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3 章(打假)(1 / 1)

刀鹤兮将那件铜手交给了初挽, 初挽自是感激不尽,这次确实多亏了他。

有了铜手后,她的私人展览会也便开始了。

她是提前造了势的, 人人都知道她展览品中有几件国外稀罕文物,等到展览会开始, 那美国《独立宣言》和那阿拉伯铜手一经露面,果然引来媒体不小的轰动。

那《独立宣言》对美国来说自然意义非凡, 那阿拉伯铜手看样子更是阿拉伯半岛国家都不曾见过的珍稀文物。

初挽的私人展览会引起国内外关注, 不少媒体都竞相采访, 也有美国和阿联酋文物相关单位提出疑问,不过初挽自然早有准备, 这些都是传承有序合法所得, 况且这两件不涉及任何偷盗抢劫等非法问题, 一切都是合理合法的。

一时之间,美国各大文物商和阿联酋富豪,全都冲了过来, 疯狂打电话要买这物件, 对此, 初挽自然是一概拒绝。

要过年了,下雪了, 陪着孩子打雪仗, 有时候刀鹤兮过来, 陆守俨也在, 让两个男人堆大雪人,这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躲进小楼成一统,才不搭理他们呢!

不过那天, 潘老板给她打电话,说请她看戏,让她有时间过去一趟琉璃厂。

正好那天陆守俨要带着两个孩子过去老宅,她便自己过去琉璃厂了。

到了那里后,却发现几个穿着毛大衣的正围着孙二爷,在那里嚷嚷着,说是孙二爷卖“假冒伪劣产品”。

原来,孙二爷卖了一件“西汉”陶罐给这毛大衣,上面斑驳陆离都是包浆,一看就“开门货”没得挑了,可谁知道毛大衣拿到后,用湿毛巾裹住,当场往上面浇了清水,结果这么一浇,可倒是好,上面的泥浆哗啦啦往下掉,这陶罐就现了原型。

孙二爷本来还想赖人家,人家当场拿了测试仪器来,给他测了测年份,还测了PH值看出土地儿,完全就对不上。

那毛大衣呵呵一笑:“你说这是西汉的,结果你看这器型,哪儿像西汉的了?你还说是从河北出土的,结果你看这PH值,河北出土的怎么也得是碱性的,你瞧瞧,完全对不上!”

孙二爷被说得哑口无言,周围人全都暗笑。

这时候市场监管部门的同志也来了,问明了情况,自然要孙二爷给人家退货。

这时候,周围开店做买卖的,还有那些逛街的,全都过来揣着袖子看热闹,平时大家一条街上做生意,孙二爷是什么德性大家都知道。

早就觉得这货色早晚得跌一跤,今天可不就遇上硬茬了,大家见了,都乐呵着,等着看他被罚款呢。

谁知道孙二爷却是很无所谓,一脸乐呵:“瞧你说的,谁骗你了?我骗你了吗?我是正经开门做买卖的,哪能干那事呢,可不带这么栽赃我的!”

那毛大衣呵呵一笑:“你刚才不是说,这是西汉的陶罐,河北出土的,你是这么说的吧,怎么,现在不认了?”

孙二爷梗着脖子:“我这么说了吗?你懂不懂法律,西汉的陶罐哪能随便卖呢,出土的文物我们可不敢沾手,那是违法犯罪!我可从来没提过西汉,也没提过河北出土。”

说着,他对那市场监管部门同志道:“同志,你可得给我做主,我本本分分经营,哪敢碰不敢碰的呢,这,这不是冤枉我吗?他们冤枉我,这里面一定有猫儿腻!”

毛大衣一听,怒了:“你还敢给我说猫儿腻,你三万块卖给我这破罐子,结果可倒是好,就一打眼货,你还敢给我说猫儿腻?当着监管同志的面,你给我说,你是不是告诉我,这是西汉的,这是河北墓地里出土的?”

毛大衣气得指着孙二爷的鼻子:“你这个孬种,敢说还不敢认了,你是不是爷们儿!”

孙二爷冷笑:“我要真说了,我就认了,我没说的话,谁怎么指着我鼻子都我都不能认!”

市场监管部门同志上前,要了毛大衣手里的收据和□□,结果一看,上面开的就是“现在高仿灰陶罐一只”。

孙二爷得意:“看到没,高仿品,咱都是明码标价写清楚的,谁说什么西汉了,我可没说。”

毛大衣脸色微变,怒道:“是他说,这是好东西,不能让人知道,不然会有人来查,所以才特意这么开的!”

