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肃州府,收到四件礼物的赵显并不开心,他有些搞不明白四大绸商送来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示威,还是示好?
不管怎么说,他赵显还没有跟这他们,熟到知名不具的地步。
好在赵显现在没有跟这四家人动真格的想法,他现在只想和稀泥,因此让家里人来者不拒,把这四个箱子统统搬进了王府,然后大门一关,当起了缩头乌龟。
赵显曾经在这座肃王府住过半年,不过那时这座肃王府还有些破落,大半年不曾回来,这座肃王府已经被张若谦整体翻修了一遍,重新变成了富丽堂皇的模样。
想起张若谦,赵显就觉得有些对不住他,本来说好的,自己只收他一千两银子,后来翻修肃王府都是这位张若谦张公子花的钱。
现在,他更是送来了一个装了一万两黄金的大箱子过来,让赵显颇为不好意思。
但是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该收的钱赵显还是收下了,毕竟现在王府上下加上那四十个女学生,足足有一百多号人,一百多张嘴巴,还是要吃饭的。
……
距离赵显收下四大绸商的礼物,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天,在这四天里,白李张谢四家人哪一家也没有来找过赵显,仿佛那天送礼的,都不是他们。
赵显也乐的轻松,每天在肃王府里调戏调戏丫鬟,顺便带着一帮学生研究研究学问。
这天夜深的时候,赵显坐在床边泡脚,一旁的项樱手里捧着一柄钢剑,不时抽出来细细观摩,嘴里还喃喃自语:“这便是赵定边的佩剑。”
赵定边是赵显那个便宜老爹赵长恭的美称,意思也很好理解,是说他是大启当代的苏定边。
项樱看了片刻,随即把钢剑收入鞘中,重新供奉在房间里的赵长恭神龛下首,恭恭敬敬的上了几柱香。
赵显一边泡脚一边不屑撇嘴:“风一吹就倒的人,还学人家看剑。”
项樱身上的风寒已经完全见好了,只是元气仍旧有些亏损,所以还没有恢复从前的“盖世武功”,她当下坐到赵显身边,甜甜一笑:“夫君呀。”
“你要做甚?”
赵显作惊恐状。
项樱继续甜笑:“妾身有件事情搞不明白。”
“你有事说事,你这个语气,挺渗人的——”
项樱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苏定边将军当年是被你高祖父赐死的,苏家随后没落,他的随身长枪失落在外面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咱们肃王府可是好生生的,你这个儿子还在,公公他的佩剑,是怎么传到民间去的呢?”
“还不是老黄那厮——”
赵显刚想说是老黄那个老东西把肃王府的家当都给卖了,转念一想就觉得不对。
老肃王的佩剑,承载了多少荣誉,也是他一个老仆人敢卖的?
而且,老黄并不是一个无知的仆人,他还有个暗中的身份,他曾经还是宗卫府的一名青衣暗卫,是宗卫府安插在肃王府的内奸,他不可能不知道肃王佩剑的重要性。
赵显皱了皱眉头:“以前的事情,我真记不得了。”
“哼,咱们家四年前定然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项樱眯了眯好看的眼睛,轻声道:“迟早有一天,本宫要查个明白。”
——
第二天清晨,天刚刚见亮的时候,一队青衣汉子护着一辆马车,从南城门进入了肃州城,随后直奔肃王府而来。
马车走的并不快,而是十分平稳,车里是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女子面色跟白纸一般,半躺在马车里,另一名女子在一旁照料,不时给她喂一些吃的。
马车从肃王府后门,直接进入了肃王府宅院之中,赵显亲自出面,把马车里的一对女子迎了进去。
那面色苍白的女子半睡半醒之间,看到了赵显的脸,被吓的颤了颤,右肩的伤口随之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她咬牙忍住,恨恨的看了一眼赵显。
这女子,自然就是被破甲箭重伤的女刺客钟璃了。
赵显叹了口气,心里竟然觉得这个女刺客有些可怜。
破甲箭还是太狠了些,根本不是一个女子吃得住的,钟璃能捡回一条性命,全靠医术顶尖的丁神医日夜照料。
“钟姑娘她如何了?”
丁灵丹低眉道:“血气亏损,而且那一箭伤到了她的肩骨,至少要休养半年。”
赵显点头:“那这半年,就让钟姑娘在肃王府休养吧,这个地方,那些牛鬼蛇神不敢找上门来。”
他口中的牛鬼蛇神,就是明教。
明教在金大侠的笔下,教中都是一些奇侠,那是因为那个社会背景是元末,那些造反的自然都成了大侠。
在治世里,明教就是正儿八经的邪教,他们做事的手段往往偏激而且不按规矩,从揽月楼到普照坛,无一不能体现这个教派的邪性。
一行人进了府之后,赵显把她们俩安排进了琴姑娘曾经住过的紫菊庭院,几个人小心翼翼的把钟璃放在**之后,丁神医认真的看了一眼赵显,低声道:“肃王殿下,您说过要把我家弟弟救出来的——”
赵显点了点头。
“丁神医放心在肃王府住下,只要你愿意配合,不出三个月,本王必然扫清普照坛,把你阿弟救出来。”
躺在**的钟璃,原本是闭着眼睛的,听到“普照坛”这三个字,她忍不住睁开眼睛,低声咳嗽了一声。
丁神医会意,对着赵显低声说道:“钟家妹妹的父母,也在普照坛里,劳烦肃王殿下……”
“知道了。”
在瑶山城的时候,丁灵丹就已经同意,帮着赵显拔除南明教的势力,同时,赵显承诺帮她救出弟弟。
丁家从丁灵丹祖父那代,就开始替南明教效力,成为南明教的“药堂”,让人骇然的是,丁家三代人,没有一代是南明教明尊的信徒。
也就是说,丁家三代人,不知道受了多少南明教的要挟。
——
安顿好了两个明教受害者之后,赵显回到了自己的院落,抬眼就看见黑脸赵慷手里捏着一只雪白的鸽子,恭恭敬敬的等在院子门口。
“王爷。”赵慷低头行礼。
“有消息了?”
赵慷点头道:“是卑职的弟弟传过来的消息,您交待他的事情,应该有结果了。”
赵显慌忙解开白鸽腿上绑缚的竹筒,从里面取出一张不过二指宽的白纸,白纸上只有几个不算好看的小字。
这一看就知道是赵慨亲自写的。
“赵炳已附。”
“好好!”
赵显大喜,重重的拍了拍赵慷的肩膀,哈哈笑道:“你这个兄弟,硬是要得!”
赵慷跟赵慨两兄弟,出身军户世家,他们俩的父亲,祖父都是出身宗卫府,所以长子赵慷成年之后,就跟着进了宗卫府。
长子赵慷喜好武事,从小喜欢好勇斗狠,一身功夫在青衣卫里头也数的上名次,跟他爹一模一样。
但是次子赵慨则大为不同,他心眼多,人也聪明,从小就撺掇着赵慷做事,最为可贵的是,他还胆小。
曾经有个私塾的老夫子评价赵慨,说他是一个活脱脱的文官模样,如果读书,将来必然是一个大奸臣。
只可惜,限于军户身份,赵慨无法科考,简单蒙学以后,就开始在临安城厮混。
此人,远比赵慷有用的多。
赵显之所以安心的离开临安,就是因为有赵慨帮他看着宗卫府。
向来做事低调的赵慷,罕见的点了点头。
“卑职那个兄弟,可比卑职厉害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