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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C10(1 / 1)

梁净词今天夜里没睡好。

不知道是太久没回老宅认床, 或是别的原因,跟姜迎灯碰过面之后,由内而外, 哪哪儿都开始不对劲了。尚没到茶饭不思的地步,夜不能寐是最显著的症状。

之前还听过一个说法, 失眠是因为有人梦见他了。

挺非主流的, 不过这话出自姜迎灯之口,他就会笑一笑, 心里只觉得有种懵懂的可爱。

梁净词说过, 搂着她睡就能睡得踏实。

她就睁圆眼睛望他,“你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会失眠吗?”

梁净词说:“有时会。”

姜迎灯眨眨眼:“那我告诉你, 一定是有人梦见你了。”

梁净词淡淡笑着,一时没说话。随后问她:“是不是你梦见我了?”

她默不吭声。

又睇她一眼,催问:“是不是?”

她忸怩半天挤出来三个字:“偶尔会。”

梁净词又问她梦见几次, 梦见什么。她只肯说大概,他强盗掠夺一般, 要听详尽的内容。

说不上来, 他就用力,带着欺负人的坏意, 在夜阑静处,卸下正人君子的外衣,才显现出眼中那一点为她激发出的侵略性。

掀起眼皮看天花板上月色的浮影。

他莫名又觉得,是不是姜迎灯梦见他了。

可是梦见他什么呢?

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那么多的事, 有哪一部分是可供她回忆的。

梁净词觉得很空, 心里空,身体也空。

他满身湿漉漉的, 想着再去冲个澡,但身子太重,久久无法动弹。

就抱着后脑躺在枕上,想她话里的话。

姜迎灯算是给他出了个难题,叫装不认识。

怎么说呢?像小学同桌两个人吵架似的。划条三八线,你别过来,我也不过去。

梁净词惶惶,从没让人评价过讨厌。他的迫切被一盆冷水浇熄了。

很难说不是带着私心靠近,但现实给他一个冰冷的答案:死灰复燃,异想天开。

那会是四五点钟,梁净词没再睡,在窗前看夜色渐明,坐到天亮。

梁远儒在家,老爷车就停在园子里。他是头一个起床的,伴着鸟语花香悠悠拉起了二胡。

“爷爷,早。”

梁净词平平地打了声招呼,外套搁在臂弯中,径直要走向自己的车。

“上班儿去呢?”二胡声停了,梁远儒回头望过来。

他说是。

看谱用的老花镜被往下勾了勾,梁远儒挑起皱纹密密的眼瞧他:“顾爷爷他孙女订婚,你怎么没去?”

梁净词顿了步子,看他,就站在那儿问:“顾家订婚,我有什么参与的必要?”

“有什么必要?”梁远儒为人谈吐还算温和,没那么夹枪带棍,但这声问里明显有着质疑的意思,音量拔高,“你说你jsg,好好的惹什么顾家,就那点过节,这么久了还过不去?你们小辈闹得难看,我们做家长的面子能过得去?”

“过节谈不上,我从没这么想。”

是他护犊子护得太厉害,见不得迎灯受伤害。

“我这么做,不过想尽可能保全些什么,但我可能是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与其说解释给爷爷听,不如说是姗姗来迟的懊悔。梁净词视线虚虚地望他,若有所思。

“你有本事,你有什么本事?”

老爷子一个局外人,听得懂他这碎碎念才怪,只觉得他很幼稚地笑了下。

梁净词岔开话题,淡声说:“只当是我没礼貌,不会拂了您的面子。顾家那儿真有什么枝节,我去处理。”

他说着,解了车锁。

身后,梁远儒又笑了一声,若有所思在说:“你说的保全,是为了那个小姑娘?”

当年梁净词谈恋爱的事,他没藏着掖着,因而家里人都知晓一二。

他没回头,也不应声。

梁远儒又问:“她从你爸那儿拿了什么?”

这话再度将梁净词的脚步绊住。

“我爸?”

“你爸当时给了她什么?”换一个问法,同样的问题。

梁净词不解地站在那里看向他。

他蹙着眉,“他真去找过迎灯?”

梁远儒不再追问:“我听说现在这些小姑娘啊,都没那么好对付,动辄狮子大开口要个几套房,跟那庄婷似的,后来我去查守行的流水,那一阵倒是没支出太多,我就一直纳闷儿呢,她究竟是要了点什么。要是查得到还好说,一点痕迹不留,才是真隐患,万一哪天再爆出来就麻烦了,问他他净说没有。梁守行这人办点事吧,我是真愁。”

梁远儒啧啧说着。

梁净词脸色变苍白,愕然立着不动。

梁远儒说:“对了,过一阵子我去溯溪拍上回那个纪录片,你看我把头剃了怎么样,一半儿白的,要不要染黑显精神些?”