孙二爷嘿嘿笑了,揣着手,得意地道:“这种话,谁信?”

旁边人见此,不免有些可惜,这孙二爷就是一个赖,属癞皮狗的,他非说他没说,你也没证据,市场监管部门的同志也不可能硬指着他说了,这就没法了。

市场监管部门的同志见此,自然也是劝着,对孙二爷进行批评教育,又让孙二爷退款,孙二爷自然不乐意:“明码标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咱不能这么找后账吧?”

众人见此,难免都替那毛大衣可惜,这脑子也是糊涂了,大把的钱竟然往孙二爷手里送,这不是平白被坑吗?

初挽见此,也微蹙眉,正要说什么,却见旁边一辆车子停下,之后潘老板大摇大摆地下车了。

他带着保镖秘书的,气派自然是很大,周围人见到纷纷让路。

潘老板笑呵呵地道:“小赵啊,我让你买一件陶罐,怎么一直不回去?”

那毛大衣——小赵听这话,无奈地摇头:“这不是让人坑了吗?”

孙二爷一见潘老板,自然认出来了,这不就是上次那个冤大头,一看就是没眼力挨宰的!

潘老板:“这事倒是简单,要证据说吧,给他证据就是了。”

孙二爷仰着下巴,满脸不屑:“有本事你把证据给我?我可和你们说好了,你们自己人说得不算,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来坑我的!”

潘老板笑看着那孙二爷:“我要是有证据,你要怎么着?”

孙二爷老神在在:“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潘老板:“行,如果我拿出来证据,你跪在这里,把这陶罐上的泥给我生啃了,行不?”

孙二爷:“那没问题,让我把这陶罐吃了都行!”

潘老板便笑了,他望向场上众人,又看向那市场监管同志:“各位,请给我做个见证,我今天要拿出证据,证明孙二爷坑蒙拐骗,他蓄意买卖西汉文物,弄虚作假,我要拿出证据,就让他生啃泥巴。”

众人听着,都好奇起来,看上去这大老板挺有把握的,难道真有证据?

不过也有人窃窃私语:“可算了吧,前几天他自己还被孙二爷给坑了呢,他要是有这本事,至于自己一声不吭吗?”

大家想想也是,毕竟是外行人,过来就是挨宰的,这古玩行水深,就是市场监管部门的同志在,有时候他们也很难抓住把柄,孙二爷这种货色就是属泥鳅的,戴不住。市场监管部门同志见此,也上前:“这位同志,你有什么证据就拿出来,我们给做个见证,他如果违法经营,我们肯定秉公处理,依法对他做出处罚。”

潘老板点头,这时候他也看到了旁边的初挽,还冲初挽微颔首。

之后,潘老板就大手一挥,命那小赵:“拿出来吧。”

小赵听了,竟然开始解皮大衣的扣子。

大家见此,都好奇起来,这是要干嘛?

那孙二爷更是嘲讽道:“这是怕输把裤子输没了,要先把皮大衣给我留下?那也行,回头我卖了去,还能卖几个零花钱呢。”

这时候,却见小赵揭开那皮大衣,竟然从里面掏出来一个“戏匣子”样的物件。

现场有人懂行,马上嚷道:“这,这是录音机吧?”

有人好奇:“怎么会呢,录音机那么大个,哪有这么小的录音机!”

初挽看过去,那确实是一款录音机,很小,市面上一般录音机都是挺大一个,需要提着走,这种便携式录音机很少见。

孙二爷原本的嘲讽瞬间凝结,他皱眉打量着那物件。

小赵取出来那物件,交给了潘老板。

潘老板这才对旁边监管同志道:“同志,这是一款日本进口的便携式录音机,人家公司的新产品,你别看这玩意儿这么小,但是它能录音,我呢,上次就被坑了,可我没证据,我没证据,我自认眼力不行,不找后账,但我觉得我不能让他再坑人,所以这次我就特意让小赵带了录音机,把全程录下来,谁是谁非,给大家听清楚。”

孙二爷听到这话,嘴巴上的大痦子都在抖了:“这,这,这玩意儿准吗?这东西能录吗?怎么可能!”

