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后,周知事及酒儿等人都回自己住处,程浩风、胡仙仙、血无仇、叶赛英到得楼上书房中。
程浩风抬眼冷视血无仇,血无仇立即低头禀道:“师父息怒。徒儿和叶姑娘要护卫太皇太后安全得时刻戒备、以防万一,周知事要应对各种交际杂事,只有让茶儿、酒儿伺 候太皇太后日常起居。谁知茶儿借机卖乖讨好太皇太后……”
“她如何讨别人喜欢与我无关,她在太皇太后面前说‘与我情笃’之时,你为何不阻止、不反驳?”程浩风打断他的话,怒声责问。
血无仇抬起头,不再解释,平静认错:“徒儿办事不利,请师父责罚。”
见此情景,叶赛英连忙求情:“此事不能怪血道长,国师请听我细说。
茶儿刻意在太皇太后面前表现得乖巧伶俐,太皇太后丧子之痛尚未平复,又遭人挟持虐待,也就对旁人的关怀更放在心上。
后来了解到茶儿之父曾经在朝为官,太皇太后对她自然也就更是信任。这几天她们寸步不离的在一起,血道长根本不知道茶儿是什么时候对太皇太后说出那些话的。”
程浩风耐着性子听叶赛英说完,因着她和龙啸风的那些渊源,他理应敬她三分。他皱眉不语,叶赛英忐忑等着看他会如何处置血无仇,却听娇俏笑语响起。
“咦?哟哟……羞、羞、羞,板着个脸挺唬人的样子,我还当是出了什么事呢?原来是你自己不敢当面反驳太皇太后,就拿徒弟撒气?”胡仙仙捏一缕耳边发丝拂着脸颊,斜眼看着程浩风。
程浩风嘴角微抽,避开她的目光。血无仇转过身,恭敬对胡仙仙说:“七师叔,师父生气只因担心茶儿借了太皇太后的势会对你不利。他也不能直接反驳太皇太后,那样一来,会更加激化你与茶儿矛盾。”
见胡仙仙偏了偏头,又嘟了嘟嘴,似乎没听懂的样子,叶赛英又说:“的确是我们太大意了才让茶儿有机可乘,要是太皇太后被茶儿蒙蔽,请求皇上为国师和茶儿赐婚,那可就更麻烦了。”
“麻烦?噗……我倒想看看他遇上这种麻烦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会展示处事能力呢,还是会让我们看他笑话?”
胡仙仙笑容明快,程浩风冷脸变僵。两人你望我、我望你,无声对峙。
他的目光终究渐渐服软,转而看向血无仇说:“那个逃跑的用金刺怪人可能是某种异类修炼而成,你好好查访,勿必尽快查清。”
“是,师父。”血无仇领命将行,又踌躇不前,凝神想了想才问:“师父,要不要彻底解决掉茶儿?”
听他这么问,胡仙仙抢先答应:“别,别!她又没做什么非死不可的事,你还是少犯些杀孽吧!为你师父的烂桃花杀 人折寿,实在不值得!”
她说完后,叶赛英摇头咂舌,血无仇低下头看脚尖,而程浩风纹丝不动——连目光都不曾微动。
程浩风不发话,血无仇就不敢走,胡仙仙将他推出门外,边推边唠叨:“傻孩子,他就是想方设法的要考验你,促使你学到更多东西。哪会为了没阻止茶儿在太皇太后面前胡说,就责罚你?
快去办你的事,别耽搁,要不然那个用金刺的怪人闹出什么事来,他可真会严惩。
嗯,赛英也别担心什么借太皇太后的势做怪,他要是连这一点点小事都解决不好,那真是白活了那么久。那样的人我要来也没用,不如送给大长公主算了。”
血无仇已经离去,叶赛英听她最后又提到什么“大长公主”,不解地问:“怎么又冒个大长公主出来?”
胡仙仙斜瞥程浩风两眼,拖声懒气地说:“茶儿认了太皇太后为义母,辈份比皇上还高,不是大长公主……是什么?”
“她也配?”叶赛英嗤笑出声,而后又向程浩风辞行:“国师,如无他事吩咐,我先告辞了。”
“多谢这几日相助,还请密切注意京中异类气息,帮助无仇防止灾变。”程浩风向她稽首,叶赛英还礼后离去。
胡仙仙也紧跟着叶赛英出门,程浩风跃起身拉住她:“你随我去营救老王妃。”
先出门的叶赛英还没下楼,他们两个已腾身入云飞远,叶赛英望着成了小点的两道身影,无奈笑叹。
胡仙仙还没来得及调御灵气就被他拉到高空,身形晃了好几下才稳住,没好气儿地说:“突然拉我飞这么高,你是想摔死我?”
