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外到处都是对联福字, 喜庆洋洋,胡同里也有小孩子穿着簇新的棉袄到处放炮,反正走出家门处处都是新年新气象。
陆守俨开着车带初挽过去王府井,这边熙熙攘攘的人群, 到处都是笑脸。
两个人逛了逛, 陆守俨给初挽买了大衣, 簇新的棉布鞋, 还买了两套宽松的羊绒衫,这样她可以换着穿。
陆守俨还买了不少吃的,各种零食糕点什么的。
其实家里不缺这些,单位发的, 各路属下老同事送的, 当然还有相当一部分自己家采买的,现在南屋里都是一堆一堆的,不过陆守俨还是买了一些。
临走前, 陆守俨问:“还想吃什么?”
陆守俨:“能不能提升一下品味,多大人了, 还想吃糖葫芦。”
初挽理直气壮:“不是我想吃, 是你的宝宝想吃!”
陆守俨淡看她一眼:“我的宝宝不是你吗?”
初挽便有些脸红:“大庭广众的!”
陆守俨道:“走吧, 我们多买点,我看大嫂正带着保姆做米糕,正好把糖葫芦插米糕上,晚上时候你们继续玩牌,谁赢了谁能拿下来吃一串。”
初挽听着想笑:“好主意!回头把老爷子也叫上, 大家一起玩个大的!”
陆守俨笑道:“你啊, 被你这一说,咱们家这是要开赌局了。”
不过他到底是买了, 买了不少,先给初挽留出来一只,其它的统统用油纸包起来,放到后车厢,这样可以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
果然,晚上陆守俨把这个主意一说,陆老爷子也高兴,大家一起玩牌,谁赢谁吃,闹闹哄哄一大家子,玩得高兴,吃到的高兴,吃不到的竟然馋起来了。
可怜陆老爷子四五轮都没吃上糖葫芦,着急:“这牌不懂事,它不孝顺啊!”
大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老爷子为了口糖葫芦都要急眼了!”
爆竹声声辞旧岁,终于过年了,大年初一那天,初挽爬起来后,就被陆守俨塞了一个红包。
初挽好奇地接过来,里面竟然是一张百元大钞,簇新簇新的!
初挽:“这个市面上还没见过呢!”
一时又道:“估计今年除了老爷子,也就我给你压岁钱了。”
初挽笑道:“以前铁生哥给我,现在人家估计吓也被你吓跑了。”
陆守俨:“嗯,一百元的,你知足吧。”
初挽笑包着红包,道:“你要给我一辈子的压岁钱,一次都不能少。”
陆守俨听了这话,微怔,看着她的笑脸,道:“好。”
过年过得热闹,过了年后,大家都到了上班时候,陆守俨报道时间是初八,可以比一般人晚几天,他就先过去自己四合院,把那边收拾收拾。
初挽也跟着去,毕竟家里许多古玩,陆守俨未必清楚怎么回事,她还是得盯着点。
谁知道这天,陆守俨和黄嫂收拾正屋,初挽在书房里看书时,电话却突然响起来了。
初挽有些意外,她这边的电话虽然给了一些朋友,但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她过年不在这边过,按理应该不会打过来电话。
她接过来,喂了声,电话那头却不出声,但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她疑惑:“请问你是哪位?”
那头这才有了声音:“刀鹤兮。”
初挽:“是你,你怎么给我这边家里打电话?有什么急事吗?”
刀鹤兮的声音好像顿了顿,才道:“你过年不住在家里?”
初挽:“嗯,我过年在陆家老宅,我公公那边,那边一大家子人呢,我今天也是过来收拾下东西才在这边,谁知道恰好接到你电话了。你过年在哪儿过的?吃饺子了吗?”
不过她很快想到:“不过你过年也没吃饺子的习惯吧?”
