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宁吃了一惊忙问:“怎么会呢?先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她虽然一直对陈良本的种马特质有些不耻但也承认他官做得不错是个有头脑的人好好的怎会让自家老爹受气?
佟氏想起也有些生气见张保仍旧黑着脸便拉着女儿到旁边房里细细把缘故说给她听。
今日本来张保上门去拜访时照足了礼数也没低了自家身份。那陈良本大人却不知为何板着个脸只是勉强露了个笑。后来谈话时陈良本总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见张保不明所以才严厉地坦白说出来。
总的来说是三件事。
一是春天有人弹劾他时许多与他交好的官员遭殃张保没事却也不帮着拉一把还特地避到京城以外的地方去有很多陈派官员对此不满。
第二件是陈良本的同年好友原大名府知府向他抱怨说自家儿子不小心闯了些小祸被陈派的政敌当成靶子攻击结果差点丢了性命好不容易改判流刑自己却被御使盯上丢了官。张保明知自己与陈良本交好却帮别人用假口供害自家儿子实在欺人太甚也不知是不是想借此讨好敌对方。
第三件却是最近才生的。陈良本在江南的政绩之一就是打倒贪官追回盐税有人告诉他张保私下收留了一个大贪官的儿子也许是想对他不利。
陈良本的意思第一条或许只是张保胆小不算什么罪但后两条就有些过分了。他直问张保对他可是有什么不满。现在上门送礼莫不是因为看他仍旧高官厚禄对他有所求才来的。
张保当时被气得够呛。几乎说不出话来直问陈良本。自己可是那种小人。陈良本原有些犹豫没想到这时他的二夫人却出来了将张保送去地礼原样递回说他“用这种没人要的旧东西当礼物可是不把我家夫君放在眼里”。
张保什么话都不说。直接把礼物一卷就告辞了回府后一直在生闷气。
淑宁听完不禁怒火中烧。看来那只姓陈的种马最近连是非都分不清了听他说地都是些什么鬼话?!她忙对父亲道:“阿玛别生气犯不着为那种人气坏身体。他连谁是谁非都认不得了看他什么时候倒大霉吧。”
张保看到女儿这么生气反而觉得心情好些了沉吟道:“他向来不是这种人我与他交往虽不算多。但也知道他的为人现在看来大概是有人对他进了谗言。而他刚从江南回来对京里地事不太清楚。误会了也是有的。”
淑宁这时也稍稍冷静了些。觉得父亲的话有理想了想。道:“如果是这样还是要尽快把事情澄清的好。俗话说三人成虎。今儿阿玛带着礼物从陈府气冲冲地出来想必也有人看到了若是引起什么闲话对阿玛的名声有损。而且早点让那个陈良本知道阿玛是冤枉地也可以让真正的小人无所遁形。”
佟氏见张保脸色放缓心里也高兴听了女儿的话便问:“只是如今这陈良本已有了偏见咱们又怎么澄清呢?”
淑宁想起一个人来:“找玉恒大人吧他与阿玛一向交好又一直在京中对这几件事情都是清楚的。…顾全生的奴籍转换还要在顺天府登记在册呢。何况大名府知府那件事只怕他心里也有怨气要知道那前大名府知府的儿子可是在他顺天府辖下闹出了人命。”
张保点点头:“也好不过我听说他最近可能要调外任要去就要趁早了。”
为防夜长梦多张保在女儿的催促下当晚就去拜访了玉恒把事情都说了一遍连那礼物是前朝古砚的事都说了顺便还将礼物转送给他还另附了几块上好的印石。玉恒最近对印章挺有兴趣正中下怀忙保证会帮他向陈良本解释顺道埋怨了前任大名知府一通。他儿子犯事害得顺天府被参了个“不察”之罪本来就被扣了俸银那几个月都白做了要知道在这种清水衙门里许多属官都要靠俸银过活呢他身为长官怪没面子地。
玉恒动作很快第二天就找上了陈良本把事情一一说清。当初张保离京的确是要躲是非但他一个丁忧在家的中等官员在那种情况下也帮不上忙;前大名府之子是罪有应得张保邻居家地女儿几乎被害了性命张保也只是拦着那纨绔子弟抢人罢了;至于那贪官之子却是顾县令的独子成了官奴地因被张保姐夫买去刚刚才转给张保在官府上了明档地并不是私下收留而且配到庄上做工去了。等等。
玉恒还顺便说了几个与他不和的陈派官员地坏话声称他们在陈良本离京期间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还引起朝中争斗给陈良本带了许多麻烦如今陈派受损惨重都是他们所害。如此这般说了半日才走人。
却说那陈良本这几个月以来一直在心烦。江南的局势比他想象中更复杂朝廷中又总有人拖他后腿他绞尽脑汁好不容易做出一点成绩却被调回京中连带的一些计划也必须停止。家中妻妾也不叫他省心天天吵嚷不说偶尔还会在外头惹上一两件事来累他名声受损。
