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压低嗓音轻轻咳嗽两声。
有些事……没必要说出来。
还有那几位魔法部的职员，你们怎么回事，心里想想就好，一定要表态出来吗？
升降梯停停落落。
魔法部官员们进进出出，盘踞在头顶上鸟儿一样的纸条也咻咻飞来飞去。
“二楼，魔法法律执行司，包括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傲罗指挥部和威森加摩管理机构。”
邓布利多开口：“哈利，到了。”
亚瑟也跟着他们一起走出去，他的办公室也在这一层。
“再见，哈利。”亚瑟轻快地打着招呼，尽可能的让自己看上去是在忽视邓布利多，“我的办公室在那边，你们要去威森加摩，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他们两拨人一左一右。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灿烂明媚，和外面的天气截然相反。
很快他们就走到尽头，一扇紫罗兰色的大门前，正中央位置镶着一块金色镂空三叶草门牌，华丽文字写着“威森加摩管理机构”。
邓布利多推门走进去。
屋子里空****，没有任何人，陈列摆设都很新，几张柜子，上面摆放各种照片，邓布利多的最多，剩下都是些哈利不认识、但年龄同样苍老的男巫、女巫们。
几张沙发、没多少被使用过的痕迹，但摆放时间很久，地板都微微凹陷下去几分。
“哈利，你坐一会。”邓布利多朝他摆手，一挥魔杖，实木不透风的柜子打开，飘出几只干净的杯子、还有一瓶红酒，“威森加摩管理处很少有人来，你得理解，我们年纪都很大，更希望能够晒晒太阳、懒洋洋地睡上一觉。”
“现在几点？”他问道。
哈利抬起手腕，看一眼时间：“八点四十八。”
“十点钟才开始处理你的事，还有一个多小时，估计还要等到开始前十分钟他们才会过来。”邓布利多也坐下，端起酒杯，轻抿一口。
哈利颔首，正要说话，忽然转过头，看向门口。
一阵仓促、慌乱的脚步。
“他们现在就来了？”邓布利多有些惊讶。
哐当一声作为他的回应，门被重重推开，一名男巫慌忙走进来：“邓布利多先生，还有波特先生，谢天谢地，幸好我听到有人说，你们已经来魔法部了。”
“有什么事吗？”哈利问他。
男巫点头：“我早上打发几头猫头鹰去给你们送信，但不知为什么，都没能送成功。”
邓布利多和哈利安静地看他表演。
男巫吞咽口口水，继续说下去：“波特先生受审的时间、地点都有变更，时间更变为九点，地点更变为第十审判室。”
“第十审判室？”哈利挑眉。
男巫点头，小声解释：“是在地下十楼的一间审讯用办公室。”
“一般是对已确定犯罪事实的罪犯使用。”邓布利多替他补充他没说出来的部分。
男巫低下头，不敢和他们两人对视。
“为什么要更改时间？”哈利问道。
男巫老实回答：“今天早上临时接到威森加摩一部分委员的通知，有超过三分之二的人数因身体不适，不能出席今天的审判。”
“根据魔法部相关规定，威森加摩出席数量低于三分之一时，为确保审讯的公正，将由魔法部接手审讯。”
“这次审讯，将由部长康奈利·福吉先生亲自主持。”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邓布利多抬手，轻轻一推眼镜，他是威森加摩的首席魔法师，是威森加摩名义上的最高领导者，哪怕他不理事务，完全把威森加摩交由魔法部掌控，这种事，大量不出席，至少也要通知自己一声。
男巫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还很疑惑：“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猫头鹰传书没能送到您手里。”
邓布利多点头，若有所思：“那为什么要变成地点和时间？”
“福吉部长在十点有一场世界魔法部的会议，在下午将和千湖国魔法部长会晤，您知道的，卡卡洛夫校长失踪至今，已经成为全世界最在意的事。”男巫回答，“而且根据魔法部规定，当会议审讯人员发生变更时，可对事件、地点进行改正。”
“那也要提前通知我们。”邓布利多皱着眉，语气倒是没太大变化。
男巫轻声：“通知了，我连发好几头猫头鹰，只是你们都没能收到。”
“好了，邓布利多先生、波特先生，时间不多，我们还是快点……”
哈利打断他的话：“不，这位先生，我不会去的。”
男巫一怔。
哈利把杯子里酒水饮干净，翘起二郎腿：“告诉亲爱的康奈利先生，我就在这等他，十点钟对我的事进行说明，而不是审讯，十点钟到，他还没来的话，那我想我们今天就没有缘分了。”
男巫争辩着开口：“可是福吉部长十点还有一场……”
“那是他的事。”哈利打断他的话，“希望你们能弄清楚一点，我不是罪人。”
他把手一摊。