梁净词茫然听着他无关紧要的后话,过好久,才平平应一声:“都行。”

他上了车,又坐了好一会儿。

在回忆——

那天迎灯在顾家出事,他慌忙就赶去医院,没给家里人好脸色。

梁净词不是多么迟钝的人,他知道这一桌餐少他一个,注定冷了场。

也隐隐预料到,他跟迎灯单纯的关系里,可能会掺进一些她难以承受的东西。

他做了防范,叫迎灯别听耳旁风。

除此之外,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然而他并没有见到发生什么,这一切就悄然结束了。

她提分手,尽管突然,但梁净词也不觉得毫无征兆。他只是猜,这样一个姑娘实在还是受不了梁家这样永无宁日的家门。

可以想象,跟庄婷的碰面就够她受的。如今确凿的是,又插进来一个他没能防得住的梁守行。

他不知道梁守行跟姜迎灯说了什么,但他的话一定伤她很深。

她自己感受到不满,要逃之夭夭。与伤人的剑真架在脖子上,将她逼走。

那是不一样的。

怪不得她会决绝地说:“我不想与你再有瓜葛。”

迎灯又能要什么好处呢?她可是连一根簪子都要退回来的。

梁净词心不在焉地开着车,躺在副驾的手机第三遍拨出梁守行的电话,但无人接听。

-

姜迎灯最近上班上得心神不宁,且情绪不稳定。每天两倍咖啡续命,无济于事,坐在工位上哈欠连连。

去后期审文稿。

所谓的成片,很不错,很精致,只不过,姜迎灯在瞄到忽然闪过的一帧画面时,紧紧皱住了眉。

男人长身立于玉兰树下,微微昂首看向前方的树冠,粉白的花瓣与他俊美的侧颜相得益彰,他遗世独立地赏着花,镜头给了这样养眼的画面一个单独的特写。

私心太明显夸张。

姜迎灯按下暂停,皱起秀眉,实在忍无可忍地说:“人家都说了不要拍他,为什么还会有这种东西传出来?”

工作同事从没见过姜迎灯发过火——称不上发火,只不过音量高了些,她音色柔婉,怎么都不慑人,却仍让身边众人都不由提心警惕。

时以宁赶忙认罪:“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锅。剪一下剪一下——哎呀我靠,我不会用final cut,段老师呢,救救!!”

姜迎灯闭上眼,眉心难掩痛苦。

很小的问题,两三秒的画面,顺手一删就完事,但却在不堪重负的此刻,让她觉得身心俱疲。

她用手掌遮着眼睛,鼻子酸了酸。

直到一只手轻抚般按在她肩膀,周暮辞没让姜迎灯让座,直接在电脑屏幕前躬着身,按了两下鼠标,又按了两下键盘,将简短的废片飞速删除,解决问题。

“别生气。”周暮辞转而看向姜迎灯。

她说:“我没有生气,只不过一点点小问题一直在返工,我会觉得很累。”

“我也会这样,上班事情一多就容易急躁。”他笑一笑安抚,“很正常。”

姜迎灯没再看那片子,像是生怕又被揭一次伤疤似的。

“他爷爷联系上了吗?”

周暮辞不解:“谁爷爷?”

姜迎灯一楞,忙改口:“梁家的爷爷。”

“梁远儒啊。”他点头说,“联系上了,挺好说话的。说前阵子出去旅游了,还跟我讲怠慢了。”

姜迎灯勉力一笑,“那就行。”

周暮辞微微折身,声音轻了一些:“明天我去接你?”

明天周末,她记得,是谢添请他们吃饭那件事。说接她,自然就是去她家里了。

姜迎灯问:“她们一起吗?”

周暮辞扫视周围:“应该吧。”

她说:“我跟章园住得挺近的,那到时候你顺便捎我们一起过去。”

周暮辞直起身,想了想说行。而后又一笑,“那干脆一起接上时以宁得了,她住广院校内是么?正好离你那儿也近,省得她又叫唤。”

姜迎灯笑说:“那就一起。”

到周末,晴朗日子,适合外出。

说着顺便捎带另外两个人,最后一个接上车的却是姜迎灯。

在车内聊得热情的时以宁见到站街边候车的人,猛地瞪大眼睛,狂拍周暮辞的肩膀。

姜迎灯绾了头发。

她今天穿了件山清水秀的旗袍,乌发红唇,拎一只复古的墨绿提包,腕上戴一串显贵气的珍珠,整个人散发着幽邃绿意。听见车来,她轻抬眸,收好手机。人进了车,扑面而来的茉香,让人心旷神怡,像是见了个出尘的仙。

“学姐,今天也太有女人味啦,我们周老师眼睛都看直了。”

一句话尴尬一车人。

周暮辞瞥她:“没有,你能不能闭嘴。”

女人味这个形容,让姜迎灯想起上一次来自谢添的审视,她不置可否地笑笑,“还好吧,不就是换了件衣服?”

