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体仪式之后, 便有新闻媒体蜂拥而至前来采访,采访初挽的,采访领导的, 采访洛克菲尔德家族的,毕竟洛克菲尔德是大名鼎鼎的美国财阀,这次特意为了皿方罍合体而来。
大家总觉得,他们过来中国,除了皿方罍, 应该还有别的缘由,比如投资合作等。
初挽在接受了两家媒体采访后, 终于得了一个空档,和老洛克菲尔德告别,她打算先行离开。
到底担心着陆守俨,想尽快回京看看情况。
她笑着邀请老洛克菲尔德过去做客:“如果到了北京, 一定要让我尽地主之谊。”
老洛克菲尔德笑道:“那是自然了,我要你给我当向导, 重游北京, 还要去参观你的藏品。”
旁边查德维克听了, 道:“爷爷, 这都不用猜, 她一定叼了不少好东西回家, 我们如果路过北京, 一定要去看看,不然就太可惜了。”
初挽挑眉, 笑看查德维克:“你肯定是自己想看。”
查德维克摊手, 笑道:“竟然被你看出来了,我对你的藏品很好奇。”
大家这么说笑着, 初挽也做了告别,之后便匆忙离开了湖南博物馆,打了一辆出租车,之后赶往长沙黄花机场,机票她都买好了。
抵达北京后,她先回了趟家,不出所料,陆守俨不在。
她问了鹏叔,知道陆守俨昨晚回来过,大概凌晨一点多回来的,好像今早六点就走了。
听到这个,她多少放心一些,至少事情不是她以为的那么糟糕。
她略收拾了下,提着从长沙买的糕点过去。
她出门这段日子,一直都没见过孩子,孩子见了她倒是高兴得很,围着她叽叽喳喳地说话。
自从回国后,或许是玩伴多,梦锦比之前更活泼了,希同也话多起来,甚至有向“小话痨”发展的意思。
他拉着初挽的手,说起最近自己遇到的好玩的事,由此初挽也大概知道他们最近的情况。
两个侄子侄女自然是对这“小叔叔”“小姑姑”喜欢得很,一口一个小叔叔小姑姑地叫着,还得抱着哄着,把两个小家伙哄得整天直乐呵。
冯鹭希几个长辈,对他们更是颇为疼爱,比对待家中其它晚辈还要用心。
这里面自然种种原因,因为陆老爷子的宠爱,也因为这两个孩子不姓陆,当然更因为陆守俨初挽如今发展得好,大有陆家下一代主心骨的意思了。
陆老爷子看着希同梦锦这小兄妹两个,笑呵呵地说:“这小家伙哪,人小鬼大,在这里逗得我们也高兴,我现在可不舍得把他们还给你们了,你们可别来抢。”
初挽听着,笑道:“爸,我倒是乐得清净呢。”
说话间,几个小孩儿都过来了,初挽便将从长沙带来的糕点分给大家伙吃,那糕点有猪油的,桂花的,也有火腿或者香肠的,都做得细腻油润,软糯清香,小孩子一个个吃得满口香。
陆建时家的也过来了,他和希同梦锦差不多大,手里攥着一块奶糕,吃得有滋有味的,看着倒也挺可爱。
这时候冯鹭希过来了,让他们先出去玩吧:“你们七奶奶和太爷爷正谈事呢。”
初挽乍听到七奶奶,都没反应过来,后来才知道,这是说她呢。
冯鹭希从旁也忍不住笑了:“你这走出去,乍看也就二十岁出头,已经当奶奶了。”
陆老爷子笑道:“挽挽和守俨结婚,这是沾了辈分的光。”
话题说到了陆守俨,初挽也就顺势提起来:“他现在挺忙的,刚才我回家,问起来,他昨晚过了十二点才到家,今天一大早就走了,我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不知道忙什么呢。”
这时候,冯鹭希已经带着孩子们出去了,陆老爷子收敛了笑意,道:“他这个事,我问过了,不是什么要紧的,该解决的都解决了。最近几天忙是忙,不过也不用担心,你该干嘛干嘛,等他忙完了,让他多陪你和孩子几天。”
初挽听这话,心中总算大定:“那就好。”
当晚初挽再次给陆守俨打电话,这次打通了。
她看电话接通,便先回自己房间了。
关上门后,她才低声埋怨道:“都好久联系不上你了。”