“但如果你们想让我成为罪犯，我想我会很乐意实现你们的愿望。”
“我可是最热心肠的格兰芬多。”
男巫咕噜一声，重重吞咽口水。
“快去通知康奈利吧。”哈利亲切唤着那位部长的名字，“现在离九点……”
他抬起手腕，看一眼时间：“哦，还有五分钟。”
“波特先生，这是……”男巫还想再做一波尝试。
“你也知道我是哈利·波特。”哈利再一次地打断他的话，语气发冷，“而不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他轻轻一抬手。
阿尔德！
法印打出，轰一声——磅礴气浪卷起，撞着他席卷着踉跄带他出门。
再掏出魔杖，轻轻一挥，啪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很漂亮的无声咒。”邓布利多做出点评。
哈利叹气：“做不到教授你那种无杖无声的程度。”
“我熟练掌握无杖魔法，都是五十岁往后的事了。”邓布利多摇头，“实际上，我是在毕业前，才差不多能把无声咒投入实战，这点可比你差的多。”
他们两个人小声讨论着。
魔法可比魔法部有趣的多。
半瓶红酒入肚，哈利看一眼时间：“十点了，邓布利多先生，我们该离开了，这儿能用幻影移形？”
“这里不行，得回大厅。”邓布利多摇头。
他们起身，刚刚走到门口。
咔嚓，门把手被拧动，福吉把门推开，身后跟着一群人，大多是魔法部官员，离他最近的，是三强争霸赛上，那位看起来像蛤蟆一样的女士。还有一些穿着紫红色长袍，胸口纹着银色“W”字母的老年人。
两拨人迎面而站，部长那位。
“波特先生。”福吉发出没有感情的问候，“午好。”
“我还以为你得去参加世界魔法部的会议。”哈利微微笑着，“看来你并没有那么忙？”
福吉咬牙：“你该遵守魔法部的规定，而不是一时任性，把我的日程搅成一团乱麻，你知道为了你，我得付出多少……”
哈利打断他的话，魔杖戳在他胸口上：“我很乐意遵守一部分魔法部的规定，但因为某个人一时任性做出的改变，我想就没有那个必要，不是吗？”
“波特先生，你在说什么？”福吉后槽牙微微松开。
“我不喜欢这样。”哈利直言不讳，竖瞳紧盯着他，“不要再对我耍你们那些办公室里的小花招，好吗？看在邓布利多教授的面子上，我已经对你让步很多。”
福吉深吸口气：“你究竟在说什么！”
哈利一拍手，面无表情：“办正事吧，我亲爱的康奈利部长，你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
福吉抿嘴，迈步走进来。
他们走到会议室里。
和外面客厅一样，干净、整洁，不过桌椅看起来半旧，有常被使用的痕迹。
等所有人都坐好，福吉围着桌子、满满一圈自己人，胆气又恢复过一些，他等着乌姆里奇把笔记本和羽毛笔取出来，轻轻咳嗽两声：“八月三十一日审讯。”
乌姆里奇挥动魔杖，羽毛笔自动记录起来。
“主审官：魔法部部长康奈利·奥斯瓦尔德·福吉，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阿米莉亚·苏珊·博恩斯。”
“记录员：高级副部长多洛雷斯·简·乌姆里奇。”
“被告方：哈利·波特。”
“被告方证人：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
蛤蟆露出灿烂笑容。
福吉卡顿一下，接着说道：“波特先生，关于你在六月二十四日晚，于小汉格顿，杀死……”
“是正当防卫。”哈利打断他的话。
福吉皱着眉：“你又要拿出食死徒那套荒谬的说辞吗？”
“是不是食死徒，跟魔法部里出了内鬼，对三强杯动手，害得我被门钥匙送走，被十二个成年巫师偷袭。”哈利嘲讽着开口，“我不得不反击的事，有任何关系吗？”
福吉面色一阵扭曲。
哈利一挑眉：“虽然魔法部很糟糕，但我一直觉得斯克林杰还算是个不错的傲罗，难道他在你的领导下，两个月过去，连事实真相都调查不出来。”
“当然没有。”福吉重重一拍桌子，“我们已经调查清楚！”
“他们中虽然曾经有一部分是食死徒……”
哈利打断他的话：“是全部！”
“康奈利，我希望你不要忽略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手臂上都有黑魔标记。”
《唱唱反调》的发行，让魔法部不得不正视“黑魔标记”的事实，至少不能像之前那样，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丽塔·斯基特！
福吉曾经有多喜欢她，现在就有多厌恶她，他咬着牙，好一会后，才深吸口气：“波特先生，我想我们还没熟悉到直称名字的程度。”
“好的，康奈利。”哈利点头，一脸诚恳。
福吉一怔，脸上露出宛如看着邓布利多干嚼蟑螂堆似的表情：“就算他们全部都是，可他们已经改过自新……”
“所以他们对三强杯施上门钥匙咒，把我传过去，这就是改过自新？”哈利打断他的话。