他不答话,手指翻飞间凝出一个气泡,两人都笼在其中。这气泡不是透明的,而是深蓝泛紫的颜 色,从里向外望去,经阳光折射后只见云朵都映成了葡萄紫、落日红、湖水蓝的瑰丽色彩。
胡仙仙早已学会凝这种气泡,但因嫌飘得慢、耗灵力多,她很少用。她更不会花心思让气泡有颜 色,那更耗灵力。
“这气泡只是蓝紫色,怎么看出去会变 色?而且云朵看起来也比本来 色 彩浓烈,你是怎么做的?只因阳光折射吗?”
满满的蓝、红、紫三色若是用在衣饰上会让人感觉俗气杂乱又刺眼,但这光影所染的绚丽云霞只让人觉得美不胜收。她看得沉醉,都忘了自己刚才还在怄气,言语带刺说他。
“想学?那你求求我呀。”他傲气地扬眉。
“俊美国师,法力无边,千秋万代,独尊诸天。小女子如此赞颂你,你该教教我了吧?”
她扭腰拉着他的手撒娇说,笑容谄媚至极。不过不是巴结贵人的那种谄媚,更像是讨要骨头吃的哈巴狗儿。
程浩风的脸“唰”地通红,连忙侧开头不敢看她。她转身低头去瞧他的脸:“是不是我颂辞赞美得太夸张,你脸皮这么厚的人都忍不住脸红了?这么恨不得把最好的词儿全堆在一个人身上,拍……”
她话还没说完就说不出来,因为唇舌皆被他占据。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她头脑瞬间空白,一刹那白光乱闪之后,身心骤然轻飘。轻飘感是因他将她完全抱起拥紧,也是因她觉得身体都融化不存在了一般。
轻飘飘的感觉渐去,他额头抵着她额头低声问:“此去泰兴府是有正事要做,你怎么可以勾引我?”
勾引?她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他用低沉微带涩哑的嗓音说这暧昧话,明明是他勾引她吧?
“这眼神儿是觉得冤枉?要不是你撒娇使媚勾引我,我本来只想解释茶儿的事,再和你商议其他正事的。”他放开她,携手在气泡中坐好。
“我没有撒娇使媚,只是心里有点别扭,想讽刺你……”胡仙仙低声辩解,也不知道是自己表达得有问题,还是他理解得有问题?她明明是学那些人拍马屁的样子来说反话冷嘲热讽,哪有撒娇使媚?
程浩风恶狠狠地剜她两眼:“敢坦白承认是想讽刺我,怎么就不敢承认想勾引我?算了,就当是我主动吧,谁让我定力不好。”
她无语了,默然坐着。他见她挨在身旁,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目光柔和起来,温声问她:“你不是说自己悍妒无比,不允许我生半点异心吗?怎么事到临头,倒要当逃兵把我让给别人?”
“我让了吗?嘻嘻,我只是想偷偷懒。你自己惹的事你自己解决,我才没有闲心为那些事伤脑筋。”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既庆幸又失落:“你真的对我那么放心,一点都不吃醋?”
她直视他的眼睛,认真问道:“我要是说我吃醋了,还吃得心里都只剩酸味儿了,你会不会安慰我?”很微弱的声音,很没有底气。
“只剩酸味儿了?那挺好。前几天我被霍飞灌了好多醋,今天算是扯平,咱们一起酸着吧。”程浩风头枕着手斜躺下去,丝毫没有要安慰她的意思。
“哼,谁要你安慰?只是逗逗你而已。你倒也学会贫嘴了……”
胡仙仙失望地撇嘴,冷不防被他拉得躺倒。他暴雨狂风式的长吻让她完全陷于被动,被动到想要迎 合都不行。
总觉得亏欠了他,也就不自觉地想避开亲热之事,免得他难受。她已经尽量不做亲昵动作了,可还是总招惹到他。
“甜了没有?”程浩风嗓音是真有点沉哑了。
她还是懵的,听得到他说话,但脑子反应不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以往他的手只会在颈肩腰腹部游走,不会扯得她衣衫凌乱,更不会触摸敏 感部位,她有些忧惧。
见她没反应,他坏笑着要完全褪开她胸前半掩的薄衫:“看来还不够甜?”
胡仙仙急忙握住他的手,低眉顺眼说道:“求你了,是我不该跟你斗气……快到泰兴府了,我们还是说正事。”
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他也不混闹了,扶她坐起来整理衣衫。披道袍时她才发现被他撕破,裂了几条缝,就嗔怪横他一眼。他摸着鼻子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件簇新的水青色道袍。
“变出来的?灵力聚成的物品会随施法之人的变化而变化……万一要是你法力突然消失,我可穿什么?”
“放心吧,别说我如今再不可能突然失去法力,就是没法力也不影响。喏,是我让人做的,你快试试合不合身。本来准备等逸鹤轩后面的新院子修好时给你穿的,没想到又出了这些事。”
胡仙仙换上新道袍,很合身,还很舒适。这衣料非棉、非麻、非毛,光滑有坠感如同丝质,但韧性比丝织品好,捏搓之下也不会折皱。
见她对衣料好奇,他给她解说道:“这是天蚕丝所织,东瀛进贡的天蚕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