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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第五个男人来了...)(1 / 1)

初挽这几天做饭确实有些糊弄, 主要是她太爷爷年纪大了,吃全素, 也就凉拌一些野菜, 而她自己,现在也没什么特别想法,能吃就行。

现在陆守俨来了, 这分明是要视察下他侄子的生活标准,看看她有没有虐待他侄子。

水井旁的事, 虽然她先发制人把他镇住了, 但说到底她也有些心虚,怕陆守俨对自己生了疑心,平添了许多麻烦。

当下初挽有心好好做饭, 好歹看上去像那么回事。

于是过去鸡窝旁的水缸里,那水缸是放倒的,里面垫了草, 她伸手进去摸索一番,果然摸到了两个鸡蛋,山里跑地鸡下的蛋不大, 隐隐泛着青, 还沾了鸡屎。

初挽用土和草擦干净了鸡蛋, 这才拿过去厨房,把野葱切成了葱花, 又把才捡来的鸡蛋一磕, 锅里擦一点油,下锅, 摊成了鸡蛋饼,那鸡蛋饼摊得松软, 用铲子那么一割,变成大块,放在青花盘子里。

青花盘子清雅,野葱花炒鸡蛋大块松软的橙黄,间或一些葱绿。

一时又把马齿苋的撕掉外皮,用手掐成小段,放了一点盐花,用红辣椒爆炒,很快就一股子清香甜脆的辣往鼻子里钻,这个一闻就让人流口水。

做完这两道菜,她把腊肉蒸了,去咸菜缸里取了几块腌咸菜切了丝,淋上了芝麻油,把烧饼热了,熬了一个棒子面粥,又把野荠菜洗好了,打算出锅的时候放一点,提味。

她在灶洞里放了一根棍子,慢慢熬着棒子面粥,这才过去正屋,却发现陆守俨已经回来了,正和太爷爷在里屋说话。

屋里头应该听到她的动静了,便听太爷爷对着屋外喊道:“挽挽,等会你七叔也在家里吃饭,你多做点。”

说着,她撩起帘子进去,就见陆守俨正伺候太爷爷抽烟。

太爷爷用的是早些年的德国老骨瓷烟斗,那烟斗用的时间长了,已经透着一层釉光。

陆守俨拿着烟斗,半跪在炕边,素来笔挺的身姿弯下,正往烟斗里面装烟丝。

装烟丝也是一门学问,不能装太满了,如果压得太瓷实了,点着后,烟一膨胀就往外涨,涨出来后就把烟斗给烧了。

初挽看着,却见陆守俨已经装好了,装得恰好到处。他小心地伺候着,帮老太爷点了烟,两手给他捧过去,伺候他吸上。

这让初挽有些意外,他那样冷漠骄傲的人,在太爷爷跟前竟然把姿势摆得这么低,且伺候得如此恰好到处,要知道便是初挽自己,也做不到他那样的娴熟地道。

老太爷显然也满意,微微颔首,从陆守俨手中接过来,陶醉地吸了一口。

初挽小时候其实不太爱闻烟味,不过老太爷喜欢抽,这么多年也稍微习惯了。

人都说吸烟对身体不好,可老太爷抽了一辈子烟,能活到这个岁数,也犯不着计较好不好的。

活到这年纪,满打满算能抽几口呢,他喜欢,晚辈就伺候着抽吧。

太爷爷吸上了,陶醉地眯着眼,慢条斯理地道:“你们年纪小,不懂,这是兰州的青条,也就是守俨爹知道我好这一口,才特特弄来,这是用古法刨出的细条,一般抽别的,容易生痰,这个就不会,你瞧,这味儿,多香啊!”

初挽便打趣:“太爷爷,瞧把你高兴的,可算是得着好东西了!”

