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声响,瓦片,屋梁,碎裂四溅。
廖呈更为凝重,语速更快!
张立琮也回到我们身旁了,他气息飞速落下,其余仙家离开他身上各处位置,他手中拖着已经气绝身亡的黄仙。
他那些仙家,以及柳絮儿身上钻出来的仙家,都隐隐露出悲愤的情绪。
柳絮儿快速对我解释道:“后半夜时,师祖忽然喊醒我们,说他心神不宁,发现死魂灯似是有恙,燃烧的速度太缓慢,可能就今日会有变数,就让我们全部离开山门,去了更远的地方。”
“前一刻老头子的灰仙找到了我们,说是白树封要进山门了,师祖就立即带上我们过来,其余人留在安全之地了。”
看着白树封的癫狂,看着零正二神的山门逐渐变得疮痍满目,
尤其是地上那几股血,以及曾祖的断手,更让我心头闷堵。
本以为白树封是捅了最大的篓子。
可燕胎给他的加持太强了。
张立琮虽然没有请灵,但五仙上身的强横,居然也无法压制,再加上其余几人,还是让白树封占据上风!
若非廖呈现在出手,影响到了白树封的精神状态,恐怕就是惨战,即便是赢了,都要惨胜。
廖呈的语速更快了。
死魂灯的烛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里边儿的血液肉眼可见的减少。
铜符的中间是一个小小的红点,像是快要穿透。
柳昱咒眉间横纹郁结,他忽然又迈出一步,沈髻快速抓住他胳膊。
“廖老出手,你不要进去。”
“那厮已经发狂,他的实力,恐怕得正道长老出手,才能压制,你近不了身,静观其变。”沈髻语气凝重。
轰然一声闷响,是白树封从瓦片中坠落到了大殿中。
嘶吼声在山门内炸响。
“蒋红河!山野道观!”
“埋伏已是奸诈手段,人多不敌,还用邪术!”
嘶吼又变成了惨叫。
白树封猛地从大殿中冲了出来,可他又重重撞在了地上,
再站起身,一手捂着头,一手长鞭乱挥。
一侧的几根梁柱被打断,白树封变得更痛苦,他手再一甩,那铜面具竟然朝着山门射来!
不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意,铜面具直逼廖呈!
张立琮一剑横劈,面具被从中切断。
白树封的上半张脸,显得更为瘆人可怖。
鼓起的青筋上,还有细密的纹路,就像是燕胎的根须。
“邪术!”
“邪术!”
两声大吼,白树封脑袋狠狠往地上一撞,咔嚓声中,地砖裂了。
我并没有欣喜。
因为死魂灯里的血……快要见底了。
廖呈的手段,的确一针见血。
白树封那么强了,吃过燕胎,堪比尸解真人,可他还是完全被压制。..
可直觉告诉我,还不够……
要是再多一盏灯,白树封必然被灼魂而死。
我已经看出来,铜符里还有白树封生辰八字。
可恐怕,没有那么多灯……
手握紧了栗木棍,我往前一步。
“红河!”柳絮儿一阵慌张。
张立琮立即眼神示意我退下,他对廖呈,依旧是无条件的信任。
“我不会靠近他的,他三尸虫似出非出,在临界点上,你们只能和他打斗,伤不到根源,他现在吃燕胎,最强的就是魂。”
我话音极其沉重,复而抽出通窍分金玉尺。
往前走近时,六层罗盘在心口晃动。
我口中喃喃:“贵贱定于骨法,忧喜见于形容,悔吝于动作之始,成败在乎决断之中。”
“气清体赢,虽才高而不久,神强骨壮,保暇算以无穷。颜冠如玉,声如撞钟……”
情绪,从愤,从怒,逐渐变得镇定,平静。
白树封癫狂的嘶吼,让我觉得,就像是山间的风呼啸刮过。
而我走在这山间,风只是让我微微眯眼,却不能让我闭目驻足。
转眼间,我走到了山门近前。
白树封一手斜提着长鞭,一手死死的扣着自己脑门。
血在冒出来,不知道是他指甲碎裂了,还是抓破了皮肉骨头。
他双目紫红,半张脸的细密伤口,仿佛蠕动的虫子一般。
白树封猛然高举起手臂,像是快要克制住那灼魂之痛。
我同样猛地高举起手臂,我感觉好似有一股无形的气,托着我的手!
“十观,魂绝魂!”
手,骤然落下!
白树封的手,同样挥下!
“灯灭了,红河,回来!”张立琮大声喝道!
只不过,他的声音也像是山风,须臾而去。
栗木棍,先行落地!
轻微的闷声,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我的头,重重撞击在了白树封的头上!
啪!
长鞭击中我的身体,我整个人猛地倒飞而出!
身上感觉不到痛,我意识一阵空**,就好像那一瞬间,都快要和身体分离。
白树封呆呆的站在原地,那一瞬,他双目是涣散的。
其实,他这一鞭子的气劲已经弱了。
否则绝不只是将我抽飞这么简单。
“动……”
噗,我喷出一大口鲜血。
本来想说动手,话根本说不出来。
重重落地,我只觉得目光涣散,意识控制不了身体,魂魄都要离体而出。
山门内的白树封,好似成了三个人,又逐渐合为一个。
他七窍在流血。
蠕动的虫子,快要完全钻出体外了。
“晚了一丝……灯……灭了……”廖呈的话音充满了惋惜。
“絮儿,其余三仙家给我。”张立琮极其迅速地喊道。
脚步声响起,好像柳昱咒从我身边疾走过去。
“不晚,他已重伤!”柳昱咒清冷的话音,正气依旧充沛。
我视线还是恍惚的。
好像瞧见白树封摸出来了什么东西,我是真看不清楚。
“我要死,你们也别想活。”嘶哑疯狂的声音,形成了回音。
我用力咬住舌尖,腥味加疼痛同时袭来,再加上一双手将我搀扶着坐起,我才算勉强看清楚,白树封手中握着的,是两把燕胎!
顷刻间,我算是明白了。
他吃燕胎,可吃的不够多。
他先前癫狂,多多少少还保留着一丝神志。
可现在,白树封明显是彻底疯了!
他用力将燕胎塞入口中,拼命的咀嚼。
血在流淌,逐渐成了紫红。
不知道是燕胎的汁液,还是白树封的血混杂。
“不……不要过去……”我艰难地挤出这一句话。
只不过,明显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