刀鹤兮:“是,没有。”
初挽笑道:“那你们过年习惯吃什么?火鸡吗?不对,那是感恩节才吃的。”
刀鹤兮道:“我没有过阴历年的习惯。”
初挽:“哦,这样啊。”
想想也是,他又不是中国人。
电话那头没再说话,初挽便只好找了个话题:“你怎么给我打电话?”
刀鹤兮:“也没什么,就随意打一个,问候下,你们那边不是过年吗,过年是不是流行问候一声?”
初挽:“嗯,那谢谢你了,就当拜年了,我也给你拜年。”
刀鹤兮低声道:“过年的话,是不是要说几句吉祥话?”
初挽:“当然了。”
刀鹤兮:“那你说几句。”
初挽:“你又不给我发压岁钱,还要我给你说吉祥话?”
刀鹤兮默了默:“给你发压岁钱,你说吧。”
初挽:“我不信。”
刀鹤兮:“说话算话。”
初挽笑起来:“行,那我就祝你新年团圆阖家欢乐幸福吉祥万事如意来年大吉。”
刀鹤兮:“这么长一串?”
初挽:“嗯,那当然,回头记得给我包一个大红包!”
刀鹤兮难得笑了:“好。”
这么说着,刀鹤兮又道:“陆先生也在?方便的话,我也给他拜个年?”
初挽:“你等等——”
说着,初挽就去叫陆守俨,陆守俨听了,便过来和刀鹤兮聊了几句。
等两个人说差不多了,快要挂电话的时候,初挽凑过去,挨着陆守俨对着电话筒道:“刚才说压岁钱,和你开玩笑的,放心好了,吉祥话不要钱,要多少有多少,压岁钱就算了!”
陆守俨黑眸顿时看过来。
初挽忙笑道:“只是开个玩笑。”
电话那头,刀鹤兮默了下,才道:“好,我知道了。”
初挽正要说话,谁知道这时候正好传来一阵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应该是胡同里小孩在放炮。
陆守俨忙捂住了她的耳朵。
等噼里啪啦声音过去了,陆守俨才放开,初挽重新和刀鹤兮说话。
刀鹤兮:“刚才什么声音?”
初挽:“过年小孩放鞭炮呢,这几天都这样,外面挺吵的。”
刀鹤兮:“哦。”
初挽:“你要是过来,我就带你一起放炮,这边各种烟火都有,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刀鹤兮笑道:“等什么时候有机会,我也去大陆过年,到时候还得跟着你学习放烟火。”
初挽:“好,一言为定!”
刀鹤兮:“你们过年还玩什么了?”
初挽听着,便兴致勃勃把他们打牌的事开赌局的事说了,说得津津有味。
旁边陆守俨挑眉:“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是赌窝。”
电话那头刀鹤兮听到。笑道:“过年随便玩玩,很正常。”
这么聊了好一番后,初挽看时间不早了,才道:“等回头有时间,我们再细谈瓷语的事。”
刀鹤兮:“好,你好好过年,多赢点糖葫芦。”
初挽笑了,再次道:“再给你拜个年,新年好!”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也就挂了。
大洋彼岸,刀鹤兮听着电话那头没音了,握着电话筒,过了好半晌,才放下。
他缓慢地转首,视线穿过落地玻璃,看向窗外。
窗外,偌大的别墅花园里,雪花静寂无声,一片一片地飘落。
*****
过了年后,陆守俨便正式上班了,刚开展工作,难免有些忙。不过到底人在北京,每天哪怕下班晚,但晚上七八点也能到家。
他简单吃过饭后,便能一直陪着初挽了。
初挽现在肚子越发大了,加上天冷,也不怎么出门,就在家里陪着陆老爷子说说话,看看书什么的。
陆守俨下班后便一起陪着,也会读书给她听,哄着陪着的,再给她捶捶背,这日子自然过得舒坦悠闲,再没有比现在更惬意的时光了。
其间和刀鹤兮联系过几次,瓷语在香港市场大获成功后,现在已经开始尝试着向欧洲和美国市场推进,不过他打算做几款特别的花色,现在正在研究当年欧洲在中国订制的瓷器风格。
两个人在电话里商量了好一番,最后初挽道:“你还不如回来一趟,我陪你走一趟景德镇,我们好好商量商量呢。”
刀鹤兮:“我最近忙,抽不开身,没法回去。”
初挽:“美国那边有什么大生意吗?”
