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格纳克瞪圆眼，恶狠狠盯着他。
又是这种鬼话！
报纸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被波特和邓布利多打到藏身处，整个马尔福庄园都被拆了，焚烧得干干净净。
都到这种程度，还说在预料之中？
“我们已经准备一年！”莱格纳克咬牙切齿，“一年！”
“如果被波特知道我们是在做这种事……”
“人类巫师，我……”
克劳奇打断它的话：“现在准备得怎么样了，具体情况和我说说。”
“我一直在按你提的那些条件去做！”莱格纳克暴跳如雷，“不止大不列颠、全欧洲、乃至于埃及、希腊的一部分妖精，我都联络上了，现在我们有五百多个志同道合的伙伴！”
“但是！”
“但是人类巫师，你许诺的物资一直没有跟上！”
“我们现在只能保证每一位妖精都能拥有武器，可只有一百位妖精才能穿上甲胄。”
在战争中，武器相对而言没那么重要。
一把锋锐的宝剑，和农夫手里的草叉，和随地捡起的石头都没什么太大差别，杀死敌人——用剑砍掉脑袋、用草叉捅穿肚子、用石头砸碎脑子，结果都一样。
甲胄才是最关键的东西。
战争中，只有活下来，才能杀死更多敌人、才能够赢下胜利。
莱格纳克对此很有经验。
他的许多次失败，都是因为反抗妖精们没有甲胄。
克劳奇脸色平静：“我知道，我现在还在准备，狼人那边稍稍有些不太听话，物资的运输很成问题。”
“但放心，在今年冬天之前，你想要的都会给你。”
莱格纳克握紧拳头：“今年冬天，我最后信你一次。”
双面镜上，光芒闪烁，克劳奇的影子消散，莱格纳克深吸口气，转身走到热火朝天的工坊区，拿起锤子、继续抡动——和人类不同，妖精们的领导者，往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和工作，也往往有更高的技艺上的要求。
妖精们叮叮啷啷，在隐秘处，声音传不出去。
大不列颠似乎又重归和平。
新的一天。
傲罗办公室里，斯克林杰很头疼，昨天晚上他把自己遇到的情况写信告诉邓布利多和波特。
邓布利多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写了长长一封信，言语诚恳，安慰着他——但也只有安慰，邓布利多表示，他不会对魔法部内部的事，发表任何意见，更不要说指手画脚。
波特先生……
压根没有回信。
他把信寄去，没到两个小时，信被涂上新的一层蜡封，原封不动地被海德威送过来，已经成熟的海德威女士很生气自己平白又多一份额外的工作，她踩着斯克林杰的脑袋，狠狠啄着，能不能让自己好好休息，能不能别给自己找麻烦！
她狠狠欺负斯克林杰。
现在那两位先生，都没有额外插手魔法部的意思，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他刚为自己研磨出一杯咖啡。
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
唐克斯风风火火闯进来：“斯克林杰先生，大事不好。”
“怎么了？”斯克林杰把咖啡放下。
“拜尔德·诺特先生死了。”唐克斯言简意赅。
斯克林杰一怔：“在哪死的？”
“诺特老宅。”唐克斯轻声，“我们要过去……”
“走！”斯克林杰打断她的话，飞快走出门。
十分钟后，他们出现在诺特老宅门前。
家养小精灵把他们迎进去。
和大部分纯血家族一样，诺特家族现在也人丁稀少。
拜尔德·诺特，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他还有另外一个兄弟，不过他是狂热的食死徒，前不久刚刚死在马尔福庄园。
他没有孩子。
但他有一个侄儿，自己兄弟的孩子，西奥多·诺特，一名斯莱特林，和哈利·波特是同一年入学。
小诺特呆呆坐在沙发上，呆愣出神。
斯克林杰没有理会他，径直上楼。
拜尔德·诺特尸体已经僵硬，趴在书房上，脸色铁青，皮肤上有明显五颜六色的痕迹，是服毒而死。
他手下，规规整整地压着一封信。
斯克林杰一挥魔杖，信件飞来，悬空着缓缓打开。
是拜尔德·诺特的遗书。
“你们谁和拜尔德·诺特先生熟悉，能确定是他的字迹吗？”斯克林杰一边阅读着，一边开口询问。
傲罗们摇头。
纯血家族进入魔法部工作，哪怕是像韦斯莱家族这种不怎么受待见的纯血，都很少会选择傲罗这样的岗位——钱不多、又危险、任务又重，对除格兰芬多之外的小巫师们而言，都并非什么理想的职业。