陆守俨:“我想着忙完了再联系你。”
初挽听着他声音中明显的疲惫,便心疼起来:“反正没什么事就行……也不是非要你联系我。”
陆守俨低声道:“我知道,其实明天就忙完了,明天下午我过去老宅,正好一起陪着老爷子吃个饭,之后我们带着孩子去玩玩吧,去石景山游乐场或者别的地方,看孩子们的意思。”
初挽:“那就去石景山游乐场吧,我也想玩。”
陆守俨听着,笑道:“知道了,你也玩。”
初挽就这么坐在屋子里,靠着窗,和陆守俨说着话。
天已经暗了下来,一弯月牙已经挂在疏落的树梢,四合院各屋的灯光亮起来,从那贴了窗花的玻璃窗棂上投射出暖橘色的光来。
四合院廊檐下很安静,只有厨房里传来叮当响声,随之而来的是诱人的饭菜香。
初挽看着这院子里的人间烟火味,听着陆守俨和自己说话时的声音,心里都是被宠着被纵着的满足。
她低声说:“刀鹤兮过两周可能过来北京,到时候让他住我们家吧?”
陆守俨:“你最近联系他了,他说什么?”
初挽:“也没什么,就聊了聊最近大致的情况,我听着他可能心情不好,他还说要送我一件礼物,我就答应他可以从我这里挑一件藏品。”
陆守俨淡淡地“哦”了声,之后才道:“你都和人交换礼物了,那还问我做什么。”
陆守俨道:“其实你一直惦记着他,心疼他,是不是?”
陆守俨却道:“还是送吧。”
初挽:“你不是不高兴吗?”
陆守俨:“如果不送,你不是更惦记着?”
初挽无言以对,但也确实没什么可辩驳的。
陆守俨又道:“我确实心里有点酸,所以你考虑下,该怎么弥补我吧。”
初挽:“啊?”
陆守俨:“怎么,你不该弥补下我吗?想想怎么让我心里舒服?”
初挽:“那你要我做什么?”
她的那些物件,他想要,别说一件,肯定十件都可以送。
问题是他也没兴趣啊!
陆守俨:“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初挽对着被挂掉的大哥大愣了三秒,最后终于喃喃无语:“他竟然这样挂我电话……”
这男人越来越不像以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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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就在陆家老宅住的,第二天一大早,初挽想去看看杨瑞常母亲,她直接从陆老爷子这里拿了一些补品。他这里各种东西最齐全,都省得自己再买了。
她提了补品赶过去医院,才知道已经做了紧急手术,正在观察阶段,听起来手术很成功,状况良好。
杨瑞常见到初挽自然感激不尽,当场就要跪下。杨瑞常母亲虽然虚弱,不过也拉着初挽的手,直说活菩萨。
初挽把带来的补品给了杨瑞常,又和杨瑞常母亲说了一番话,便告辞离去。
离开的时候,杨瑞常送初挽,走在医院长廊,初挽问了问医疗和生活费用问题,知道陆守俨都给安排妥当了,甚至连出院后的住处都给他找了,是一处大杂院,虽然不是什么很好的,但是对于他们母子足够了。
杨瑞常直接道:“初小姐,我母亲这次手术很成功,你这是救了她的命,大恩不言谢,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就是,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我能给你干的,我都给你干。”
初挽:“现在不着急,你在医院好好照顾你母亲,等需要的时候,我找你就是了。”
杨瑞常:“我可以一边照顾我母亲,一边开始帮你干,你的古玩店——”
初挽笑道;“我的古玩店还没开,目前正在计划中。”
杨瑞常自然没想到,愣了下:“还没开?”