刀鹤兮:“不是。”
他挺顿了下,才道:“我家里人最近身体不好。”
初挽听着,惊讶,家里人?
他以前可从来不会透露任何自己的家事……
她略犹豫了下,还是道:“你还有家里人,我还以为你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
刀鹤兮道:“有。”
初挽:“身体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刀鹤兮:“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精神状态不太好,需要静养。”
初挽:“那你多陪陪,精神不好的话,还是要多花心思陪着。”
刀鹤兮:“是。”
初挽:“不行你可以带到国内来,有些病,西医没办法的,中医也许可以试试,针灸什么的,都挺管用的,守俨认识很厉害的针灸老大夫。”
刀鹤兮:“听起来不错,不过暂时不考虑了,她不太喜欢外出,等静养一段,状态好了,再考虑别的。”
初挽:“嗯,那有需要的话你说话。”
既然刀鹤兮没时间,初挽便想过去一趟景德镇,不过她再有两三个月就生了,双胞胎让她看上去肚子很大,自然不方便。
陆守俨听到她的想法,脸色都变了:“你这不是胡闹吗?当然不能去,你这是想什么呢?”
初挽被他这一说,只能安分地待在家里,好生休养着。
陆守俨也尽量腾出时间来,陪着她产检,帮她按摩腿部,陪着她散步,还亲自下厨给她做好吃的。
陆老爷子现在已经找了两个保姆,专门带孩子的,加上黄嫂和保镖,光是初挽这边要用的人也有五个了。
人手足够,完全不用陆守俨动手,不过有时候初挽想说什么,他就想亲自动手,初挽也喜欢吃他做的。
可能有时候就是想感受那种被人捧在手心里恣意纵容的感觉。
不过可惜,就在初挽即将临盆的三周前,陆守俨突然接到一个紧急任务,是陪同一位大领导过去澳大利亚考察,和前几年中国从澳大利亚购买的“墨尔本号”废弃航母战舰有关,事情牵涉太大,陆守俨不好拒绝。
他自然愧疚,毕竟初挽还有三周就要生了,他怕来不及,不能陪着初挽生产。
初挽听了,倒是无所谓:“反正你就过去一周而已,一周时间,我估计我还没生呢,再说这次机会还不错。”
陆守俨:“我尽量,要紧事办完,就尽量赶回来。”
初挽:“嗯,行。”
陆守俨便和陆老爷子商量了下,安排下家里人手情况,最近上海的陆建冉恰好病了,嚷着要冯鹭希过去一趟,陆老爷子便让冯鹭希去上海了,家里也没别的人。
于是陆老爷子便召了二儿媳妇商白凤和五儿媳妇丁子荫过来,她们一个在协和医院工作,一个是卫生局的,这两位平时工作忙,也不住家里,现在统统叫过来,万一有什么,可以顶大用。
陆守俨又和这两位嫂子都聊了,万事拜托她们,这两位都是爽朗的主儿,都纷纷表示没什么,特殊时候她们就住这儿了,肯定随时听候差遣,让他放心工作就是。
陆守俨稍微放心,临走前又对初挽叮嘱了好半晌,这才出发过去澳大利亚。
他是怎么都不放心,到了澳大利亚后,是抽工夫就往回打电话,问这问那的,又是每天数着日子,算着回去的时间,说已经说好了,等过了最重要的行程,他就先自己回国,这样也许能赶上她生。
初挽听着,道:“其实也没什么,反正你来了也不能帮我生。”
这话说得电话那头的陆守俨一顿。
初挽便笑起来:“我说句实话嘛!”
陆守俨:“倒也是,不过我尽量赶回去。”
他低声道:“这种重要时候,我想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