然而,市场监管部门的同志已经接过来那录音机,并在潘老板的指点下,按了播放键。

于是,在这大街上,就听到孙二爷的声音滋啦滋啦地响起来了。

“咱们这是西汉的无釉灰陶,你瞧瞧这上面的包浆,这是新出土的,出土没多久,我底下人才从河北乡下收过来的,花了不少钱呢!这事也就咱们私底下偷偷说,要不是看你是个懂行的,我绝对不和人提!”

“这哪能随便往外说呢,要是外面知道了,这是要罚款的!”

“你把心搁肚子里吧,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走出这门,偷偷藏起来,没人知道!”

孙二爷的那声音在这大街上一放,每个人都听得真真的,那大嗓门大声调,再是没假的,绝对跑不了,这就是孙二爷的声音!

众人听着,全都乐了,看向孙二爷:“二爷,这是谁的声儿啊?我怎么听着就是你?”

还有人打趣:“这录音机可真好,哪儿卖的,多钱啊,咱也得整一个。”

大家七嘴八舌打趣起来,也有人觉得这录音机稀罕,唯独孙二爷,那脸色自然是红一块白一块的。

潘老板笑指着那陶罐上搓下来的泥:“来,尝尝吧?”

市场监管人员见此,装没看到,这孙二爷平时那德性,这个时候他们自愿的,也没人愿意为他出头说话。

周围人见此都跟着起哄:“孙二爷,尝一口,尝一口!”

那小赵现在可来劲了:“你这老小子要是不吃,那就属狗熊的,你今天说了什么话,大家伙可都看着,你吃啊!”

孙二爷脸色铁青,他东看看西看看,满大街竟然没一个为他说话的,那潘老板身边好几个保镖,眼看着人多势众,显然这是就要看他笑话。

他咬牙,憋得脸都红了,终于憋出一句:“吃就吃!”

当下他也是豁出去了,拿起那陶罐,从里面刮出一些泥垢来,就要往嘴里放,结果舌尖刚一沾上,他脸色就变了:“刚才是哪个兔崽子说这不是碱性的,这不就是碱性的吗?我尝着这就是碱性的味儿!”

众人听着,好奇,都凑过去看,就见陶罐内部附着一些斑驳灰白的包浆,明显有些年月,而且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倒是不想作假的。

那潘老板见此,笑问道:“你尝着是碱性的?你确定?”

孙二爷又尝了一口,咧了咧嘴,才道:“不信你也尝尝,这可不就是碱性的,碱性的,这就得是河北的!”

他突然来信心了:“河北的,这个我没瞎掰吧?”

潘老板背着手,打量着孙二爷,突然就笑起来。

潘老板这么一笑,旁边他的属下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这一笑,可是把周围人都笑懵了,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孙二爷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穿着大皮衣的小赵,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指着孙二爷说:“我们仪器刚才测了,那,那还真是碱性的!”

另一个却笑道:“那是尿啊!这玩意儿不知道当了几年的尿壶,还真是包浆包得好!”

他这一说,孙二爷神情大变,忙低头看自己手上沾着的那白色包浆,又凑到鼻子闻了闻,瞬间明白了:“你,你们——”

敢情连这东西都是人家做的圈套,让自己往里面钻!

在场大家伙全都看傻眼了,仔细再看那陶罐,还真别说,当尿壶大小真合适,晚上往床底下一塞,正正好!

大家在片刻的怔楞后,全都反应过来,敢情刚才孙二爷尝着那碱性味,竟然是尿碱子,竟然是尿碱子!

众人想到这里,一个个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孙二爷也反应过来,顿时伸手直接抠嗓子眼,在那里一个劲地呕,呕得当场就吐了。

潘老板笑道:“这做买卖和做人一样,首先得讲诚信,只想着捞快钱,没诚信,早晚混不下去,今天我这是给你一个教训,你如果长个记性,以后痛改前非也就算了,你不长教训,早晚还有别人来治你,你就等着吧!”

他这话说得豪气万丈,听得众人都连连叫好鼓掌。

那市场监管同志见了,也上前道:“我们琉璃厂文化街是要打造成北京市古玩行业的文化街区,以后就是我们首都的精彩名片,这里的每一个商户都要遵纪守法,诚信经营,才能竖起这面文化旗帜。”

他又感谢了潘老板找出证据,表示会对孙二爷依法进行处罚,众人听了,自然拍手叫好。

**

孙二爷被监管部门带过去,看样子这次是要严格审查,听那意思要写检讨书,还要罚款,罚款金额还不小,孙二爷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人们看了好一番热闹,也就陆续说笑着散了,潘老板过来初挽这里告别,说他要回去广州了,哪天她去广州,让她一定要说一声,初挽自然答应着。

人都差不多散了,她便想着进去看看自己的店面,谁知道一抬头,看到了聂南圭。

当下打了招呼:“你也在?看了全程热闹?”