太爷爷笑呵呵的:“得,你去做饭吧,知道你不爱闻这个味儿。”

旁边陆守俨听到,道:“我看到隔壁村有杀猪的,买了半条子猪肉,还顺便拎了几尾鱼,我去把鱼收拾了,炖上,等下他们几个估计就要回来了,中午吃鱼,晚上再炖猪肉吧。家里有白菜粉条或者土豆吧?”

说这话时,他并没看初挽,不过显然是在问她。

陆守俨却是不容马虎的,问:“有还是没有?”

初挽:“白菜有,土豆可能不多,估计长芽了……”

陆守俨命道:“长芽的有毒,得削干净,我来弄吧。你会蒸馒头吗?”

太爷爷笑道:“挽挽蒸出来的馒头不好吃,吃面条得了。”

初挽被自己太爷爷戳破谎言,有些羞愧,不过很快理直气壮起来:“太爷爷,你又不爱吃馒头,我也不爱吃,我们没事干嘛学蒸馒头!”

陆守俨淡声道:“没事,晚上我来蒸馒头吧,今天中午吃鱼和烧饼,应该可以了。”

他竟然还会蒸馒头,实在是匪夷所思,在她感觉里,他以前是铁血军人枪林弹雨,以后就是仕途猛进位高权重,怎么看也和蒸馒头没关系。

陆守俨仿佛知道初挽疑惑,解释道:“我以前在炊事班帮忙过几个月。”

初挽:“哦,那,那挺好的,七叔真厉害!”

老太爷用烟斗轻磕着炕沿:“挽挽,你七叔是长辈,辈分有别,你得有个晚辈的样子,知道吗?”

初挽听这话,微怔了下,她觉得太爷爷话中有话。

她有些意外地看向陆守俨,该不会他和太爷爷告状了吧?

陆守俨却是垂着眼,半边脸隐在晦暗中,神情难辨。

初挽便笑着对太爷爷道:“太爷爷,瞧你说的,我哪儿没晚辈样子了——”

她再次看了眼陆守俨:“我对七叔一向敬重有加,七叔,你说是不是?”

陆守俨没看她,只是淡声道:“是。”

老太爷笑叹,无奈地对陆守俨道:“挽挽就是太淘了。”

陆守俨:“不会,挽挽一直都很懂事。”

这么说着话,陆守俨也就先出去了,他去打理那几尾鱼。

等到陆守俨出去了,初挽便陪在老太爷身边说话,拿了烟灰缸来,伺候着他抽烟。

老太爷却:“不用,我清净清净,挽挽你出去,看看给你七叔打一把下手。”

初挽:“好吧……”

老太爷叹道:“你七叔毕竟是客,你也不好太劳烦他。”

其实初挽不太想凑边陆守俨,不过老太爷这么说了,她也就不太情愿地出去了。

陆守俨动作挺快的,已经把三尾鱼都给处理好了,正要端着盆进厨房。

初挽见此,忙道:“我把锅里的棒子面粥盛出来,洗洗锅。”

陆守俨颔首,没说话。

初挽赶紧拿来了木勺子,掀开了大木锅盖,用木勺子在棒子面粥里面搅和了搅和,看着也差不多火候了,将摘来的野菜下到锅里头,之后拿了一个大瓷盆来,将棒子面粥盛进大瓷盆里。

陆守俨从旁,视线却盯着她的手腕,看到她细弱的手腕在用力时略有些颤。

他低声道:“我来吧。”

初挽淡声道:“不用。”

陆守俨却径自从她手中接过来舀子。

初挽被他抢了舀子,也有些意外,不过也落得轻松,看着他利索的动作,她想起太爷爷的话,终究忍不住试探:“七叔,我太爷爷那里——”

陆守俨撩起眼来,不轻不重地看了她一眼,才道:“放心,我什么都没说。”

初挽这才放心,不过想起自己太爷爷的话,终究觉得哪里不对,总觉得太爷爷在敲打她。

陆守俨微侧首,对她道:“他们三个确实吃得不少,这点也怪我之前考虑不周全,接下来几天,我会解决他们的伙食问题。”