而格兰芬多们，在离开学校那种理想的环境，受到现实鞭笞后，也都会想办法转岗——在魔法部里当个小职员摸鱼不好吗？为什么要去做那种又危险、又麻烦的工作。
除了像斯克林杰、穆迪这种，真的很有本事、又真心想着“维护正义”这种听上去很幼稚的信条外，很少有人能在傲罗这个岗位上坚持太久。
要么在坚持不下去之前死了。
都还活着的，都转岗去了。
而这种天真入职，成为傲罗的，多是混血、或是想留在魔法世界的普通人出身的巫师。
他们和纯血巫师，也只有在学校里，才有短暂的交流。
斯克林杰没说话，继续阅读下去。
遗书的内容和他在来的路上时预想的有一些重合，但本质上的东西，却天差地别。
按照这封信上的内容，拜尔德·诺特先生的确是因为自己昨天的那一番话，觉得惶恐不安而自杀的，但这是诱因，真正的原因，他在信上写得清清楚楚——伟大黑魔王死去，他作为忠诚的仆人，为主人做不了更多的事，那就只能跟随主人一同死去。
遗书是假的！
斯克林杰才不信这是拜尔德·诺特写出的东西。
昨天他还来找自己，一副想要自首的神态。
结果当天晚上就自杀？还满嘴要为黑魔王尽忠的语气？
这群食死徒能有这么忠诚？
他带着遗书回到魔法部，和诺特遗留在工位上的文件做对比，文件上的字迹和诺特的字迹完全一致，就是他亲笔书写出来的。
斯克林杰想到什么，带着它匆匆走去部长办公室。
他没敲门，强硬地把门推开。
“鲁弗斯？”辛克尼斯坐在椅子上，批阅着文件，“我亲爱的，你怎么来了？”
“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坐上这个位置了吗？”
“不用着急，后天我们就……”
砰一声——斯克林杰把信狠狠拍在桌上，巨大声响打断他的话：“辛克尼斯！”
“怎么了？”辛克尼斯带笑看着他。
斯克林杰咬牙切齿：“诺特是你杀的吧。”
“鲁弗斯，你这是在指控我吗？”辛克尼斯一点都不慌张，摆着手站起来，“那么指控的证据呢？”
“这封信吗？”
他稍微停顿下，意味深长：“我记得这是诺特先生的遗书？”
“让我想想上面写了什么？”
“哦，对，这是他身为食死徒，向黑魔王表达最后忠诚的遗书。”
斯克林杰看着他，瞪圆眼。
这件事果然和他有关！
他都没有看这封信，就知道上面的内容。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辛克尼斯笑着摇头，“我亲爱的、未来的、伟大的、被波特先生和邓布利多先生支持的斯克林杰部长。”
“定罪是需要证据的。”
斯克林杰抓起信：“我会找出来的。”
“不，你不会。”辛克尼斯摇头。
斯克林杰很倔强：“不，我会。”
辛克尼斯说得很果断：“相信我，你不会，这件事魔法法律执行司会进行半天的审批，而我将会在明天晚上，在调查单上签字，同意傲罗办公室的调查。”
说这，他停顿下来，笑了好一会，才继续说下去：“而后天早上，魔法部将会举办新一任部长的选举议会。”
“你，鲁弗斯·斯克林杰，将会成为新一任魔法部长。”
“而我，皮尔斯·辛克尼斯，将会接替你成为傲罗办公室主任。”
斯克林杰咬牙：“你不会成为傲罗办公室主任，我不会让你成为……”
“你？”辛克尼斯笑着摆手打断，“当然，部长的确有这个权力，但魔法部不会同意。”
他向前走几步，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斯克林杰，我清楚，凤凰社有一只小瓢虫，她窃取过很多有意思的东西，知道魔法部里有多少食死徒。”
“但我比你们更清楚魔法部有多少食死徒。”
“如果我不成为傲罗办公室主任，如果我坐不上魔法部执法部门领导的位置，他们会很不安的。”
“他们的安全，需要他们一位知根知底、也对他们知根知底的人保护。”
“而我，就是那个唯一的人选。”
斯克林杰盯着他，握紧拳头，他想着成为魔法部长一年多了，可就在即将成功的这一刻，他现在又不想成为魔法部长，只想守在傲罗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
辛克尼斯拍着他的肩膀，轻声阐述：“在我成为傲罗办公室主任之后，经过一周的调查，我会宣布拜尔德·诺特是自杀身亡，作为一名食死徒，到死还在保持对黑魔王的忠诚，抛开立场不谈，其实这是很值得尊重的一件事。”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