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再回到剧组的时候, 像是旧梦重回。

比起年初,区域扩大了许多,已经在修建两三处不同风格的古战场, 以及江南水乡的景观了。

最初皇宫只修了两个宫, 还有很多场景没有正式开放, 偶尔拍摄时还能听到远处的电钻声,现在也渐渐开了好几处。

主演的房间一直被固定保留着, 回来时一切都和离开前一样,地毯墙纸被维护的一尘不染,依旧是最佳休憩处。

苏沉刚入住, 眼尖地发现楼下花园多了新的秋千架,和郑棉约好一起玩,聊得很开心。

“卜导说有好几个地方油漆还没有干, 所以要先演大婚前后的戏, ”他特意提醒道:“你盖着盖头的时候小心一点,别被地上的布线绊着了。”

郑棉笑着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一副崭新的口琴。

“送给你, ”她摇晃着道:“我觉得你很有音乐天赋,唱歌也很好听。”

“我的第一个乐器就是口琴, 后来爸妈发现我吹得确实不错, 才终于舍得给我买吉他。”

苏沉试探着吹了吹, 失笑道:“不会喷的都是口水吗?”

“注意呼吸, 慢慢来。”

他正玩得开心,远远瞧见蒋麓推着行李箱路过,挥挥手和哥哥打招呼。

“麓哥!”

少年瞧了一眼他们, 径自进了酒店。

“他好像生气了。”苏沉放下口琴, 单手抓着秋千绳, 有些犹豫:“我该过去找他吗。”

“也许该让他主动找你。”郑棉比蒋麓大一岁,看事情更清晰:“你如果一直迁就着他,你们的关系反而不会好。”

“麓哥不像是会主动找人聊天的性格。”苏沉低头闷闷道:“有时候我给他发消息,他看了不会回。”

“所以你没有做错什么。”郑棉认真道:“好朋友该互相珍惜,明白对方值得被认真对待。”

小朋友的秋千停了下来。

“也许吧。”他轻轻道。

蒋麓回房间放下行李,一转头瞧见卜愿已经站在门口。

“有事?”

“你的戏提前了,”卜导演晃了下手里的行程单:“皇宫有几个地方油漆没干,先去侧殿拍你和元锦吵架,然后是你大婚。”

少年原本就心情欠佳,闻声只冷着脸哦了一声,继续收拾行李箱里的电玩卡带。

卜老爷子抱臂看着他,还有点乐。

难得看这小子吃瘪,他这情商怕是家里祖传的。

“我刚才在楼下看见,沉沉和小郑玩得很好啊。”老导演哪壶不开提哪壶,慢悠悠地提醒道:“你怎么也和她演两口子,不该亲近熟悉下?知道人家叫啥吗?”

“说完了吗?”蒋麓背对着他啪的一声扣上行李箱,语气不善:“说完了走吧,我睡觉了。”

老导演眉头一扬,单手准备关门,阖上前又顿住。

“记得跟沉沉对吵架戏的走位,明天一早就开始拍,可没多余时间。”

门没完全关死,蒋麓留着那丝缝听门外动静。

他和苏沉住套间的对门,从前便是这样留意对方动向。

这次一直等到傍晚,苏沉才说笑着从电梯那边过来。

苏沉手里还握着那个口琴,和郑棉聊着什么,像是永远有说不完的话。

蒋麓靠墙看着他们两,第一次感觉到让人烦躁的妒火。

有什么好聊的?

是我无趣吗?我很凶?

他沉默地看着他们,直到苏沉再次看向他。

“就送到这了,我先走啦。”郑棉温和道:“那本杂志我明天借你看。”

“好,回见。”

直到女孩消失,苏沉才收回视线,转身面对他不想靠近的压力来源。

少年低着头看他很久,才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话。

“跟我过来对戏。”

苏沉应了一声,快步去把剧本拿来,进了他的客厅。

蒋麓不会因为情绪耽误工作,但此刻很想和他说些什么。

每次一要开口,又会被强烈的不满压住话头,像是一说话就要发作。

他从小到大交的朋友太少,这次好朋友突然被抢了,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抢回来。

苏沉抱着剧本坐在他的对面,翻到对应的页数,见他仍旧沉默不言。

等了一会儿,对方还是没开口。苏沉等得无聊,翻看口琴背后的刻纹。

“那个是什么?”

“口琴。”苏沉眼睛里含着笑意,吹了首小调给他听:“怎么样?”

