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赵显的命令之后,临安城的青衣卫迅速行动了起来,许多身穿青丘服手持青丘刀的宗卫开始在临安的城郊,乃至于京畿各县招募卫兵。
青衣卫这些年在赵炳的统领之下,恶名散去了不少,而且宗卫府俸禄不低,当下就有不少闲散户动了心思,开始争相报名加入青衣卫。
这些人的心里,几乎没有半点“忠心”的念头,九成九的人都是看中了宗卫身上穿的那一身可以在临安城里横行无忌的青丘服。
外人称之为青皮。
短短四五日工夫,各地招到的青衣卫人数就已经高达四五千人,赵显拖大都统王象的关系,让在城外的禁军校场里头驻扎了下来,有赵慷等人全权负责训练事宜。
与此同时,肃州府的张家也派人送来了大笔银钱,虽然不是特别多,但是养活一万青衣卫已经绰绰有余。
就在赵显趁着机会大力发展自己在临安势力的时候,临安城里的局势已经渐渐稳固了下来,首先临安十二门兵马司的总兵总算是订了下来,担任这项重任的人名字叫做张雷。
这人的名字虽然勇武,但是却是个实打实的文官,乃是当朝首辅陈静之的学生。
十二门兵马司衙门虽然官职不大,也没有太多油水可以捞,但是却是个实打实的要害机构,这个衙门可以说是直接决定着临安城的归属问题!
此时此刻,不止是十二门兵马司,临安城所有的要害衙门,例如户部的盐铁司,吏部的考功司,礼部的提学司等等,都在被朝堂上的几方势力互相争夺着。
赵显现在在政事上插不上话,也只能安心招募宗卫来扩充宗卫府。
现在的赵显,除去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生效的两边总督身份不算,也就只有一个宗卫府大统领的身份加上一个工部侍郎的闲职。
他这个工部侍郎衔是从江宁回来之后,跟赵睿硬要来的,事实上他不管工部的任何事情,只管着一个军器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军器监负责整个大启的兵甲制造,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要害部门。
如今的军器监,几乎完全从工部之中剥离了出来,担任监正的是原先军器监里头的一个老匠师,赵显的四个学生,在给他打下手。
说起赵显的学生,徐涛李清等四人一直在军器监,而另外那九个在雷营负责制作雷震子的学生,在赵睿死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原本座落在凤凰山的雷营也不知所踪,赵显派出青衣卫找寻了许久,都没有能够找到他们。
——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间时间来到了四月二十大朝会的日子,这时新君赵寿还在给成康帝守孝,无法参与朝会,因此这次大朝会,由四位辅臣代为主持。
太后娘娘垂帘旁听。
到了辰时初刻,随着大内官李怀的尖细声音,百官迈着步子踏进崇政殿。
与以往的大朝会颇有不同的是,平时几乎从不参与朝会的肃王显,此时与大都统王象一起,并肩站在百官右侧第一排。
左文右武。
大朝会开始以后,政事堂诸公开始向萧太后汇报政事,几位宰辅也不管萧太后听懂没有听懂,只是一股脑把过去十天的重要政事说了出来,毕竟高坐龙椅右侧垂帘的太后娘娘,只有旁听之权并无决断之权。
萧太后一边听,一边侧目看向赵显,只见赵显正在闭目养神,萧太后只能微微叹气,对着李怀吩咐了一句。
大内官越过帘子,对着文武百官尖声说道:“太后懿旨,诸卿议事。”
“慢着。”
左仆射陈静之踏前一步,手持朝笏,对着幽深的帘子躬身说道:“太后娘娘在上,老臣要参奏一人。”
萧太后不方便跟众人直接说话,只能让李怀代为转达:“如今天子年幼,朝中诸事哀家也只是代天子旁听,并无插足政事之权,朝中诸事陈相与另外三位辅臣商议就是,不必询问哀家。”
陈静之冷声道:“启禀太后,老臣要参奏之人,正是辅臣之一,因此无法商议。”
“陈相所奏何人?”
陈静之跪了下来,沉声说道:“太后娘娘,自先皇龙驭归天之后,肃王赵宗显多有不轨企图,前些日子更是明目张胆的出动宗卫府人员,在临安各县已经京畿诸府之中招揽乡勇充入宗卫府,据老臣查明,新入宗卫府之人足足有万余!”
他这话一出,百官为之哗然,尽管在座百官人人心知肚明,陈相不可能与肃王府这种外藩和平相处,但是众人万万没想到,陈相下手如此之快,先帝大行才十天而已,左相大人就迫不及待的要对肃王下手了!
陈静之转脸看向赵显,目光炯炯,冷声道:“这宗卫府编制从太祖皇帝以来就只有三千人,肃王显一无朝廷公文,二无陛下旨意,就擅自招兵买马,其心可诛!”
说到这里,陈静之转头看向户部尚书陈廷玉,开口问道:“陈尚书,宗卫府募兵,户部可曾拨银?”
陈廷玉看了一眼赵显,心里有些犹豫,但是他还是不敢得罪陈静之,只能微微摇头:“户部不曾与肃王殿下响银。”
陈静之冷眼看向赵显,语气不善:“肃王殿下可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赵显睁开了眼睛,转脸看了一眼陈廷玉,这位户部尚书被他一眼看来,吓了一跳,连忙缩了缩脖子。
赵显嘴角扯出一抹不屑的弧度,然后正眼看了看陈静之,开口问道:“敢问陈相,自太祖皇帝以来,可有任何条陈规矩,规定宗卫府人数不得超过三千人?”
陈静之被噎在了当场。
的确,从大启开国以来,宗卫府人数均不超过三千人,这是历代皇帝刻意为之,为的就是不让宗卫府权柄过大。
宗卫府已经有了代行诏狱之权,如果人数再密布大启,那这把刀就会太沉太重,稍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
因此,所谓宗卫府人数不过三千,只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陈静之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恢复了冷静:“即便如此,你也要经过政事堂批准,再由户部拨响,兵部勘核之后,才可以募兵!”
“户部没有拨银子,你赵宗显就动用私银养兵,与造反何异?”
“等到你们的流程走完,那本王还募个屁。”
赵显翻了个白眼,冷笑道:“先帝大行,朝武百官多有与齐楚两国私通消息之人,本王宗卫府人手不够,自然要招揽一些人。”
“至于陈相所说,户部没有拨响……不错,户部的确没有给宗卫府拨银子。”
赵显转身看向了户部尚书陈廷玉,声音阴冷:“本王倒想当面问一问,我宗卫府行事正当,也派人规规矩矩的去户部打了条子,陈尚书为何不给我宗卫府拨银子?”
陈廷玉看着咄咄逼人的赵显,额头渗出汗水,很明显,他不愿意得罪这个实权藩王。
早前赵睿在朝的时候,他这个户部尚书只是挂个名,谁都不愿意得罪,如今赵睿殡天,他不得不得罪人了。
“这个……肃王殿下有所不知,去年一年战事频繁,我大启国库空虚啊……”
赵显冷笑:“据本王所知,那榕城府春旱,陈尚书大笔一挥就是一百八十万两银子!”
“榕城府也有我宗卫府的人在,要不要本王去查一查,这榕城府有没有春旱?用不用的着一百八十万两银子?”
赵显语气冷峻。
要逼这个财神爷站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