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得很厉害，和圣诞舞会那晚一样。
“哈利。”海格嘟囔着，“我，我不能……”
“你不能再喝下去了。”哈利按住他那还想再抓起一瓶酒的胳膊，“哭吧，多哭几次就好了。”
海格哭得更伤心。
好一会，他的抽泣才渐渐停息，三把扫帚里，其他还准备再喝一段时间的客人们，都被他的哭声吓走。
罗斯默塔夫人默默搬张凳子走来，安静坐在一旁。
以她当了三十多年老板娘的经验，这会正是吃瓜的好时候。
“哈利，我被马克西姆女士讨厌了。”海格捂着脸，十分痛苦。
罗斯默塔夫人掏出早就洗好的西梅。
哈利一挥魔杖，几枚西梅飞到他手里：“你们之前相处得不是很好？就算告白失败，那也不该……”
“不，不止告白失败。”海格抽泣着，“哈利，还记得我们最初见面时，你说的话吗？”
“就是那句……”
不用海格提醒，哈利就重复出来：“霍格沃茨是一所还会接受非人种族的学校吗？”
海格沉重地点着头，每点一次，脑袋都更往下耷拉一些。
“哈利，我，我当时其实骗了你。”海格叹气，猛地一捶桌子。
罗斯默塔被吓得哆嗦一下，但不是很心疼，反正砸坏财大气粗的海格也赔偿得起。
“你是混血巨人。”哈利面无表情。
海格诧异着，猛抬头：“你什么时候，别人都已经……”
“一年级，一年级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哈利轻声。
海格更诧异。
“你知道的，我并非一个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哈利简单解释起来，“一年级在阅读神奇动物资料的时候，我留意过巨人。”
“赫敏应该也知道，还有一些高年级学生，尤其是你最喜欢的那几位。”
海格瞪圆眼：“你是说迪戈里他们？”
哈利点头。
海格很喜欢哈利，但那是朋友对朋友，而非教授对学生，在这群学生里，他最喜欢的莫过于塞德里克·迪戈里。
就像爱捣蛋的格兰芬多们擅长变形术，爱厨房的赫奇帕奇们很擅长神奇生物——草药或是神奇动物。
迪戈里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他总能像哈利一样，直观地猜出海格的意思，而且认真对待海格在课堂上说的每一句话——除了“啊，你们看这群夜骐多可爱啊”之类的糊涂话。
抛去教授，霍格沃茨里只有四个人认可海格是“神奇动物大师”，除了哈利他们三小只，剩下那人就是塞德里克。
“可迪戈里很尊重我，他应该不知道。”海格摇着头，不愿意去相信这件事。
“他知道。”哈利打断他的话，“你是觉得我们知道你是混血巨人，就该厌弃你？”
罗斯默塔啃着西梅，双眼发直。
“谁还不是个怪胎呢？”哈利微微笑起来。
一年级他问出的那个问题。
现在他有了答案。
霍格沃茨是一所海纳百川的学校，它不拒绝任何好学的学生，狼人、混血巨人、猎魔人，这些和正常人类有很大区别的“怪胎们”，甚至连光头蘑菇它都会包容。
海格不知道该说什么，傻乎乎地坐着，直勾勾看着哈利。
“不说这个，你和马克西姆女士发生了什么？”哈利一挥魔杖，桌子上的果核消失，又几枚西梅飞过来，“她好像也是混血巨人。”
罗斯默塔听得更认真。
海格点头：“她是，但她很不喜欢自己的这个身份。”
“我那天晚上和她告白，只刚刚和她提起这件事，她就大发雷霆，然后就再不肯见我一面。”
“我该怎么办？”
“邓布利多教授帮我劝过她，也没劝动。”
哈利递过去几颗西梅：“海格，你把混血巨人的身份看得太重了，它或许重要，可对现在你们的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海格歪着脑袋，小心翼翼拿着西梅，生怕稍微用力就会把它们捏爆。
他很不理解哈利的话。
为什么它现在就不重要了？
在自己还读书的时候，没少因为“大个头”被嘲笑，哪怕现在，这种嘲笑声也只是变小，还没有完全消失。
“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你只有混血巨人的头衔。”哈利耐心解释着，“但你现在拥有很多比混血巨人身份更珍贵的东西。”
海格迟疑着：“你是指霍格沃茨的教授职位，那只是邓布利多教授可怜西瓦诺斯，所以让我一个更厚皮肤的混血巨人来当……”
哈利又一次打断他的话：“不，才不是。”
“海格，你是神奇动物大师，迪戈里就是因为你的本事才尊重你。”