厨房里光线昏暗,初挽只觉得他面目冷硬,语气格外疏淡,实在并不好相处,她只好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先去叫他们了。”

陆守俨颔首,初挽便赶紧跑出去了。

也许是有些心虚的缘故,只要有他在,她就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她就不自在起来。

出去厨房后,初挽总算松了口气,当下脚步都轻快起来,过去地里喊那几个壮劳力了。

厨房里的陆守俨,在舀起第二勺的时候,掀起眼来,看向窗外。

窗棂上糊着的白窗户纸早已经破败,透过飘零破碎的窗户纸中,他精准地捕捉到了初挽的身影。

纤弱的身影,迈着轻快的步子,往院子外走去,她一转弯,便被篱笆墙挡住了,只有影影绰绰的身影。

再之后,连那影影绰绰的身影都不见了。

他攥着舀子,想起来刚才她忙不迭跑出去的样子,仿佛得了赦令,逃一样跑了。

他静默地看着窗外很久,才低下头,将手中那一勺棒子面粥盛到了大瓷盆中。

*****

初挽过去地里时候,陆家哥几个已经把地给耕好了,耕地之后就剩下撒种了,说起来这农耕也快差不多了。

初挽有些感慨,这几个吃得虽然多,但确实也能干活,还算实诚。

陆家兄弟几个干到现在也饿了,听到他们七叔来了,一个个眼睛放光,跟饿狼一样。

当下几个人赶紧干完手头的活,一起回去,一到家,别说那哥几个,就连初挽都为之精神一振。

厨房大铁锅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氤氲蒸汽从老旧的窗棂飘散出来,带着酱香的浓郁香味钻到鼻子里,馋得人直流口水。

四个人都有些顾不上了,陆建时第一个冲进厨房:“七叔,你炖的?这是鱼吧?”

陆守俨淡声道:“十三陵水库的鱼,要了三尾,挺大个的,够你们吃的了。”

陆建昭也凑过去,贪婪地耸着鼻子:“这是加了宽粉?加了白菜!七叔,你不是我们叔,这就是亲爹!”

陆建晖也是累得浑身发瘫,饿得肚子直叫唤,现在闻到这味儿,简直了:“吃吧,咱赶紧吃吧!”

陆守俨颔首,命道:“你们准备碗筷。”

几个侄子顿时精神起来,搬凳子的搬凳子,放桌子的放桌子,拿碗筷的更是不甘人后,一会儿就收拾停当。

大家伙赶紧端菜端饭,又恭恭敬敬地把初老太爷请出来,一伙人终于坐在那里吃饭了。

就连初挽也不得不承认,这味儿真好!

豆瓣酱煸炒过,山里水库养得鱼,新鲜得要命,炖出来的那鲜汤味被大白菜和宽粉吸得饱饱的,别说里面的鱼,就是宽粉都香得要命。

至于那鱼肉,更是又肥美又鲜嫩,真真正正的蒜瓣肉!

还有那鱼骨头,咂一咂,里面也都是香,透骨香!

陆建时感慨连连:“七叔,打今儿起,你就是我亲爹亲妈!”

陆建晖:“咱七叔还有这手艺,绝了,平时可没吃过!”

陆建昭感慨:“七叔,你去开饭店吧,保准赚钱,你就是被当官耽误的大厨!”

太爷爷吃素,只吃了一点凉拌,喝了点棒子面粥,不过看着这三个馋小子,自然乐呵。

初挽也是喜欢得很,闷头在那里大口吃。

她发现了,说什么没胃口,其实就是不好吃,好吃了,她比谁都能吃。

她这么吃着,悄悄看了一眼陆守俨,试探着说:“七叔,你要是不在,我们就是原始社会,你来了,我们就大踏步进入共产主义社会了,一下子就实现了人类最伟大的理想!”