姜迎灯没参加过太多的酒局,偶尔是跟着周暮辞,有的是和工作有关,有的是个人脉有关。这回跟谢添,既然是熟人,自适得多。不过想到谢添说她是主角,迎灯又觉得莫名。

吃一堑,长一智。她今天穿了双绣了青花的平底布鞋。

饭吃得很快,谢添懂得怜香惜玉,没让几个小姑娘喝酒,在桌上跟时以宁侃得非常投机,姜迎灯就没怎么说话。但是谢添时不时看她,问她两句感情生活,那时候她就隐隐觉得不对劲。

到下半场,谢添掂量着去哪儿,又碍于姑娘们多,最后定了去一个会所唱歌。出发之前,周暮辞体贴地问姜迎灯:“你累不累?”

她指着时以宁说:“人还没喊累,我这个做学姐的能先溜吗?”

周暮辞笑着说:“就当玩一玩吧,不喝酒就还好。”

“走着。”传说中的会所楼下,谢添接了个电话,而后喜滋滋地说了句,“今天是梁二爷开的场子。”

姜迎灯脚步一滞,千斤重般,被钉在地上。

怪不得要说她是主角,原来这坑埋在这儿呢?!

“梁二爷?哪个梁?梁净词吗?”时以宁一听这个名字就来劲。

“对。”谢添笑着解释,“这楼是他妈的,咱们要来这儿快活,还得跟人打报告呢。”

“一栋楼都是??亲娘嘞,这么有钱?”时以宁又好奇絮叨——“不过为什么叫二爷啊?”

周暮辞说:“我只听说过宝二爷,不会是跟那个有关吧。”

他说这话时,回头看了眼龟速殿后的姜迎灯,很显然,是在向她提问。

她躲不开他视线,有些意外地回视,尴尬一笑:“你怎么会觉得我知道?”

“你不是他前女友吗?”

她的眼波又是一滞,很难猜到,他是什么时候回想起来的。

幸而他声音轻,是刻意压了的,没让旁边任何人听见。jsg见姜迎灯脸色一白,周暮辞笑说:“走,会会。”

唱歌的包间门口,时以宁忽的揽住姜迎灯的肩膀,煞有其事地说:“我已经没戏了,学姐,今晚能不能把他拿下就看你了!”

姜迎灯一脸懵:“与我何干?”

“你这身战袍这么靓,要是派不上用场也太可惜了!哪个男人看了不迷迷瞪瞪?实在不行,咱们就擦枪走火——for one night也不错。睡到就是赚到,你觉得呢?”

看她一脸正经,应该是真在为她出主意,姜迎灯也挺严肃地说:“他不是这样的人。”

时以宁旋即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

姜迎灯不想解释。

她一偏头,便从门缝里看见坐在光影里的男人。

侍应生在往茶几中央的鸡尾酒里点火,轰然一声,火苗窜上,就在那烟雾袅袅,掺杂了冷气的森白色光中,梁净词周身凛冽,白衫西裤,倚坐在沙发中央,那双处变不惊的眼在望向她时,同样也怔了怔。

大概跟她一样,是被坑了。

谢添这不死心的红娘,主角都罢演了,他还强行往人手里塞红线,说着再演演再演演,他还没看够。

几个人进去,逐一和梁净词打招呼,他没起身,只漫不经心地应着:“坐。”

她也学人端着笑,过去喊他一声梁先生,用有礼貌的视线教他怎么演素不相识。

位高权重的梁先生就这样坐着,疲于应付,只看她一抹在视野里挥之不去的绿,令他不禁想起妩媚二字,是为这娉婷袅娜的身段与绝色容颜最好的注解。

喉头微涩,他开口道:“坐我旁边。”

姜迎灯正要越过长几,往另一侧走,闻声,不明所以回看他一眼。

梁净词头都没偏一下,懒散地倚着,跟她简单地解释一句。

“那块儿湿了,刚让服务生洒了点酒。”

她看过去,几个同事在那沙发一角挤做一堆。

他的另一边倒是空得很。

没管姜迎灯的踌躇,时以宁一把按着她肩膀叫她坐下,又瞧一瞧她绝美的战袍,挤着眼睛示意:拿下拿下!

周暮辞见姜迎灯没跟上,也回了头,坐在她的另一边,笑笑说:“还是这儿宽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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