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谨川这一摔直接顺着山路滚下去了好长一段距离,泥泞山路混着雨水变得格外湿滑。
周谨川觉得自己这次肯定完了,情急之下只能双手抱头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如果他真的难逃一死,那也让他死像好看点吧,免得他家人看到了心里难过。
爹地爸爸,对不起了,你们的宝贝儿子怕是不能给你们养老送终了。
如果有下辈子,我还做你们的儿子,一定好好孝敬你们,这次是儿子不孝,要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我不想死,可是好像不行了,爹地救我…
周谨川双眼紧闭,像只被丢下山的皮球,本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身体突然撞上了什么东西。
呃得一声,周谨川有种自己骨头要被撞散架的错觉,被什么东西挡住后,躺在地上一时无法动弹。
瓢泼大雨浇在他身上,不用照镜子,周谨川也能想象到自己现在的狼狈样子。
身体没有再继续往下滚去,周谨川躺在地上,睁大眼睛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眼泪顺着眼角滚落,混着雨水源源不断的横流过鬓角,周谨川喜极而泣,自己好像可以暂时不用死了。
躺在地上又哭又笑了好大一会,周谨川慢慢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
刚才的短信似乎有些不对劲?
自从他跟傅君泽纠缠不清开始,傅君泽从未说过爱他,甚至连一句喜欢都不曾有过,又怎么可能会发消息自称爱你的君泽?
是自己太过愚蠢,傅君泽稍微给他点甜头,他就开心的忘了东西南北,一句爱你的君泽就让他彻底失去了思考,现在回神,才发现自己蠢笨至极。
可是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傅君泽欺骗自己呢?
周谨川在地上躺了好大一会,等到身体不是那么疼了的时候摸索着慢慢坐了起来,这件事,他一定得查清楚了。
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四周,借着天光,能隐约看到拦住自己往下掉的是一个半人高的小庙堂。
具体是什么小庙堂周谨川看不清,却仍是双手合十对着小庙堂说了声:“谢谢佛祖保佑,等我获救了,一定来给您上香。”
周谨川想要起身,发现自己的两只脚疼的钻心,而且他所处的地方似乎是个半山腰,下了雨的路面滑的他根本站不稳。
试着走了两步,差点再次摔倒,几番努力始终无法爬上去。
迫不得已,周谨川只能先暂时放弃了自己爬上去的可能,扭头看了眼那半人高的小庙堂,说了声得罪了后,先是伸手将里面的神像搬了出来,然后自己坐了进去后,又伸手将神像抱进了怀里。
“对不起啊,我实在走不了了,你刚才都已经救过我一次了,就再救我一次好不好,让我在你这躲躲雨,等一会如果有人来找我了,我立刻就走。”
如果自己真的是被人耍了,那他这么久没有回去,傅君泽一定会来找他的吧!
周谨川这么想着,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神像,片刻之后又有些不敢确定,咬了咬嘴唇忐忑不已。
如果傅君泽不来找他怎么办?
“如果…如果没有人来找我,那等天亮了,我就走好不好?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给你上香感谢你的。”
周谨川吸了吸鼻子,看着外面影影绰绰的树影,心里突然变得特别难过。
从仙女湖到女娲庙,最多一个小时就能到,就算傅君泽跟他一样选错路,那顶多两个小时应该也能找到他吧。
可是自他从帐篷出来到现在,虽不知道具体时间,但大概也有三四个小时了吧,可他却没有听到任何傅君泽找他的动静。
或许…他根本就不会在意自己去哪了吧!
君泽,你会来找我吗?
如果我真的死在这山上了,你会难过吗?
君泽,我好想你!
刚才堪堪止住的眼泪再次慢慢滚落,周谨川抱着神像,先是小声啜泣,然后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
可是雨声太大,在这寂静无人的深山雨夜,根本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哭声。
傅君泽跟牧思昂将后山找了个遍,嗓子都快喊哑了也没能找到周谨川,营地四周也都找了一遍,通通没有周谨川的影子。
傅君泽有些急了,从未有过的恐惧让他惶恐不安,一想到周谨川可能出事了,他就害怕的全身发抖。
恐惧如蛆附骨,他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周谨川的名字,嗓子都喊哑了,也不敢停。
周谨川,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求你,千万不要有事。
我们还没订婚结婚了,你不是想跟我结婚在一起的吗,所以求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好不好。
如果你有事,我要怎么办,周谨川,别有事,千万别有事好不好?
傅君泽害怕的要死,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默默祈祷着周谨川能平平安安的,从小到他,他从来都没有如此害怕过。
到处都没有周谨川消息的结果让牧思昂担心的发疯,揪起傅君泽一拳打了上来。
“傅君泽,你给我听着,安安今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全家给他陪葬。”
傅君泽被牧思昂打的发懵,却没有半点要还手的样子,他的脑子里现在全都是周谨川,害怕他出事的感觉让他快要崩溃。
拉开牧思昂,教官眉头紧锁,“现在是打架的时候吗,先找人要紧,既然这附近没人,那他很有可能已经离开这里了。”
“我刚才已经联系了山下基地的其他同事,让他们从山下已经开始找了,你们也别太着急,我相信周谨川不会有事的。”
“现在所有人先跟我回去营地拿雨衣和护具,然后我们一起上山找人。”
教官一边吩咐两人,一边带着众人重新赶回了他们的帐篷营地,分别给众人发了防护用具和雨衣后,将人分了好几个小分队,开始地毯式的往山上找了上去。
周谨川坐在空间狭小只能容得下半个身子的小庙堂里,哭累了,就歪着头靠在墙壁上发起了呆。
长时间处于黑暗中,周谨川似乎已经不是那么害怕了,只是他现在的身体难受的要死,浑身又疼又冷又饿。脑袋更是晕晕沉沉的有种随时要晕过去的感觉。
“周谨川…安安…你在哪?”
“安安…你在哪,能听到吗?”
“安安…周谨川……”
迷迷糊糊,周谨川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突然出现了若隐若现的呼唤声。
周谨川猛地惊醒,竖起耳朵又仔细听了一会后,睁大眼睛喜极而泣。
“哎…我在这里,有没有人能听到啊!我是周谨川,我在这里啊…”
周谨川扯着嗓子开始回应,他想起身跟山下寻找他的人汇合,却发现自己现在根本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双手呈喇叭状,拼了命的用声音报告着自己的位置。
“我在这,有没有人能听到啊,君泽是你吗,是你来找我了吗?”
周谨川喜极而泣,他刚才似乎听到了傅君泽的声音。
傅君泽倏得回头,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周谨川叫他的声音,抬头看着不远处,旋即,手忙脚乱的将声音放到了最大。
“周谨川,是你吗,是你吗周谨川,你再大点声,让我听听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