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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C23(1 / 1)

“说照顾人家闺女, 照顾到这份上,你也不是不怕姜老师出来算你的帐。”

梁净词挂断电话一瞬,不知道谢添的想法拐到哪里去, 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梁净词放下手机,淡定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还早。”

谢添听了朗声大笑, 说他心宽。

梁净词也笑一笑,不辩解。

“我怎么记得你妈前阵子还给你分配对象来着, 嘴上说着等分配, 当真分到了,又嫌弃人家不够格了?”

相亲的事就是容易广为人知。

“嫌弃不至于。”梁净词坦言道,“换个人没准还能试一试, 但是顾影不行。”

“怎么不行?那大美妞啊,主持人啊,带出去风光死了。”

“顾影追过我。”

谢添问:“什么时候?”

梁净词想一想, 答:“高中。”

“追过不是更好吗?没明白。”

梁净词看一眼他转不过弯的脑袋,那些别扭与避嫌, 隐晦的情情爱爱、弯弯绕绕, 都投射不进谢添这双并不高明的天真眼底。他徐徐摇着头,体谅了这颗榆木。

他的确不排斥通过相亲建立新的情感关系, 但那必须是崭新的,梁净词回避任何前尘往事的纠葛。

除了迎灯,跟她还谈不上纠葛。

谢添又说:“对了,我突然想起来, 我那天去你爸那单位办事, 好像看见他在车里等人。”

谢添跟梁净词的父亲没什么交集,只知道他是证券公司的高层, 身边时不时跟个小红小绿,谢添这人嘴快,也不计什么后果,这话摆明了就是问他,这又是轮到哪个小红小绿了。

闻言,梁净词的筷子顿了顿,紧接着说:“一个新人,应该是姓陈。”

谢添对他这平静无波的回答十分意外:“不是吧,你见过了?”

“今天回去,正好碰了个面。”

梁净词面前摆一条鳗鱼,他记得谢添不吃姜,于是细致地挑开那些红条姜丝,漫声说着:“走了个姓庄的,又来个姓陈的。”

窗外阳光覆在他骨节上的青紫色薄薄筋脉。

他声线沉稳,动作慢条斯理,提起这些也照旧八风不动,并不像在掀开梁家人的丑事。

“打不完的仗。”

人家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很多的风声不是单单掖就能掖住的。

他再守口如瓶,也架不住四面八方都是闲话。

想起那些莺莺燕燕,想起他风流成性的父亲,取错了名字的梁守行。

庄婷给梁守行生了两个孩子,但梁净词心里估摸着,他可能还不止两个弟弟,有多少跟他血脉相连的弟弟妹妹还下落不明,他计算不出。

想起这些事,梁净词现在已经能平心静气地接受。

愤懑,悲怆,失望,这一类情绪早就被岁月紧紧压皱,连同他年轻时还算有几分尖锐的棱角,被丢沉进他不会再回望的深渊。

唯一担心的还是妈妈。

他见过母亲爱到失去理智、退无可退的样子。

他觉得杨翎不该是那样的人。

可是她的的确确变成了那样的人。

因为这一场婚姻不会有终点,他们注定无法分割,缠连到坟墓。爱到了骨子里的深情,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歇斯底里的自戕。

好在她终于找到了自救的法门。

这一些年,家门平静许多。

事到如今,管她姓陈的,姓李的,姓王的,在梁净词这儿已然掀不起多大的波澜——只要她们还有些慈悲心肠,别再去揭杨翎的伤疤。

挑完了姜丝的鳗鱼被推到谢添的面前。

梁净词擦着指:“吃完我去见一见迎灯。”

谢添见到被处理好的菜,受宠若惊道:“哎哟,这么贴心呢哥哥,我要是女人我早晚也得被你迷死。”

梁净词轻笑一声:“少贫。”

-

姜迎灯返校这事,没第一时间跟梁净词说。

他赶去师大兴师问罪。

梁净词来早了些,这天傍晚天气有些阴沉,教学楼灯火通明。他坐低矮的车厢里,看不见里面的人,抬起头,密集的日光灯很晃眼。

梁净词在后座坐着,隐蔽些。

他手指间夹一根没点的烟,打火机就在兜里,纵使百无聊赖,也没急着点燃。

窗户降下,他手指轻轻点在窗框,听见铃声时,顿住动作,收紧了关节。

姜迎灯出现时,身边跟了个人,是那位花蝴蝶,两人一并往教学楼前的平台走。

停车位置在一棵古朴的榕树底下,位置偏僻,避开人流。方便讲些诚心话,两个人不偏不倚在不远处站住脚,面对面说起什么,丝毫没注意到隔树有耳。

梁净词看见她藏在树根后面翩跹的裙摆一角,被凉风一下一下拍向白皙的脚踝骨。

“冒昧问一下,他是学长吗?”陈钊说话时,梁净词抬眸看向他苦涩又有几分悲情的脸。

姜迎灯背对着树站,摇着头,声线低弱:“不算是,不是我们学校的人。”

