷风倒灌而入,头疼欲裂,不敢再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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