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银法~” “这个想法倒是极为大胆啊,若是此法能够顺利推行,北凉三州收上来的税赋必能大涨,百姓的负担却又会减少很多。” 苏晏清与翁文济两位大人正襟危坐,眉宇微凝,刚刚顾思年已经将顾书砚所谓的合银法说给两人听了,两人当场就感叹不已,直呼此法精妙。 顾思年轻声问道: “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翁文济思虑片刻之后说道: “不瞒王爷讲,多年前下官就任户部侍郎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问题,现行税法已经推行多年,臃肿不堪,尤其是中下层官吏对百姓重重盘剥、苛捐杂税不计其数。 百姓交上来一石粮,落到国库里的最多只剩半数,剩下的都被中间官吏给扣了下去。 将人头税、田赋、徭役全部折算成白银平摊到田亩之中,确实可以减少中间环节的种种盘剥,有利于赋税的收取。 王爷提出的这个法子甚好啊~” 老大人双眸中冒出了精光,其实现行税赋的弊端他早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惜他一个户部侍郎还没能力去推动税法改革。 “此法好是好,但推行难度极大。” 苏晏清拖着下巴喃喃道: “此法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先清丈三州各家各户的田亩,原先那些大户兼并的土地都藏着掖着,一旦合银法推行,他们需要缴纳的税赋就多了许多,只怕会遇到极大的阻力。” 顾思年扭头问道: “去年咱们在北凉三州推行新田契,大部分人家的土地应该都统计完毕了,阻力应该还好吧?” “王爷把此事想得太容易了些。” 苏晏清苦笑一声: “统计田亩是一回事,让那些富商地主按地纳税又是一回事,此前咱们手段虽然强硬,逼着许多商贾还田于农,但毕竟没有伤其根本,一些态度好的、愿意配合的咱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多占一些土地,尽量不引起纠纷。 但合银法会让他们每年上交的税赋不止多出一筹,这些地主们怕是不会轻易答应。 而且阻力不会只来自于民间,底层官吏中定会有一些利益关联者会大为不满,阻碍此法推行。” 苏晏清是从芝麻大小的官一步步做起来的,自然知道此事的难度有多大。 翁文济看着顾思年: “王爷,怕是会引起一些人的激烈反抗,弄不好还得死人。” 顾思年目光凝重,沉默许久才说道: “改革吗,总是要死人的。 北凉刚刚平定,乱了这么多年,不介意再乱上一阵,为了三州百姓的安宁生活,此事不得不为! 两位大人的意思呢?” 事情要靠这两位经略使去推动,顾思年自然要征求他们的意见。 “做!” 苏晏清恶狠狠地点了点头: “顽疾当下猛药,王爷说得没错,北凉乱了这么多年,不介意再乱上一阵,此时推行新税法正当其时。” “老臣也同意!” 翁文济笑了笑: “此法若能成功推行,也算是了却多年前的一桩心愿。” “好,那咱们就干!” 顾思年大手一挥: “两位放手去做,北凉王府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你们。 记住一点,有人反抗、有人闹事也不要怕,即使死点人,也要将合银法推行下去!” “诺!” 两人纷纷起身: “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去吧,有劳两位大人了!” 苏晏清与翁文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议事厅,第五南山紧跟着两人后面走了进来。 第五南山回头看了一眼步履匆匆的两位大人,朝着顾思年笑道: “怎么,合银法的事已经跟他们说了?” “说了,我让他们放手去做。” 顾思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顾书砚的方法很好,重点就在于难度太大,咱们就先在北凉道试试水,若真能大幅增加税收,日后也好向全国推行。” “就算北凉道能推行,也不见得能推遍全国。” 第五南山苦笑一声: “我这位徒弟啊,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顾书砚在翰林院修书编册,默默无闻了好几年,这次准备直接给大凉朝上一剂狠药。 “哈哈,还不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顾思年大笑一声: “罢了,先不提此事,你怎么过来了,有事?” 第五南山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入凉的官员都到了,加起来有五六十人,刚刚安置到城内驿馆。” “到了就到了呗。” 顾思年不以为意地说道: “经略使府会将他们分配到各州、各县为官,咱们眼下不是正缺人手吗。” “王爷。” 第五南山压低了一点声音说道: “吏部可是司马家的地盘,他们送过来的官员会不会?” 顾思年顿了一下,随即心平气和地反问道: “你怀疑他们中有人是司马家安插的亲信是吧,用来监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