“你别被人骗啊,这么傻,现在社会上骗子很多。”

她想了一想:“应该不是骗子。”

好一个应该,有人在暗处失笑。

话到这儿大概就该结束了,可有人愣是不死心,还要越界地挽回一点独处的余地。

“那我以后还能约你去图书馆看书吗?”

姜迎灯顿了顿:“我男朋友他……心眼有点小,我怕他知道会生气,所以……”

坐在车里的梁净词用指骨抵着太阳穴,不置可否地轻轻扬眉,心量再宽,也不免放大她此刻的字句。

那时谢添问他,怎么真选了迎灯?

梁净词觉得这个“选”字用得不好,但他没急着纠正,也没解释。

因为他已经作答过,再怎么总结,不过那一句——

迎灯很含蓄,和你的十九岁不一样。

她聪慧早熟,又不失少女天真。理性与理想放在一起,听起来难以共存,但又在她的气质里配合得天衣无缝,而在迎灯的骨子里,还是理想的成分更重。

她懂得很多,看得透现实因果,心底能装下不少东西,只不过缺少点阅历。老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阅历会让她多一些jsg从容。

至于要不要去经历,各有各的好。

有理想也不错,还会对人心抱有期望。

就这么三五分钟的时间,看着她,许多事情就揣摩深了。

那位学长失落而归后,姜迎灯低头看了会儿手机,大概是在找梁净词有没有给她发消息。

提前说过,要来见面的。

——笃笃。

他手伸到窗外,用关节在车门上轻扣两下。

姜迎灯后仰,骤然看见梁净词的车。

她先是惊讶,转而惊喜,最后在嘴角的笑意里,又让他看到一点羞赧。

姜迎灯坐进车里,迎接她的是一句——“你哪个男朋友心眼小?”

懒洋洋的声音里,满是同她较真的嘲弄。

她脸一热,对上梁净词似笑非笑的眸:“不是的,我不太会拒绝,就只好……”

“只好让你千里之外的男朋友来当坏人?”

她被说破目的,无措地系着风衣的腰带,低喃一声:“不要计较。”

梁净词的视线随她动作往下,停在她绞弄着腰带的手指上,随着她轻轻一扯,腰线被收紧,曼妙的曲线便现了个形。

他说:“回来怎么没让我去接?”

姜迎灯忙道:“我那天要给你解释来着,后来开学事情一多久忙完了。是这样的,因为顾妙妙开学早,顾家人有点着急想让我过去上课,所以我答应提前两天返校,顾淙直接让司机去机场接我了,我前两天住在顾家给我安排的地方。”

梁净词稍稍一顿,问她:“在顾家怎么样?”

她说:“挺好的啊,他们家人对我都很好,老奶奶还会给我包红包。因为她有的时候在家里让陪她晒太阳,不过我都没好意思拿。我感觉也不该拿,对吧?”

她尾音上扬,在征得他的相同意见。

梁净词却说:“给你就收着。”

“这不合适吧。”

“拿自己当小孩,顺理成章。”他不以为然。

姜迎灯想了想,没说话,低下头抚一抚裙摆落在膝盖的褶,又把风衣的下摆叠上去,摆工整。

过会儿,她说:“我去年做家教攒了不少钱的,给婶婶换了一个新手机。她是属于不太舍得花小钱的人,我看她那个手机都卡得不能用了,结果她还害怕我是不是不学好呢。哪里来这么多钱。”

姜迎灯说着,不由笑起来。

“我说真的只是家教,不过人家给得多而已,还给她看了转账记录,她才相信。”

梁净词敛眸,看她的眼睫,说:“挣得多不是挺好?”

姜迎灯点头:“是的,挣钱很开心。”

她说这话时,听见窗户被阖上的声音,肩背谨慎地绷紧一瞬。

密闭的空间会滋长暧昧。

梁净词仍然淡定松散地靠后倚坐着,注意到她霍然挺直的腰板,笑了一笑:“坐一起也不好意思?”

“……”

“怕我对你做什么?”

姜迎灯说:“没。”

她有点嗔怪的语气:“反正也不是没经历过,你都搞偷袭的,偷偷亲我。”

偷亲?梁净词微讶:“什么时候亲过?”