聂南圭今天难得正经,穿了一身深蓝长棉服,戴了一顶毛绒帽子,笑道:“是,大家都来看热闹,我也凑过来,估计你一心看热闹,没看到我。”

初挽:“难得今天清闲,走吧,你要吃什么,我请你。”

聂南圭:“真的?”

初挽:“快说。”

聂南圭勾唇笑道:“这么冷的天,必须吃涮羊肉了。”

初挽抬起手腕看看时间,现在才不到十一点多:“走吧,吃涮羊肉去。”

聂南圭:“我还得去我店里拿点东西,你等等?”

初挽:“那我陪你过去吧,正好从你们家店经过,之后直接找个饭馆?”

当下两个人径自过去聂南圭店里,路上边走边聊,说起最近古玩店的生意,也说起以后的打算等等。

正走着,恰好看到那边一辆小面包车经过,看车牌是河北的。

聂南圭扫了一眼,低声道:“那是关敞。”

初挽:“他现在干得不错?”

聂南圭声音便很淡:“据说是,接触不多,不太清楚。”

初挽见此,知道聂南圭和关敞不太对付,两个人就不是一个路子。

虽然都在琉璃厂开着店,但也都是一个摆设,图着占个位置,聂南圭的事业在美国,在其它大店铺,而关敞的事业却是在广大农村。

关敞早年扎根河北雄县一带,人看着憨厚木讷,其实做事很靠谱,时候一长,河北山东河南一带的铲子,但凡能干的,都和他有来往,有什么好东西肯定是先找他。

他霸住了乡下最底层铲子的路子,手里头就能源源不断有好货,有了好货,再给琉璃厂这些古玩店供货,从中谋取差价,这几年琉璃厂生意红火,他左手进右手出,估计发了大财。

正说着,那边面包车停在前面店铺,下来的果然是关敞。

发了大财的关敞依然穿着一身朴实的中山装,留着小平头,隐约还是原来的模样。

他看到初挽,便打了个招呼,憨厚地笑着说:“初同志,你也在,好久不见了,你现在可是出了大名。”

之后看向聂南圭:“聂同志好。”

聂南圭:“巧了,今天都赶一块儿了。”

初挽:“关敞,听说你现在古玩生意干得很大,忙着呢吧?怎么今天也过来这里?”

关敞不好意思地挠头,笑着说:“你说这话,我不好意思,和你没法比,谁都知道初同志和聂同志都是在外面赚刀勒的,特别是初同志,现在名声大着呢,不说别的,前一段,我听说还有人仿造瓷语的假货呢!”

现在古玩市场红火起来,造假技术越来越高,反正能挣钱的就可能被人模仿。

初挽的瓷语在外面名声大,外国人喜欢,就有人做了赝品偷偷运出去国外卖,听说价格还不低,这也算是一种成功的证明吧。

两个人这么说着话,聂南圭脸上就淡淡的,初挽见此,知道他和关敞不对付,便和关敞先告别,陪聂南圭过去古玩店。

聂南圭仿佛漫不经心地道:“你和他还挺熟的?”

初挽:“好歹认识这么多年了,见了面总得打个招呼吧,别说关敞,就是见到孙二爷,我们也得聊几句呢。”

聂南圭一个挑眉,便笑了:“行吧。”

初挽:“你干嘛,好像对人家意见挺大的?”

聂南圭:“也没什么,就是之前店面的事,和我们家有点矛盾,不过都是小事,无所谓的。”

初挽听着,倒是多少知道,当时聂家看中一处店铺,那是最好的位置,关敞恰好也看中了,两家人都不在场,但是两家人都派了人来盘那个铺子,为了这个,他们底下人差点打起来。

等于这两位没见面,梁子已经结下了。

不过,初挽却打量了聂南圭一眼,别有意味:“我觉得,只为了一个铺子的话,好像也不至于。”

聂南圭笑了:“确实不止为了这个,反正大家都做这行的,同行是冤家,他们行事和我家不一样,我爸那脾气你也知道,和人处不出好,一来二去的,反正彼此看不上。”

初挽收回目光,道:“说得也是。”

她自然明白聂南圭没说实话,显然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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