初挽:“嗯,所以你安心照顾你母亲吧,等你母亲痊愈,我用得着你的地方,自然会和你说。”
杨瑞常看着初挽,郑重点头:“好,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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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中午初挽回去陆家老宅时,陆守俨已经在了,正坐沙发上和陆建昆陆建星说话。
她乍进来,也有些意外,便道:“我先看看孩子去。”
陆建昆见此,已经起身:“七婶,我们聊完了,正好有事出去。”
说完,两兄弟忙出去了。
初挽笑着打了招呼。
等到那两兄弟出去,初挽笑看着陆守俨:“你今天倒是回来挺早的。”
陆守俨继续坐沙发上,拿了一个没用过的水杯,倒了一杯水给她:“来,先喝口,润润嗓子。”
初挽也就接过来抿了两口。
陆守俨:“刚才去医院了?”
初挽:“嗯,过去医院看了看杨瑞常母亲。”
陆守俨:“他是什么情况?”
初挽:“他父亲是解放前长沙古玩公会的,他懂古玩,我在长沙正好碰上他了,想着他有点眼力界,以后可以帮我看店。”
陆守俨颔首,道:“看着挺踏实本分的一个人。”
初挽:“你倒是一眼就看出来了,确实踏实本分,虽然现在看着不太机灵,不过让他以后帮着看店,也不想太机灵了。太机灵了,反而不放心,就走本分经营的路子就是了。”
陆守俨:“那也可以。”
初挽:“你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她问了后,便很有些幽怨:“你也不和我说,什么都不和我说!”
陆守俨解释道:“我看你挺忙的,说了白白让你担心。”
初挽便有些不讲理:“那也得说!”
陆守俨眸中便带了笑:“好,下次我一定记得说。”
初挽:“这还差不多。”
陆守俨看她那有些埋怨的眼神,仿佛漫不经心地道:“之前的事,想好了吗?”
初挽:“什么?”
陆守俨挑眉:“怎么,你现在就忘了?我这两天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我还不是得操心着你未来掌柜母亲进医院的事,到你这儿,你就这记性?”
初挽便心虚地道:“我当然记得,不过你让我想,我得仔细想想嘛……”
陆守俨:“那请问你想好了吗?”
初挽:“没,我晚上再仔细想想?”
陆守俨眸色异样:“嗯?”
初挽:“到时候也许就有灵感了?”
陆守俨神情微顿,之后,眸光淡淡地扫向窗外。
窗帘并没落下,玻璃门外,几个小娃儿们正在那里玩拍牌,热火朝天的,保姆从南屋拎了东西过去厨房,估计要准备做饭了。
隔着一道门,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他和她。
陆守俨伸出手来,轻握住她的手指。
初挽微抿唇,侧首看着他。
陆守俨压低声音道:“那就等晚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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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时候,初挽自然使尽了手段讨好陆守俨。
她知道他肯定喜欢,只是她懒得那样伺候他罢了,如今只好牺牲下。
这件事并不容易,毕竟是在老宅,不敢太尽兴,甚至正在劲头上时,外面却有走动声,不知道是起夜的还是怎么着,反正大四合院就这样,一些动静听得特别清楚。
突然一个动静时,只能彼此僵在那里不动。
不过陆守俨不太能受得住,扶着她的后脑,到底缓缓继续起来。
夜色朦胧,窗外有人走过,屋子里有非常细微的“滋咕”声,一下下还挺清晰,初挽紧张得头皮都炸起来了。
在这种极度紧绷之下,滋味自然不同以往。
结束后,初挽很觉得有些酸麻,腮帮子也麻,她低声嘟哝:“我嘴巴都累坏了。”
黑暗中,陆守俨抬手安抚地轻摸着她的脸,又搂着她帮她顺头发。
初挽便滚了滚,一头扎到他怀里。
陆守俨搂着她,低声问:“鹤兮什么时候过来?”
初挽:“不知道,说是一两周过来,他估计有别的事要处理。”
陆守俨:“到时候如果我不忙,好好招待他,正好我有事情要和他谈。”
初挽好奇:“谈什么?”