姜迎灯忙说:“那天你亲了我的耳朵啊。”

梁净词扶着额,细细揣摩这四个字——“亲了耳朵?”

他脸上的疑惑想要表达的是:亲耳朵能叫亲?

她看到的意思是:有这事?

姜迎灯略着急,抓住他手腕,要讨清白的紧迫语气:“不会要耍赖皮吧。”

梁净词笑起来:“记着呢,门儿清。”

她放下心来,也放下握紧他的手劲:“那就好。”

垫在她薄弱的声线之下,是他忽而又开口说的一句:“以后每一次都会记得。”

姜迎灯曲起指,收紧骨节。

每一次……什么?

随后便听见耳畔,男人沉声问了句:“还想再亲一下?”

姜迎灯咬了咬嘴唇,难为情地低声问:“还亲耳朵吗?”

梁净词问:“你想亲哪儿?”

问得这么一五一十正人君子,还不如搞偷袭!

她口是心非道:“我不想。”

梁净词望着她,忽然也有点宕机,他知道要循序渐进,但不太会掌握这个循序渐进的度。

视线挪向窗外,梭巡一圈,他淡声说:“这儿人多,是不合适。”

“……”

姜迎灯还没想好怎么应,梁净词已然倾身往前,长臂一伸,从副驾抱过来一捧鲜红的玫瑰:“花儿喜不喜欢?”

这大概就是他追人花的心思了。

姜迎灯生平第一次收到花,她喜形于色,但很快又敛了笑意,假意刁难说:“好看,但是,你用这个追我,好像也没什么新意哎。”

新意?梁净词苦笑着摇头,说:“别为难我了,长这么大也没追过谁,喜欢什么直说吧,行不行?”

长这么大也没追过谁,这话让她的愉悦更上一层楼,手里的花都显得更红更香了。姜迎灯重重点头:“行。”

她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找到一个氛围感超强的情头,你跟我一起换吧。”

梁净词没意见,沉默地等她传图。

在对话框界面,姜迎灯又看到他用了很久的那个动漫人物的头像,她问一句:“你喜欢看日本动漫吗?”

梁净词想了想,说:“以前看得多,上大学的时候。”

“看不太出来,你会喜欢这方面的东西。”

那些热血的、厮杀的,好像跟这个人淡泊从容的性子并不相容。

姜迎灯也没好意思说,她为了他的这点无意透露的喜好,去看完整个故事,还意犹未尽地自学了日语。

做过的千百般靠近,到了嘴边,变得如此轻描淡写,才好让她装作不经意地脱口而出。

姜迎灯平静地看着他。

梁净词没察觉到她感伤的情绪,接着说:“我觉得这些人物跟现实里的人比起来,有很强的信念感。这种东西,我很少在人的身上看见。”

这话又令她想起,梁净词曾经说过,信念和原则很重要。

他说:“我早一些年也是,人生没有头绪。总想着抓住外界的力量来自我稳定。说得夸张些叫信仰,说得通俗点是寄托。”

她问:“那后来呢?”

后来——

大概就是,认识了姜兆林,他给了他一些指点,重塑了他的价值观。

但梁净词想起什么,没说下去,回到正题:“图呢。”

姜迎灯看手机;“哦,在传。”

两张所谓“氛围感很强”的欧美头像传过来,梁净词没挑拣,即刻就换上了,随后他收起手机说:“一块儿吃个饭吧,晚上还有份材料要写。”

姜迎灯说:“这么忙啊?那你岂不是在抽空谈恋爱。”

她又有点内疚:“下次再这么忙可以不用专程来找我的。”

“也不能这么说,”梁净词想了想,道,“能挤出来的时间,当然都是你的。”

他的话换来她不自觉的笑。

姜迎灯羞赧地把笑脸埋进花里,低头数了会儿有几朵,忽而想起什么又说:“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花,我以前在高中的时候有个很要好的同桌,她过生日的时候我就给她送了一束花,因为我也很想收到花,但是我又不好明着说,不过等我过生日,她连记都不记得了,更别说送东西了。”

她说着,撇了撇嘴巴,又问他:“我是不是很小心眼啊?”

梁净词说:“记着五个字,施比受有福。”

他笑着,捏一捏她软乎乎的颊,安抚道:“吃亏的人不是你。”

可能因为他是梁净词,可能因为这话确实有几分哲理,几年前的旧事在眼下释然,姜迎灯微笑一下。

这一捧玫瑰大概就是她姗姗来迟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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