福吉躁怒地揪着羽毛笔：“波特先生，请等我说完……”
“好的，康奈利。”哈利还是打断他的话，“但你任性地想要修改事实，我想我恐怕不能当做听不到。”
福吉深吸口气：“波特先生，根据我们调查，他们身上有非常严重、非常残忍的黑魔法痕迹。”
“虽然看起来他们是死于刀剑。”
“但那道残忍的黑魔法对他们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血肉都被榨干，哪怕没有其他外力，他们也会死于那道黑魔法。”
“波特先生，你对此作何解释？”
“真了不起，你们竟然还能查出这东西。”哈利忍不住，为他们惊叹。
福吉得意洋洋：“不要妄想有任何蛛丝马迹逃过魔法部的眼睛，波特先生，我们……”
“但如果你们再聪明点，或许能发现，他们身上的黑魔法痕迹，是来源于黑魔标记。”哈利轻声说道。
福吉重重一拍桌子：“不要又想搬出你那套什么食死徒、神秘人的说辞狡辩！”
“神秘人死去十五年，他的标记怎么可能还有魔法能力！”
“我看，你是对他们进行非常残忍的黑魔法试验，最后伪装成他们偷袭你，被你反击杀死的场面。”
“你精心挑选出十二个曾经有过污点的人！”
“这是一场谋杀！”
他言辞灼灼，恨不得当场就把这个罪名扣下。
“用你那可能有的脑子好好想想。”哈利讥笑着开口，“我在霍格沃茨准备三强争霸赛，在魔法部的看管下，我是怎么对三强杯下手施咒，又怎么把我从未联系过的十二个人召集在一起，还全都是食死徒。”
“我比伏地魔更伏地魔，食死徒更听我的话，而不是伏地魔的话？”
这个名字从他嘴里吐出，嗤啦一声，恍若把空气抽净。
“福吉部长。”魔法法律执行司长博恩斯开口，她是一位形象很像麦格教授的女士，声音也是如出一辙的严厉，“我想如果你看过三天前傲罗办公室给你的汇报。”
“你应该不会对那十二个身上的黑魔法源自于黑魔标记产生疑惑。”
“魔法法律执行司可以担保，那些魔法来源黑魔标记。”
福吉一怔，看向博恩斯。
眼里满是震惊——你三天前给我的文件竟然这么重要？
哈利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
“啊，但这不能证明和波特先生无关。”福吉抓住其中的措词。
哈利眼神逐渐冷却下去：“但这也无法证明和我有关。”
“康奈利。”邓布利多温柔开口，“对三强杯施咒的人找到了吗？”
福吉摇头：“不，我们没有在魔法部找到使用门钥匙的记录。”
“我想那群人既然都准备要杀死我，也不可能会循规蹈矩地来魔法部登记。”哈利语气冷漠。
福吉翻着自己面前的档案，企图再找出一些什么东西来。
哈利开口：“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明天就要开学，我没多少时间浪费在这。”
邓布利多看向屋子里的其他人，掏出魔杖，在桌子上一敲，变出一只杯子，里面满是糖浆：“我想，没有哪一条法律是能够约束完全无罪的人。”
“在这件事里，来龙去脉，我们都清楚得很。”
“十二名曾经的食死徒，和一位正在霍格沃茨上学，得到对学校特殊贡献奖的优秀学生。”
说到这，邓布利多表情有些古怪，看向哈利，这奇怪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福吉深吸口气：“好吧，那么，认为该继续对波特先生进行指控的人，请举起手。”
他毫不犹豫。
乌姆里奇也毫不犹豫。
邓布利多和哈利的目光环视着其他人，只有多余三人，举起了手。
福吉不情不愿、又接着说道：“那么，认为不该继续对波特先生进行指控的人，请举手。”
博恩斯毫不犹豫举手。
威森加摩到来的那三分之一，也举起手——他们不敢得罪邓布利多，哪怕这位首席魔法师并没实权。
“五票赞同，十一票反对，九人弃权。”博恩斯开口，脸色清冷，“康奈利，我和你说过，没必要浪费时间，无论我们、还是波特先生，找到对三强杯施咒、策划这场阴谋的罪魁祸首才是最重要的。”
福吉没说话，站起身，把满桌档案都弃之不顾，就要往会议室外走去。
哈利挥动魔杖，椅子拖地飞动，卷着长长刺耳的嗤啦杂音，拦在福吉面前。
“波特先生？”福吉转头看去。
“康奈利，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对我说？”哈利轻声。
福吉脸色难堪，他看向邓布利多、又看向博恩斯、还有屋子里的其他人：“抱歉，波特先生，耽误你时间了。”
他颠动肥胖的身躯，加快脚步，想更快离开这个地方。
真该死！
魔法部的人竟也不帮自己，下次例外，一定要提议更换魔法法律执行司长的人选，这个女人太……
嗤啦——
椅子又拦在他面前。
“波特先生？”福吉有些恼怒，脸颊泛着不健康的深红，血压凸显着太阳穴上的血管脉络，“你还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