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行走了多久。
他来到了远方的一处山坡。
这里竟是出奇的宁静。
秦衣冠忽然看见,山坡上坐着一个黑衣少年。
他提着一盏灯,那灯里是12朵火光,旋转盘绕着,无论怎么窜,都突破不了那小小的灯罩。
他把灯放在地面上,照亮四周一片狭小的空间。
黑衣少年仰头,看着前方大陆沦陷,火光冲天,六千人坠入深渊。
秦衣冠看向黑衣少年的面庞,有些熟悉,但又模糊不清,像是自己,但又无法确定。
秦衣冠的目光,凝聚在那小小的灯笼上。
他忽然看清,那里边是12个‘自己’,呜咽着,也发着光。
但其中一个,与自己冥冥之中产生了共鸣,它站在那里,动作与自己一模一样,还不过,一个在玻璃罩之内,另一个在玻璃罩之外。
秦衣冠沉默了许久。
看向黑衣少年道:“你是我的1号人格?”
黑衣少年点了点头。
“呵呵...”
秦衣冠忽然笑了,笑的有些凄凉,伸手指着灯笼里,那个动作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影,“那个就是我吗?”
黑衣少年点了点头。
“呵呵...”
秦衣冠落寞的摇着头,“原来,我并不是主人格,我只是12人格中的一个,而你,1号,才是真正的秦衣冠。”
却见黑衣少年,凝视着B5、B6大陆,保持着沉默。
这一刻。
秦衣冠的心中,想到了之前的一幕。
自己与陆尊战斗,仿若天神一般,不断的借用各种人格的能力,而其他的那些人格,只是木讷的站在自己身边,等候自己的调遣。
现在看来,自己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秦衣冠仰头看着天空。
为什么我能在梦中登录元宇宙呢?
恐怕,我一直都在这里吧,如同黑厄一样。
为什么我又能在现实中醒来呢?
恐怕,也只有在那些时间里,我占用了‘秦衣冠’的身体。
就如同之前那些日子里一样。
有时候,黑厄占据现实躯体,有时候儿童占据现实身体,或许,守卫也占用过。
“爸爸说过,星期二的话,可以跟衣冠哥哥做朋友。”
秦衣冠的脑海中,莫名的想起了小丫的话语。
也许,只有我喜欢小丫吧...
现在想想,我作为其中一个人格,我是幸运的,近年来,我占据身体的时间最多,可笑的是,我居然以为我自己康复了?
秦衣冠看向那黑衣少年,“你能把十二人格,像是灯笼一样提在手中,你肯定是无比强大的吧,在别人眼中,是上帝一般的存在?你有融合度吗?是多少呢?”
1号平静道:“我的确很强大,但,我没有融合度。”
这片狭小的光芒,在微微颤动着。
1号不再说话。
秦衣冠自嘲一笑,“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12年前,既然所有人格都没有行动,那么,也就是说,是我杀害了养父母?”
秦衣冠很希望,1号能说出另一个故事。
但事与愿违,1号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秦衣冠的身躯,仿若石化一般,静静站立。
片刻,他激动喊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闻1号道:“你以上的猜测,只有一半是对的,至于真相是如何,即便我现在跟你说了,你也理解不了。”
却见1号缓缓起身,擦了擦地面上的灯笼,光亮更大了一些,而后又将灯笼提起,开始行走。
他背身道:“我去远方,我在那等你,如果你能来,如果你能活着走完这段路,当你再见到我的时候,自然就能听懂我的解释。”
一人一灯,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远方的黑暗中。
秦衣冠一人,伫立了许久。
之后缓缓回头,看向B5、B6。
两片大陆几乎已经垂直在地面上,下方像是被烈火炙烤的巧乐力,在不断熔化,不断的掉入利维坦。
不过是几分钟。.
两片大陆都已经消失不见。
原地,只剩下那巨大而狰狞的利维坦裂缝,它散发着黑红色的光芒,将天空映照的很暗淡,也很血腥。
“都死光了。”
秦衣冠自言自语道,“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嗯,都死光了。”
却是秦衣冠身边,忽然出现了一名身穿白大褂的英俊医生,他回头看来,“那你,好受些了吗?”
却见秦衣冠忽然笑了,“豪斯医生,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英军医生笑道:“还是那句话,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心里疾病,最怕沉沦,你是我的病人,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这一刻。
眼前的景物变化了。
B5、B6,并没有沦陷,现在,只是生物利维坦撕碎机械利维坦的一瞬间。
现场众人,虽然眼神惊恐,但也安然无恙。
“豪斯医生。”
秦衣冠平静道:“当我得知,是我自己杀掉养父母时,我的内心充满自责,心智被负罪感占据,我即将失控,而您,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我还记得,您对我施展的能力叫做‘予眠·赐你一场无罪的梦’。”
豪斯医生的白大褂,被风吹动着,没有说话。
秦衣冠继续道:“您的予眠,的确激活了我的潜力,但同样,我在心智即将崩溃的一瞬间,它把我拽进入了幻觉。”
“在幻觉中,我为了逃避,杀掉了所人,我发泄了心中最负面的情绪,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情,但不会有任何后果。”
秦衣冠顿了顿,“如您所说,这是一场无罪的梦。”
豪斯医生微笑道:“那你现在,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
秦衣冠仰头,看向远方,“刚刚,我把所有人都杀掉后,内心依旧痛苦。”
“灭口,其实映照着我内心的‘逃避’,但逃避是没用的,因为我自己,会记得一切。”
“与之相比,还不如坦然面对。”
“真的想赎罪的话。”
少年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应该是竭尽全力,去寻求真相,无论结果是好是坏,我总要得到一个交代!”
豪斯医生欣慰一笑,“作为一名心理医生,其实最有效的手段,不是药物,而是解开患者的心结,现在,你的心结虽然还没有解开,但你有了前进的方向。”
“我还有一个疑问。”
秦衣冠看着豪斯医生,“您与陈牧豆身后,所站立的巨大人影是什么?而我在幻觉中,所见到的提灯人,也就是1号,它真的存在吗?它真的会告诉我真相吗?它到底是什么?”
“那可是融合度100%,才能涉及到的秘密。”
却见豪斯医生呵呵一笑,“在下不才,还真能给你解答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