“我？神奇动物大师？”海格抬手指着自己，神情和语气都异常夸张，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笑话，神情扭曲到难以置信的程度。
哈利点头：“是的，你就是。”
“我怎么可能！”海格立马摇头否定。
一个三年级就从霍格沃茨开除的混血巨人会是神奇动物大师？
《预言家日报》上又能多出一个笑话。
“我记得你最崇拜的人是邓布利多教授？”哈利抬手，有些痛苦地揉揉脑袋。
海格点头。
哈利叹息：“以后离邓布利多教授远点，你本来就有点糊涂，和他待久、再被他脑子传染，就更……”
海格没听出来阴阳怪气，他很单纯，担忧地询问：“邓布利多教授生病了？”
罗斯默塔捂住自己的脸。
说真的，海格这种表现，真的很难让她信服。
“不，他没病。”哈利把话说得更直点，“以后半年，不准再和邓布利多教授说一句话，也不准待在一起超过三分钟。”
“我会帮你和邓布利多说明原因。”
“多和麦格教授、斯普劳特教授学学。”
海格打了个哆嗦：“哈利，斯普劳特教授还好，但麦格教授……”
哪怕他现在也是教授，可霍格沃茨里他最怕的人，还是麦格教授。
“那不想接触麦格教授，可以多和斯内普教授聊聊。”哈利面无表情。
海格立马应下：“当然，没问题，我会努力成为像麦格教授那样靠谱的教授。”
“如果你还不相信自己是神奇动物大师，你可以写信向斯卡曼德先生请教。”哈利继续说下去，“我记得你们是朋友，诺伯还在他那，他会给你答案。”
海格点头，把这句话小心、仔细地记下来。
“以及，最重要的事。”哈利轻轻一点桌子，“海格教授可以给我、还有赫敏一个禁闭。”
“我为什么要给你们禁闭？”海格很惊讶，“你们都是很优秀的学生，霍格沃茨也不禁止恋爱，你们如果想约会……”
“不，不是约会。”哈利打断他的话，“是对你的补习。”
“我？补习？”海格觉得荒谬。
“让你学会怎么说人话。”哈利语气有些幽怨，“你的课很好，非常好，就是有时候说的话一般人听不懂。”
“就连赫敏都得我课后给她翻译一下。”
“我很确信我说的是英语。”海格信誓旦旦。
“嗯哼，但不够精确，你需要更多的词汇量、更了解的语法。”哈利加重语气。
一旁吃瓜的罗斯默塔夫人点头：“我很赞同波特先生，我们是老朋友了，但我有时候还是很难理解你的话。”
海格挠头：“我的英语真有那么糟糕？”
“克鲁克山和海德薇都比你强。”哈利毫不犹豫地肯定。
海格把手里西梅捏爆，汁水溅了他一整个胡子：“它们是猫！哦，一个混血猫狸子，一个猫头鹰。”
“但它们能让别人理解它们想要表达的意思。”哈利冷静，挥动魔杖，把自己脸上的汁水抹去。
海格叹气：“好吧，但这些能让马克西姆女士……”
“放心，我和赫敏会帮你。”哈利安慰着他，“到时候你发表几篇论文，尤其是你杂交出炸尾螺的想法发表出去，成为公认的神奇动物大师。”
“到时候拿着论文去找马克西姆女士，告诉她，身份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力，她就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
海格指着自己，脸色再一次变得荒谬：“我，论文？”
“哈利，别再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写出论文，那得是麦格教授她们……”
“没有开玩笑。”哈利打断他的话，“你得相信自己。”
“海格，说真的，你很有本事，但有些天真、有些单纯，你没意识到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打起勇气来。”
海格迟疑着：“我真的可以？”
哈利点头。
罗斯默塔把果篮放到一旁：“海格，你要是成为神奇动物大师，我请你喝一杯，最贵的龙血威士忌。”
他深吸口气，向虚空中，向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发起挑战，重重点头。
等周一。
一个让人惊掉下巴的消息传来，最不像教授的海格教授，竟然关学生禁闭了，而且还是四年级最优秀的三名学生——哈利、赫敏、罗恩。
每周二下午，一直到学年结束。
没有人觉得这会是课外补习。
海格教授不像有这个能力的样子。
只有塞德里克羡慕，他也想啊！身为赫奇帕奇，竟然没得到保护神奇动物课教授的垂青，真让人难过。