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女尸低垂着头,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她皮肤深青,双目紧闭,额前零散的碎发微微卷曲,一头长发整齐地披在肩后。
其实,青尸对我来说,已经是见怪不怪。
将我吓得不轻的,是那女尸旁边的太师椅上,还有一具尸身残骸。
那尸身就很高大了,青黑色的脸格外的死板,头顶被缠着一圈白布。
他的尸体中间被掏空,能瞧见空****的腹部,以及后方的脊梁!
脊梁,是断的。
我师父正在将脊梁接上,想要摆正……
强忍着心惊,我才能站稳。
我师父略疑惑地回头,刚好就和我对视。
他将那半截尸身靠着脊骨立在太师椅上,这整个尸体上下两截就是错位的。
“进来吧。”他又喊了我一声。
我额头满是汗珠,扭捏片刻才走过去。
瞟了一眼那女尸,又看了一眼从中断裂的男尸。
从女尸身上,我感受到的是一股熟悉的冰冷。
就是她,两次撞祟柳絮儿!
男尸给我的感觉只有空**和死寂,就像是一具空壳。
“师……师父……”我先喊了一声。
“背尸人,应该会处理缝补尸身吧?”他问我。
我点点头,说会。
接着我回过味儿来,赶紧要摇头!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又觉得那女尸在看着我,让我不敢再摇……
“今日将这尸身接好,明日起,我会教你五绝地书的内容。”我师父又道。
我眼皮狂跳,猛吞了一口唾沫,道:“谢过师傅……”
激动,驱散了我的惧怕。
十观相术为阳术,五绝地书是阴术。
我现在只能看个相,虽说十观相术很厉害,让我预知了不少危险,但不**术,总是处处受掣肘。
譬如在墓里头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只能一头莽冲。
之前在赵家,那赵南好端端的把我请过去,家主赵之敬却不相信我阳算改变命数的手段,把我当成了江湖骗子赶走。
若是学会了五绝地书!那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甚至我也有本事,单独进一些风水宝地“取物”?
正当我思绪间,严厉的眼神,让我回过神来。
我师父正皱眉看着我。
我讪笑了一下,小声解释,说我刚才在想,十观相术和五绝地书联合起来,我肯定就很厉害了。
我师父却摇了摇头,道:“你认为,我没有看出你心中所想吗?”
“……”
我一下子尴尬不已,赶忙将视线投向了那断了脊梁的尸骨。
“师父……这就是地相庐之主,李阴阳?”我拉开了话题。
我又不蠢。
从他让我来袁氏阴阳宅祭拜,再加上地相庐中朱圹和许昌生的说辞,再加上罗十六昨天那恭敬害怕的态度。
很有可能,这就是李阴阳,旁边的就是李阴阳之妻!
外人所知,他们一家人死在了内阳,死在了这袁氏阴阳宅中。
可事实上,他们临死之前,大概率和动手的袁化邵同归于尽!
否则的话,就无法解释,为什么地相堪舆的传承流落在了内阳,而罗十六又不知道地相庐了!
思绪至此,我毕恭毕敬地冲着那尸体鞠躬行礼。
结果我师父的脸都快黑了。
“有的事情,多想一些,是对的,可很多时候,不该去推断的,便不要推断。”他语气透着不喜。
“呃……我说错了?”我又问道。
我师父:“……”
半晌,他一甩袖子,走出堂屋,临了说了句:“你修补尸身吧,需要告知你的事情,我会说。”
一下子,堂屋内就只剩下我,还有两具尸体。
我再靠近了一些男尸,满腹疑窦。
多看了一会儿,我又看了看那女尸,才喃喃道:“的确不怎么像,嗯……只能说毫不相关……”
我撇开了思绪,不再多想,先将男尸的上半截身体放在了地上,又将下半截尸身搬下去。
其实尸身的脊骨上,还有被绑过的痕迹,此前应该用布条缠着定型过,这一点儿都不专业。
触碰尸身这会儿,我已经断定,此尸体上完全没有魂魄了,属于已经魂飞魄散的空壳尸。
这样一来的话,固定尸身的东西,就没多大的限制。
我取出来剩下的透骨钉。
在太子墓消耗一次后,透骨钉只剩下了五枚,已经无法再完整的镇尸。
我计算了一下,收起一枚在身上,又用剩余两枚在尸体脊骨上比画了一会儿。
接着我将断裂的脊骨合在了一起,从上方的骨节处,将透骨钉斜着刺了进去。
骨头坚硬,我还靠着分尸刀背敲击了数次,才完全定了进去。
紧接着,我又从断裂处的下方找了一个骨节缝隙,钉进去了第二枚透骨钉。
尸体此时已经被接上,我抓住其肩头,将它拉起来,它站立至地面,没有再倒下或者断开!
我又如法炮制,从脊骨后方将透骨钉钉进去,根据我的判断,四枚钉子的尖头都相互交错在一起,稳固的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可能这尸体完全散架,这几节脊骨都不会再断。
我将尸身放在了太师椅上,它完完全全能坐稳了。
单看他的脸,不看腰间那令人心惊的空洞,这人生前肯定生得很帅气。
凭借他的颜值,和旁边女尸的颜值,的确生不出我师父……
那他们又是谁?为何师父会对他们如此态度?
我百思不得其解,冲着两具尸身抱了抱拳,便转身出了堂屋。
前脚出了屋门,后脚,门“砰!”的一下就关闭了。
我冷得打了个寒噤。
院中央,我师父一手持着木棍,另一手却持着一本书。
另一侧,我曾祖还在和柳絮儿小声说话,柳絮儿很乖巧地听着。
我顾不上管他们,走至师父近前,先和他行了礼,告诉他尸体我补好了,绝对专业,甚至看不出太多痕迹。
“嗯。”我师父简单应了一声。
我眼巴巴地看着另一本书的书封。
果然,那就是五绝地书!
心跳,一瞬间加速到了极致,我没忍住,舔了舔嘴唇。
”十观相术,五绝地书,完整的阴阳术……”我喃喃道。
我师父点了点头,说道:“学之前,你还要发誓一次。”
“呃……还能发什么誓?”我本能地问道。
民间诡闻实录:堪舆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