陆守俨面无表情:“我没空天天管你们吃饭,你们自己有手有脚,自己学着来,食材方面,我会让人给你们拉过来。”

说着,他扫了一眼陆建时:“别没事去人家小卖铺买芝麻糖江米条了,你丢不丢人?”

陆建时委屈:“叔,我要是天天能吃这炖鱼,什么芝麻糖江米条,我稀罕那个?这不是嘴里没滋味吗!”

陆守俨收回目光,不说什么了,他觉得没眼看。

这都什么侄子,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跟小孩一样,还惦记着芝麻糖,弄得满村里小孩埋怨记恨。

陆建昭也道:“七叔,其实我在这里,挺想你的,你隔三差五来看看我们吧,一天不见你,我还挺难受的。”

陆建晖听这话,忍不住看了一眼陆建昭,这么肉麻的话,他怎么好意思说出来?为了那口吃的,这是脸都不要了?

陆守俨道:“我接下来会很忙,没时间,不过——”

他这一说,几双眼睛瞬间全都看向他,其实也包括初挽的。

大家都有些眼巴巴的意思。

陆守俨视线扫过大家,不着痕迹地在初挽身上停留了片刻后,才收回,淡声道:“这两天,建晨会过来一趟,他特意请假从美国回来了。”

陆守俨说完这话后,全场无声了。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所有的目光聚拢到了初挽那里。

陆建晨在陆家排行第五,今年二十四岁了,早些年他竟然主动下乡锻炼,去了新疆兵团,在下乡期间,他便不忘读书,回来轻松考上了清华大学,他在清华读了三年书便拿到了本科学位,之后申请出国,去国外名校攻读经济学博士学位。

现在,他明明正在国外读书,却也要从美国回来了。

陆建晨这个时候过来,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老爷子分明是让大家公开竞争,让初挽随便挑选。

在一众侄子中,陆建晨是当之无愧最优秀的,几乎无人能及的。

初挽乍听到,其实也有些惊讶。

陆建晨这个人长得还不错,属于怎么看怎么玉树临风的,又实在是聪明,轻松考清华那种。

他在美国攻读经济学博士,大概在二十五岁就拿到博士学位,在国外知名企业工作几年后,回国担任某跨国公司亚太地区的联络负责人,之后获得美国某知名实验室的支持,拿到风投,创建了中国第一家互联网企业。

她最后的记忆里,陆建晨的公司已经在纳斯达克挂牌上市了。

这样一个能力出众的人,性情自然有些冷傲,目无下尘,一般人等,轻易不能入他的眼。他后来三十大几岁了,也没结婚,交往过几个,有当红明星,也有千金大小姐,但就是玩玩,没到结婚那一步。

陆建晨那么恃才傲物的人,竟然也来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陆老爷子为了这桩婚约,也是把压箱子底的好货都给拿出来了。

大家默了好一会,陆建昭先叹了声:“五哥竟然回国了,没想到,真没想到。”

陆建时皱着眉头:“他回来了,至于吗?他还挺听话的?不像他了。”

就陆建时的想法里,陆建晨是那种目无下尘的,他是绝对不屑家里给安排的指腹为婚这种落后腐朽的事情,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回来。

不但不可能回来,还会拼命躲着抗拒。

结果他竟然来了。

陆建时的心便往下坠,他觉得很委屈,莫名其妙。

家里这一个个的,他先不和堂姐们比,只说堂哥,大哥和二哥早早进了很好的单位,发展前途大好,明摆是要走仕途这条路的,四哥进了研究所,估计是走科研这条路,五哥是清华毕业美国硕士在读,八哥最不济现在也在大学里读书。

就他,前途无着,才想着初挽这条路子,没想到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竟然非要和他抢。

就在陆建时沉浸在自己无奈中时,旁边陆建晖幽幽地道:“又来了一张吃饭的嘴。”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看向陆建晖。

这是多了一张嘴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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