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明显不是常人,她不仅步履稳健,而且速度奇怪,在距离赵显两三步的距离亮出匕首,仅仅一个刹那,就冲到赵显身前,手中匕首狠狠朝着赵显胸口捅去。
这个惊变让赵显身边的几个青衣卫都陡然变色,一直跟随在赵显身旁的少年赵希,腰间青丘刀骤然出鞘,但是这妇人已经近在咫尺,哪里还来得及?
千钧一发之际,赵显练了大半年十段锦的身体即时反应了过来,他朝着左后方踏了一步,这妇人匕首如同附骨之蛆,跟了上来,电光火石之间,把赵显右手臂的蟒袍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口子之中隐现血迹。
“保护王爷!”
这时候,赵慷才反应过来,嘶声大吼,在他出声的同时,少年赵希青丘刀已经出鞘,朝着这妇人砍去。
狭长的青丘刀还未到,站在赵显身边不远的萧子俊腰间长剑已经递了出来。
他的佩剑不同于民间的木柄剑,是禁军将领特有的战剑,通体都是百炼钢打造,这钢剑一剑刺在妇人身前,逼得她不得不后退一步,随即毫不犹豫拦腰斩向了这名中年妇人。
剑刃即将斩在妇人身上的时候,萧子俊翻转剑身,剑身平平拍在了这刺客身上,骤然大力之下,这妇人被他一剑横扫了出去,蜷缩在地上抽搐不已。
如果不是萧子俊临时转动剑身,这妇人已经被他拦腰斩断!
等他这一剑出完,少年赵希的青丘刀才堪堪递了过来,倒不是赵希身手弱了,而是他站在赵显身后,看不清前方情况,身处赵显左边的萧子俊,则可以把这妇人一览无余的看在眼里,所以才能出剑快上一筹。
已经躲到安全地带的赵显,诧异的看了这个国舅爷一眼,没想到这位出身广陵萧家的国舅爷,会有这么好的身手!
萧家可是读书世家啊。
赵希一刀斩空,脸色变得通红,他怒哼一声,从背上取下神臂弩,手臂发力上弦,头也不抬的朝着另一个中年男子射去。
那男人被几个青衣卫盯住,动也没有动一下,被一只破甲箭钉在了地上,一箭毙命。
赵慷等人围住赵显,失声道:“王爷!”
赵显右臂的伤口虽然不深,只有一道浅浅的伤口,但是那凶器呈幽蓝色,明显被涂了毒,说不定还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
萧子俊当机立断,拔出铁剑。
“让开!”
他对着赵慷等人厉喝。
赵慷回头,见这位禁军都统面色冷冽,提着剑竟是要朝着赵显肩头砍去,意图砍下赵显的右臂。
“萧都统,你要做什么!”
少年赵希默不作声,拔刀拦在萧子俊身前。
萧子俊厉声道:“那妇人匕首上有剧毒,现在壮士断腕尤未晚也,稍迟片刻,王爷他性命堪忧!”
赵希冷笑一声,持刀半步不让。
赵显额头有些发晕,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臂,默默叹了口气:“国舅爷莫慌,如果本王运气不错的话,这毒本王应该是见过的。”
……
事实证明,武侠里那种“见血封喉”的毒药还是很少见的,最起码这一批南明教的刺客,没有那种剧毒。
……
肃王府,紫菊庭院。
丁灵丹已经给赵显上好了药,用白纱绑了一个精巧的吊带,刚好可以让赵显把右臂吊到肩膀上。
赵显中的毒跟那位苏克队长中的毒是一样的,在丁神医的解毒丸之下,过了大半个时辰,他头晕恶心的症状就去得七七八八了。
只剩下火辣辣的疼痛,
就在丁灵丹给赵显包扎伤口的时候,项樱急冲冲的冲了进来,她定定的看着赵显的右臂,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语气生硬:“你怎么了?”
赵显苦笑一声。
本来这次行刺只能算得上有惊无险,他也不准备告诉项樱,看起来府上的这些丫头已经被项樱收买了不少,不到半个时辰这位项大公主就已经知晓了他遇刺的事情。
“没什么事,被人惦记上了而已。”
赵显半躺在软榻上,语气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却蕴藏着深深的怒意。
他现在已经不是成康十五年那个任人宰割的落魄世子了,而是大启的亲王!还是一肩双亲王!
光天化日之下,这帮子匪徒,就敢这样生硬的冲到肃王府门口,对自己下手!
项樱走到赵显身边,看了看他右臂上那条虽然不深,但是足足半尺长的伤口,眼中露出深深的寒意。
“又是那个南明教搞的?”
前几日,南明教在肃王府门口杀了秀儿,作为肃王妃的项樱已经有些恼火了,现在这帮子邪教众,竟然对自己的丈夫下手了!
还险些得逞了!
“别担心。
赵显深呼吸了几口气,有些发晕的脑袋稍稍清醒了一些。
“一点点外伤而已,只是那贼人兵器上淬了毒,虽然已经被解了,但是还是要歇息两三日时间,才能痊愈。”
这种能淬在兵器上的“毒”,被制作者丁灵丹称之为“浮酥”,是用蛇毒配合一些药物熬煮出来的,中者先是会头晕脑胀,犯恶心,大约两三个时辰以后就动弹不得,如果没有及时救治,至多半天工夫就可以要人性命。
据这位丁神医说,这种毒物的药性已经可以称得上极为剧烈了,在可以淬在兵器上的毒药里头,足能排得上前三,如果不是她这个“制毒人”刚好在肃王府当家庭医生,恐怕那个苏克连同赵显,都会极度危险。
即便毒解了,赵显至少也要休息三两天,才能完全发散药性。
项樱环顾了一下这间偏厅,只见地上还有不少带着血迹的白布,布上的鲜血赫然是黑色的。
她紧咬牙关,被气的浑身发抖。
“本—宫—要杀了他们!”
她这句话说的杀气腾腾,语气中带着浓重的杀意,让身为受害者的赵显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们躲在暗处,你拿什么杀?”
赵显嘴角噙着微笑。
南明教之所以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对赵显动手,是因为他们自以为自己藏的很好,以为只要他们不出手,别人就找不到他们。
十一年前赵长恭之所以能够重创南明教,是因为那会儿南明教到达巅峰,各地的坛口甚至都不再隐藏,而是公然在百姓之中传道,所以才给赵长恭的三千肃王卫一网打尽。
在那之后,这些邪教吸取了十一年前的教训,每一个坛口都设置的极为隐蔽,藏在各大城池各个行业里头,藏的很深很深——
揽月楼是他们藏的最浅的一个分舵,他们藏的最深的是通州白家,当今世上没有人能想到,作为江南第一绸商的白家,其实是南明教的总舵。
即便是白家的幕后大腿杨相也想不到。
但是现在,这种优势**然无存了,赵显一年前埋下的暗线,那一家家卖着茶叶蛋的铺子,让这些原本藏在地底的老鼠,露出了一根尾巴!
而赵显现在要做的,就是拎着这根尾巴,把这一只只老鼠,拎出地面。
项樱深深的看了赵显几眼,咬牙道:“你别当我是傻子,你这段时间,每天躲在书房里,整理各地青衣卫送来的消息,我可是都瞧见了!”
赵显这段时间一直忙忙碌碌的整理情报,经常夜半时分才回房里休息,他要对南明教动手的事情,也没有瞒着这个枕边人。
说到这里,这位长公主杀气腾腾:“你把宗卫跟禁军的指挥权给我,你不能动了,我替你去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