因皇上觉得他前些时候受了委屈却又不好明着补偿他便许诺给他的一个侧室封个诰命。陈良本选中了出身富家千金那一位没想到其他的妾不答应了连一向乖巧的小家碧玉也哭诉说他偏心自己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又是正经人家的女儿没当上正妻她认命。如今却连个商人之女都不如。富家千金却自认劳苦功高理当获得诰命遂与她们闹成一团。陈家后院风云又起。
陈良本每日在朝上应付其他官员。已经有够累了回到家也不得清静。自然心中不快。偏偏又有两个陈派官员改投了索派让他更是生气。这时有人向他进谗言说张保如何如何他不禁怒火中烧一见张保上门。好象什么事都没生过似的又有些象想巴结他便忍不住出言讽刺。礼物他也没看清楚只是听富家千金出生地二夫人说是不值钱的东西便也信了。
直到玉恒来跟他说了他才知道冤枉了张保心里开始对某些说三道四的人心生警惕。他无意中埋怨了二夫人几句结果后院又闹起来。陈良本心力交瘁只好给张保写信。附赠一份赔礼言道自己已知实情一切都是误会。至于他请托地新官职的事自己先前已替他看好济南知府地缺。一定尽力。张保一向是个好脾气的收到信和赔礼后。气也消了。但他心里对此事总有个疙瘩在没法再象以前那样对陈良本友好信任。
佟氏见状便劝他:“算了以前咱们要靠他难免作小伏低些现在咱们还有别的依仗还是别再与他来往太多了他如今在外头名声也不是顶好。”
张保道:“只是从前还是多亏他帮衬不少如今他有些不顺我便丢开手别人也会说闲话的。我自己心里便过意不去。”
淑宁听了便道:“阿玛与他已有了隔阂何必还要勉强与他虚与委蛇?而且这回是他冤枉了阿玛并不是咱们理亏若是仍旧与他交好反而显得我们想巴结他似的。仔细说来当初阿玛不过是因着玉恒大人地关系才与他来往为官的政绩都是自己实实在在挣回来的。他只不过是帮了几个小忙难道还要为他卖命么?何况我们也给他出过不少好主意了。他听了别人几句闲话便要跟您翻脸这次咱们补救得快所以无事若是没请玉恒大人说项谁知会怎样?”那只种马现在浑身都是麻烦还是远着些好。
佟氏在一旁听了也有些后怕:“淑儿这话说得是我听说有几个从前与他交好的官员与索额图大人那边交往密切了些其中两个近日被人告有不法之事外头都在传是他在报复呢。”
张保叹道:“这些都是谣言罢了认识他这些年他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因着一个误会疏远了他……我实在不想这么做。更何况他也说了会为我起复的事出力济南知府是个不错的缺姐夫正在那里也好照应。”
淑宁忍不住暗叹老爸心太软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阿玛不要与他太亲近了也不用明着与他疏远便先看看情形再说吧。”
张保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便把这事暂且丢开关心起儿子参加吏部考察的事来。端宁只要顺利通过就能获得基层官职了为此他准备了许久佟氏还特地跟娘家那边打过招呼。
四阿哥大婚当天张保佟氏与端宁都受邀前往不过只是作为普通宾客与佟家地人呆在一起送的礼都是寻常物品别人也没起疑心。没有人想到另有一份精心备下的礼物被悄悄送到了南瓜胡同里头包括佟氏亲手做地几件冬衣还有一件灰鼠毛的褂子以及两件镶了毛皮滚边地女式连袖斗篷却是专门给四阿哥地妻妾备下的。
这天因父母哥哥都出门参加喜宴淑宁留在伯爵府里陪弟弟。吃过午饭她瞧着贤宁眼皮开始耷拉下来便托了小刘氏帮着照看让他与小宝两人都去睡午觉了。她一个人回了屋把素馨冬青都放出去逛打算在长椅上眯一阵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觉得屋里好象有人睁开眼一看却是个穿粉色旗袍地女子背对着自己。她起身看得仔细些居然是婉宁!
婉宁坐在椅子上正望着前方呆听到后头声响便转过头来笑道:“三妹妹你醒啦?”淑宁走到屋角的水盆处洗了个脸整理了一下头回身问道:“二姐姐你怎么在这儿?来了也不叫我一声。”
婉宁笑笑眉眼间一片落寞:“我真羡慕你什么也不懂只要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就好。而我……知道得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