蒋麓缓缓点了下头,干涩道:“开始吧,第一句……”

“等一下。”

苏沉打断了他的话,把口琴放在了桌面上。

“麓哥,其实棉姐姐送我这个的时候,我并不开心。”

他平静地注视着对面那个比他高,比他更敏锐的哥哥,把想法如实托出。

“我和你认识一年了,对吗。”

“我总觉得,第一个来自剧组朋友的礼物,总应该是你给的。”

无关价值,无关内容,而是一个珍贵的纪念。

蒋麓简短道:“抱歉。”

他们突然都说不出话了。

客厅里安静到落了一根针都听得见,是种让人不安的僵硬。

少年像是要付出很多力量去对抗一种焦躁,但最后还是抬起头,直视对面的苏沉。

“有些事情,我还没有学会。”

第一次苏沉送他风筝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陌生的茫然。

蒋麓的家庭环境里,父亲不在,母亲舅舅都忙碌不停,助理常常像快递员一样送来许多礼物,但那些东西和肥皂拖鞋一样,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他收下那一只风筝时,在脑海里努力搜刮着对等的回应。

也许应该拥抱一下?或者握手?

最后只说了句先欠着,算是记了个账。

“苏沉,我很在意你。”蒋麓注视着他,有些自嘲道:“可能我不算个合格的朋友,有时候也只是看着很酷。”

他停顿了很久,有点别扭又很认真地补了一句。

“……下次**秋千叫我。”

苏沉心想棉姐你是什么小天才。

麓哥居然主动说这些了诶!跟你猜的一模一样!

他试探道:“那以后你可以多找我玩吗。”

“嗯。”

“我游戏输了不能嫌弃我菜。”

“嗯。”

苏沉还想趁火打劫,蒋麓黑着脸敲了敲剧本。

“对台词了。”

苏沉习惯性听话拿剧本,书页都翻开了,又偷偷瞄他。

蒋麓叹了口气:“还有什么?”

“我想喝冰牛奶。”

少年剧本一放,起身给他拿去了。

苏沉骤然尝到甜头,终于感觉有被哥哥宠到。

学会了!!谢谢姐姐!!!

第二天他们起了个早,凌晨五点就开始化妆弄头套,预备着一直从早上拍到晚上。

吵架是个力气活,单是剧本便来来回回改了十几趟,每句话被编剧们来回推敲着改,演员还得一字不错地顺下来。

吵十分钟,台词大概就有一两千字,哪里要话赶话,哪里要打断抢白,哪里要被对方的话噎到,哪里情绪必须要爆发,全都得在表演的时候错落有序地呈现出来。

先前吃披萨的时候苏沉已经在惦记着这场戏,今天临上场前感觉颇像是要期中考,紧张到手心都有点发汗。

他来来回回捋了很多次,昨天走位和模拟也都还算顺利,但就怕导演不给过。

化妆师瞧出点什么,笑道:“小陛下今天有点紧张?”

“我怕吵得不好。”

“那有什么,想着对方欠你好多钱不还呗,”化妆师给他勾着眼线,热情鼓励道:“理直气壮点!拿出气势来!”

镜头一布置,元锦已落座龙椅,召少将军姬龄前来觐见。

一人即将大婚,一人依旧孤寡,聊起来话不投机。

姬龄好事将近,说话时都脸带笑意,但仍旧牵挂着一件旧事。

他一直知道,元锦根本没有瘸。

第一次是逃亡时元锦受伤,姬龄帮他扎针止血,意外探到双腿经脉一如常人,气血运转平稳,全无病疾之象。

之后再如何观察试探,答案也全都一样。

姬龄虽然忠君,但这一年来同样把他当作朋友。

一句话在嘴边停留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咽下。

“陛下……何苦呢。”

元锦倏然抬眸,声音冷了下来。

“你僭越了。”

姬龄仍看着他的眼睛,倔了起来。

“陛下,如今四处有人值守,臣等亦将死忠不叛。”

“倘若得以病愈,自由行走——”

元锦抄起手中热茶盏猛掷而去,破声喝道:“放肆!”

姬龄没有躲,被打得额上多了道红痕,滚烫茶水落在袍间,此刻还冒着热气。

“你真的想这样吗?”他反问道:“你自己不觉得痛苦吗?”

元锦怒意更甚,按着桌子道:“你在揣测朕?”

“我不敢揣测皇帝。”姬龄盯着他的眼睛:“但我为我的兄弟感到担心。”

“我会为他难过,为他两肋插刀。”

“我不想看见他像个废人一样整日坐在轮椅上,哪怕今后还有任何暗杀,也不值得——”

“什么值得?”元锦怒极反笑:“你好大的口气!”

他反手又抄起一本书册,直直掷到他的面前,响到啪的一声。

“滚出去!”

“滚!”

“卡!”

导演摆摆手,示意剧务收拾下现场,换碗茶水重新拍。

苏沉回过神来,知道这场没有过,快步过去看蒋麓脸上有没有伤势。

“哥……”他小声道:“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再凶一点。”蒋麓任他伸手揉额头,叹气指导:“就当你是气到想杀了我,情绪再激烈点,明白吧。”

苏沉软软的嗯了一声。

蒋麓眯眼:“我觉得你没明白。”

苏沉呜呜道:“还要怎么凶啊!!我已经很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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