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大鼓破杀拳,”
红衣少女的声音清亮亮的,娇小的身子好似被拳风吹起,似红花,若霜叶,像彩虹,环佩叮当碰撞,还有余香袅袅。
“呜,”
大猿双目血红,满是暴戾之色,猿臂上的青筋凸起,如龙蛇蟠曲,每一拳打出,都震动四方,鼓声大作。
“唧唧,”
小狐狸伏在地上,用前爪捂住耳朵抵挡音波,小身子瑟瑟发抖。
“咄,”
陈岩战斗力和武道之人相差甚远,但所学之杂,就远出其上,见到小狐狸难受,他跨前一步,捏了个六甲宝山印。
口衔宝山,八面不来风。
法印一出,结界自生,一种无形的安静力量落下,护在周围。
过了入道三关,他施展法咒无疑快了许多,这种简单的法咒不用借助法台。
“唧唧,”
小狐狸又叫了声,放下捂耳朵的爪子,大眼睛滴溜溜转动。
“让你见识一下我们聂家的越女三十六剑。”
这个时候,红衣少女开始反击了,她手中长剑一引,娇小玲珑的身子裹着剑光,满场游走,瞻之在前,忽而在后,剑鸣声声,连绵成曲。
哗啦啦啦,
剑光交织,好似村舍外篱笆上开满的细密霜花,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围成一个又一个大小的花圈。
哗啦啦啦,
霜花盛开,郁郁香气弥漫,却蕴含深沉的杀机,含而不露。
“真真是好剑法。”
陈岩旁观者清,看到红衣少女翩翩若采莲,手中的长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斩出,剑芒交织,璀璨若霜花。
这样的剑法,已经有了自己的灵性。
“呜,”
大猿惨叫一声,到底是没有全部躲开,肩膀中剑。
“呜,”
大猿眼看自己受伤,不再纠缠,身子一纵,就到了圈外,然后几个起伏,消失在悬崖之后。
“哼,”
红衣少女没有去追,收剑入鞘,俏生生站在神庙前,头顶上白气蒸腾,如烟似霞。
陈岩见大猿败走,连忙过来,拜谢道,“在下陈岩,多谢姑娘仗义出手,才赶走这只恶猿。”
“呼,”
少女吐出一口白气,压下沸腾的气血,顿了顿才开口,声音清脆脆的,道,“陈公子不用客气。”
陈岩见眼前的少女容颜纤美,红衣罩身,肌映流霞,玉足如笋,十足十的大家闺秀,要不是亲眼见到,还真想不到对方剑法惊人,道,“姑娘,外面雨水不小,还请庙中休息。”
“好。”
红衣少女点点头,软剑收到袖中,举步进庙。
“唧唧,”
小狐狸跟在两人后面,发出欢快的叫声。
外面雨,越下越大。
稀稀疏疏地雨线自檐下垂下,落在院中,晕开一层又一层的水花。
朦朦胧胧的水气氤氲,烟深光动,池满新绿。
“聂小倩,”
陈岩听着坐在火堆前的红衣少女报出名字,微微一愕,垂下眼睑,挡住目中的异色,想了想,开口道,“聂姑娘好像不是本地人?”
“是啊,”
聂小倩扶了扶头上的发髻,火光映照下,肌肤如玉,答道,“我是金华府人,这次来这里办点事儿。”
“金华府,”
陈岩皱了皱眉头,随即展开,道,“听说金华府有朱湖杨堤名闻天下,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到时候我可以尽地主之谊。”
聂小倩人长得纤美娇柔,但说话做事却英气十足,毫不矫揉造作。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后,陈岩开口问道,“聂姑娘,刚才的大猿我看它武道修为很惊人啊。”
“是啊,”
聂小倩喝了一口药酒,轻声道,“这是铁臂神猿,天生神力,生有智慧,一成年就是铁臂铜身,修炼武道,非常惊人。要不是这只铁臂神猿尚未成年,我恐怕都难是对手。”
顿了顿,聂小倩俏脸上露出不解之色,道,“铁臂神猿常年居于深山之中,智慧不低,性情高傲,一般来讲,它是不会对人出手的,真不知道它怎么会发疯?”
陈岩瞥了眼吊在自己大腿上的小狐狸,心中隐约猜测到,这只铁臂神猿很可能是为这个小东西而来。
“唧唧,”
小狐狸好像没有注意到陈岩的目光,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我也不知道这只铁臂神猿为何突然狂性大发,”
陈岩没有实话实说,平静地道,“要不是聂姑娘你赶来的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那也未必,”
聂小倩笑了笑,如玉树堆雪,明艳照人,道,“我观陈兄虽然筋骨不强,但胜在身体平衡协调,脚下的步伐更是玄妙非常,陈兄要是真抽身就走,大猿也是没有办法的。”
“惭愧,”
陈岩虽然已经过了入道三关,可以施展简单的法咒和手印,但对付鬼神还绰绰有余,但面对横冲直闯的武道之人,则是完全处于下风。
幸好他的步伐大禹步暗含九宫八卦之玄妙,是以后步罡踏斗的基础,才可以辗转腾挪,逢凶化吉。
“陈兄是读书人,将来又不考武状元,这样的步伐已经足够。”
聂小倩拨动篝火,心中却是好奇,对方面对大猿施展的步伐看似简单,就是平平常常的左右上下,但其中的玄妙精深,尚在自己修炼的采莲八扑之上。
“这样的步伐变化,好似有点熟悉呢。”
聂小倩念头转动,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武状元,”
陈岩用手抚摸着小狐狸细软的毛发,道,“以聂姑娘的剑术,要是男儿身的话,以后说不定真能考一个武状元。”
“陈兄说笑了,”
聂小倩摇摇头,苦笑一声,道,“我以前在家中的时候还坐井观天,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可是这次出来走了一遭,才知道天下之大,天才之辈何等耀眼。”
“哦,”
陈岩坐直身子,惊讶地道,“难道还有人胜过聂姑娘不成?”
“当然,”
聂小倩长长的睫毛抖动,好一会才道,“我们聂家在金华还有点根基,但和真正的世家大族相比,还是差得远。那种传承古老的家族,连朝代兴衰都无法影响,一代代传承下来,底蕴之可怕,外人很难想象。穷文富武,要练武,资源很重要,根基打不牢,以后进步就会缺乏后劲。”
“原来是这样,”
陈岩目光动了动,道,“人生来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我们未尝不能后来居上。”
“陈兄真是志向不小,”
聂小倩深深地看了陈岩一眼,美目中异彩一闪而逝,道,“陈兄以后要走科举功名的路子,其中的艰辛,恐怕不比武道之路容易。”
两人围着篝火,在庙中夜谈,一个是家学渊源,聪颖少慧,另一个更是两世为人,见闻广博,虽然不会推心置腹,但谈天说地,交流见解,也是非常投机。
直到东方鱼肚白,两人才停下来。
聂小倩简单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裙,自袖中取出一枚木牌,上面一个大大的聂字,道,“这是我的信物,陈兄以后若有事,可以让人带此来金华聂家寻我。”
“好。”
陈岩没有推辞,点头收下。
“后会有期。”
聂小倩轻轻一笑,玉足一顿,整个人化为一道红影,几个起伏后,就消失在山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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