陆守俨:“随便谈谈,经济政治世界格局。”
初挽:“……这有什么好谈的。”
陆守俨没说话,就那么抚着她的头发,又顺着头发摸她耳朵。
她耳朵垂软软的,摸起来手感很好。
初挽一边被摸着耳朵,一边却在琢磨着这件事。
她琢磨了好一番,突然道:“不对,我觉得道理不是这么讲的。”
陆守俨好像有些困了,他微合着眸子,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漫不经心地道:“什么?”
初挽:“凭什么我要送给人家刀鹤兮一件藏品,我就得哄你啊?这没道理!”
陆守俨依然没睁开眼,懒懒地道:“怎么没道理了?那不是我不高兴吗?”
初挽见他竟然这样,便抗议地摇他胳膊,他还是不动,她便宣布:“我就送,就送,送礼物怎么了?以后我送别人东西也不向你报告了!”
陆守俨终于抬起薄薄的眼皮,看着她那理直气壮的样子,道:“我看你之前挺心虚的。”
初挽有些气鼓鼓的:“还不是被你说的,被你说懵了。我现在想明白了,我看你朋友很多,还有你那些同事什么的,你敢说就没个女同事?你没送人过东西?还有你这些侄子侄女,你不是对她们也都挺好的?要是这么比,那好了,日子也不要过了,以后你和哪个女人关系不错,我就要和你闹一场!”
陆守俨:“这哪能比?”
初挽:“怎么不能比了?”
陆守俨默了片刻,之后便抱住她,哄道:“好了,你说得对,这事我们不提了。”
初挽捶打他胸膛:“陆守俨,你不许转移话题,你得承认,是我对,是你错了。”
陆守俨:“好,是我错了。”
初挽听他竟然这么说,顿时意气风发起来,她能让陆守俨低头,这种机会可不多。
她当下越发振奋,觉得自己应该抓住机会给他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于是她继续道:“我不管,人家刀鹤兮到时候来北京,我要去接他,要陪着他四处逛逛,我还打算陪他去景德镇!我就这么干了!你要是反对,我就得好好查查你的朋友圈子了!”
她也是突然想起来,他上辈子虽然没再婚,但是也认识几个,听冯鹭希提起过,都对他有意,想让他考虑考虑。
其中一个是高官之女,长得还挺好看的,年纪也轻,比她还小两三岁呢,那就是比他小十几岁?他可真行!
另一位好像是一位女企业家,比他小两三岁,离异带着孩子,但是无论相貌还是能力都是一等一的。
算算时候,他已经和那些人都结识了。
就算现在未必多熟悉,她随便查查,无中生有给他抓一个小辫子,肯定不难。
陆守俨:“没说不让你陪吧?”
初挽笑道:“好,那你没意见是吧?”
陆守俨声音有些闷闷的:“我哪敢有意见?”
初挽便得意地搂住他的脖子:“这就对了!乖嘛,以后不许说我!”
陆守俨看着她欢快的小样子,也是哑然失笑,他抚着她的头发:“还有个要紧事,刚才忘记和你提了,你最近几天没别的安排吧?”
初挽:“什么?”
陆守俨:“前几天开一个重要的会,在外面休息室,遇到一位领导,对方正好提起皿方罍器来,他知道你。”
初挽:“嗯?”
陆守俨:“他知道我们关系,问起来,我们大致聊了几句,他想见下你。”
初挽虽然有些好奇,为什么这种领导想见她,不过还是道:“那就见呗!”
陆守俨顿了顿,含蓄地道:“人家是领导,级别比较高了,到了那里,你说话可得小心着。”
初挽愣了下,之后细问,这才恍然。
这种领导接见意味着什么,她一时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陆守俨便大致解释了下,这位领导一直重视文化宣传,最近初挽又做了几件大事,不但为国家多次挽回重要文物,还在欧美国家并香港地区都颇受欢迎,这才引起了领导的重视。
初挽:“那好吧……我最近几天都有时间,你看看怎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